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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人衣著不整,神情迷茫,似乎還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會被帶到這里。 錢老婆子一眼就認出了跪在地上的向蘭,雖沒瞧見正臉,但她認出了向蘭的那身衣服,同當初下葬時穿的一模一樣,她本就心虛害怕,連忙別開眼睛,后聽見向蘭的控告,慌張地張口否認道:“大人,你可別聽她胡說。我家這兒媳婦,一點都不孝順,經常忤逆我和我們家老頭子。她的死是被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給克死的,跟我們可沒一點關系?!?/br> 向蘭丈夫看見妻子,先是欣喜后是一臉茫然,回家幾天母親都沒有說明妻子死因,只稱突然暴斃,如今雙方各執一詞,讓他有些困惑。 青團兒皺眉道:“見到大人也不下跪,視為藐視公堂。來人,上夾棍?!?/br> 眼見衙役提棍上前,錢老婆子和錢老頭子趕緊跪下,大喊饒命,順便拉了把呆滯的兒子,讓他也跪下求饒。 青團兒見幾人很識時務,便免了杖刑。 “向蘭,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向蘭道:“請大人明鑒,小婦人在家盡心盡力侍奉公婆,無一點忤逆之心。反倒是公婆時常打罵與我,這次更加過分,他們聽信了同村高神婆之言,非要讓我墮下腹中胎兒。我不聽從,便迫我喝下墮胎藥,并用棒擊使我殞命?!?/br> 青團兒道:“既然如此,便傳高神婆問話?!?/br> 公堂之外,圍觀人群之中有人喊道:“高神婆在這,她在我身邊?!?/br> 沒見過高神婆的人們拼命踮起腳想看看她長得什么樣子,本想逃命的高神婆在人群的擁簇之下,被擠到了大堂之上。 她看見威嚴的審判者,忍不住兩腿發軟,跪倒在地:“大人,真不是我的錯,是錢婆子來找我幫她算向蘭肚子里懷的是男是女的,她跟我家里不想要女孩,嫌棄女孩是賠錢貨浪費家里糧食。就只告訴她向蘭懷的是女孩,后來一切我都是不知情的?!?/br> 錢老婆子的兒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母親,沒想到母親會這么做。 周圍的人也議論紛紛,稱錢老婆子狠心。 青團兒道:“你真能確定向蘭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 高神婆轉了轉眼珠,道:“這個我算過 ,是個女孩?!?/br> 青團兒怒道:“一派胡言,向蘭此胎明明懷的是個男嬰。你若再不說實話,小心死后下到孽鏡地獄?!?/br> 高神婆抬起頭,在她眼中,青團兒背后的孽鏡地獄圖似乎活了起來,人身牛面的使役正用鞭子驅打著囚犯,一個監工的小鬼轉過頭來對著高神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看著小鬼的獠牙,高神婆頓時大驚失色,哆哆嗦嗦地喊道:“大人,我交代,我老實交代,我其實不會算命,根本就不知道向蘭肚子里是男是女?!?/br> 青團兒:“哦?那你為什么跟錢婆子說向蘭肚子里懷的是女嬰?” 高神婆羞愧地低下頭:“這不民間都說肚尖是男肚圓是女嘛,我看向蘭肚子扁圓便說成了女嬰?!?/br> 向蘭捂著唇,哭了出來,她沒有想到導致自己悲劇的源頭竟然是高神婆的胡言亂語。 錢老婆子聞言立馬破口大罵:“你這個死老婆子,你咋這么缺德,是你害死了我孫子的命,你賠我孫子,賠我孫子!” 高神婆不甘示弱道:“誰能想到你這死老婆子,真能忍心對自己的兒媳婦和親孫子動手?你才是缺德透了,落到十八層地獄都贖不清你的罪!” : 錢老婆子的兒子抱著頭痛哭流涕,不想認清眼前這殘忍的事實。 周圍群眾更是情緒激動,為向蘭憤憤不平。 “我呸,趕情這是個假神婆,哄騙了我們這么多年?!?/br> “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br> “這錢老婆子真是壞透了?!?/br> “她這么嫌棄女嬰,自己還不是個女的?” ...... 青團兒狠拍驚堂木:“肅靜?!?/br> 待眾人安靜下來,她又道:“錢老婆子,你是否認罪?” 錢老婆子硬著頭皮道:“我確實給她灌過墮胎藥,也打過她的肚子,可是真沒想害她性命,后來她在柴房里是自己暴斃的,跟我們沒有關系?!?/br> 青團兒道:“既然你不承認,我便公開驗尸?!?/br> 四個衙役抬著口薄棺上了大堂。棺蓋一掀,里面露出一個死相猙獰的女尸,正是向蘭,她死不瞑目地睜大著眼睛望著眾人。 錢老婆子被嚇得癱坐在地上。 向蘭神情復雜地看著自己的尸身,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魂身相遇。 青團兒對許建設道:“我沒請仵作,你不是警察嘛,你去驗尸?!?/br> 許建設一愣,悄聲說道:“我不是專業法醫,懂得不多?!?/br> 青團兒也跟他咬耳朵道:“簡單看看就行,也沒指望你驗出個啥,撐個場面唄,反正也知道犯人是誰?!?/br> 許建設無法只好站起身,去棺前查看。 當著當事人去驗她的尸身確實很是尷尬,他對向蘭道:“對不住了,公事需要?!?/br> 向蘭點點頭,苦笑道:“一副無用的皮囊而已,您不必不好意思?!?/br> 由于在場人員眾多,出于對死者的尊,眾衙役立刻上場將向蘭的尸身團團圍住,并支起白布以阻隔眾人的視線。 另有一衙役端著托盤奉上了驗尸工具,許建設戴好手套,先拂開了向蘭雜亂的頭發,發現她微張的口中被塞滿了異物,用鑷子取出一看,竟是糯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