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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她有多愉悅,夢醒后就有多悲涼。 快感在夢中不受約束的妄為,眼淚在清醒后放縱任性的肆虐。 — 每天帶孩子、每個月回去看看母親的日子過的平淡又匆忙,孩子的笑臉,母親的微笑,都讓陳汐覺得充實又平靜,只是心里始終有那么一塊地方,空空落落的,沒有人能夠填上。 開心的事情沒有人能夠分享,痛苦的事情沒有人能夠分擔。 慢慢的,開心也變得沒有那么開心,痛苦也變得沒有那么痛苦。 時間一天天晃過,孩子一天天長大,陳汐也在日月的磋磨中漸漸放淡了對那段感情和那個人的念想,只是偶爾間在觸到舊物時會睹物思人,在某個時刻感嘆起光陰荏苒,物是人非。 收拾家打掃書柜時,一些紙片隨著幾本書滑下來散落在地上。 陳汐蹲下身,一張張撿起來。 那些紙片被慢慢歸攏,而最后拾起的則是兩張照片。 那是她們在燕京時拍的照片,是大二那年陳汐帶妙瞳在燕京游玩的那個暑假。 第一張是在天/安/門/廣/場,那是妙瞳第一次和陳汐照合影。 陳汐記得當時的妙瞳很緊張,本來陳汐只想兩個人并排挨著肩站著,可是拍照的時候她卻被妙瞳一下拉住了手。 攝影師抓到了這個瞬間,右邊被女孩蹭起的衣角,腰身上被抓起的皺褶,陳汐冷不丁被抓到,怕癢的她在那一瞬間露出了比自然的笑容更歡快的表情。 陳汐蹲在地上拿著照片嘴角彎彎地笑了。 現在看到照片,陳汐好像還能感覺到當時突然被妙瞳抓手卻捏在了腰上的癢和樂。 掉在地上的第二張照片反扣在地上,陳汐把照片翻過來,輕輕吹掉沾在上面的灰塵,照片上兩個女孩的笑容便隨著浮塵拭去笑得好像更燦爛了些。 那是兩個人在北海公園的照片。 兩人的身后便是漂亮的白塔,拍照的位置是在渡口旁邊。 怕水的李妙瞳連湖邊都不敢站,拍照的時候死死拉著陳汐的腰,可是鏡頭一對準她的時候,她立刻便嘴角飛揚,大眼睛彎彎。 于是,相紙上便是兩個漂亮的女孩開心地笑著,可一個女孩手下卻緊張地攬著另一個的腰,那攥緊了的手和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汐單手撐了下地,緩了緩有些蹲麻了的腿,起身坐到了書桌邊,從照片的場景中收起回憶。 她從柜子中取出了壓在一摞厚書本最下面的一本相冊,翻到了最后的一頁。 在她拿起照片時,那兩張照片仿佛在煥發著光芒,抗議著并不愿意被放置在這最底下的位置。 陳汐苦笑了下,她把照片一一撫平,用隔頁硫酸紙慢慢蓋好,輕輕合上了相冊。 相冊終歸又回到了所有書本的最下面,就好像那些記憶被硬要放到最深的地方一般。 — 這天陳汐在家收拾從原來的家搬過來的老物件,衣柜上擺著的皮箱、紙盒都被一個個搬了下來后,最靠里放著的一個積滿了灰塵的鐵皮盒子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被她遺忘了很久的盒子,盒子的邊角已經有些生了銹,掀開蓋子時發出生澀的聲音。 盒子里是幾摞封皮已經發了黃的信件,捆綁信件的線繩已經隨著歲月變脆,輕輕一拉就斷掉了。 這些都是大學期間妙瞳寄過來的信。 原來她寫過這么多信啊…… 陳汐把信拿在手里,一張張翻看著郵戳上的時間,仿佛回到了那個她們每天盼著郵差盼著見字如面的日子。 她是否也會留下這些東西?陳汐握著信,呆呆地想。 她現在又會是什么樣子呢?當了老師的她會怎樣上課呢?她過得好不好?是否每天都能開開心心? 陳汐單手撐著下巴,眼睛望著窗外樹梢上的麻雀。 此時樓下的一個女人正大聲喊著在院子里玩的兒子回家吃飯,聲音驚動了樹上的鳥,鳥兒撲棱了幾下翅膀,飛出了陳汐的視野。 “mamamama~” 耳邊傳來孩子的童音,陳汐從窗外收回情緒,她放下手上的信,轉過身低頭看著女兒。 “mama,你看,你看我畫的好不好?” 曉悅晃著小腦袋,一手握著蠟筆,一手拿著一張畫紙,朝陳汐遞過去。 陳汐接過畫紙,她把女孩摟在身前,和女孩一起看著那色彩鮮艷的畫紙。 紙上,一個小女孩拉著mama的手站在開滿了鮮花的草地上,天空上是綻放著笑臉的太陽,和幾條好看的小魚。 “曉悅,小魚為什么在天上呢?小魚需要水的?!?/br> “mama,我想和小魚在一起,可我不要在水里,我想讓小魚在天上飛?!?/br> 陳汐抱住女孩,在她的側臉上輕輕親了幾下,“行,那小魚在天上飛。曉悅畫的可真好看!” 得到了mama的肯定,女孩立刻開心地笑著起來,她靠在陳汐的腿上,扭著身子歪著頭看著陳汐:“真的嗎?” “真的呀~曉悅畫得特別好,你比mama畫的好,mama不會畫畫呢?!?/br> “可是mama會唱歌,會跳舞,還會彈鋼琴,mama彈的好好聽的?!?/br> “那以后曉悅教mama畫畫,mama教曉悅彈琴好不好?” “好呀好呀,那我也是mama的老師了~”女孩開心的小臉一鼓一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