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我確實是很怕水,但是,你曾經救過我,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活著站在這里。其實我想過,如果哪一天你落水了,即使我再怕,我也一定會去救你,為了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救不了你就和你一起……” 妙瞳的話被陳汐吻住。 “說什么傻話……”陳汐濕著眼睛說。 — 陳汐揉了揉眼睛,望向水面。 陣陣微風吹過,水面泛起層層漣漪,一片樹葉飄落在水中,嚇散了水下的魚兒。 湖岸邊一處擠滿了蓮葉,幾個含苞的骨朵白中透著粉,像是嬰兒的臉蛋。 被太陽曬了大半天的湖面蒸騰著熱氣,只有此時依舊坐在游船中的陳汐打了個冷顫。 她想起那年冰冷的人工湖,想起絕望與死亡間她奮力救起落水的妙瞳。 此時那刺骨的湖水仿佛沖刷著她的身體,凌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 如果那天,她倆都沉入湖底,如今是否還要面對這樣痛苦的抉擇? 活著為什么會比死了還痛苦? 只因為活著能感受,能心痛嗎? 活著,是不是總會為了什么而妥協? 湖上的游船漸漸少了,公園的歡歌笑語也慢慢靜了。 陳汐坐在船上,她紅腫的眼睛望著橙色的太陽低垂。 這與她和妙瞳在宋屯看到的每一個漂亮的夕陽是同一個太陽,可此時卻與每次的輕松舒暢有著截然不同的心境。 船慢慢劃到岸邊,陳汐晃悠悠地踏上了岸。 一天的漂浮感瞬間變成了腳踏實地的真實,而所有的美好也從這邁開的一步離去。 陳汐回頭看了看那依然晃蕩在水面上的船,看著被落日曬成金色的水面,低著頭往回走去。 恐怕,就是,這樣吧。 — 和妙瞳約電話的那天本來預報的是個晴天,可是上午還大大的太陽的,過了午后就陰沉了起來,下午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眼看到了下班,雨居然越下越大。 壞天氣加快了大家下班的腳步,很快,放學鈴響后沒多久,學校的人就走的不剩幾個。 陳汐輕輕扣上鋼琴蓋板,轉身望向窗外飄落的雨滴。 雨水積在窗沿邊垂幕一般落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下午排水管里凌亂的雨水碰撞著管壁,發出好聽的叮叮咚咚的聲響??纱藭r,越來越大的雨在排水管里嘩嘩沖下,聲音惱人。 陳汐收起凌亂的思緒,慢慢起身收回琴凳。 每次無比期盼的通話在此時成了她最不想去做的事。 她把樂譜在書桌放好,拿起桌旁備用的雨傘,咔噠一聲扣上了門鎖。 往傳達室的這段路并不長,但或許是陳汐走的太慢,雨下的太急,短短的一段路也讓她走濕了褲腿。 傳達室的師傅正推開門,拎著熱水壺往外走。 “陳老師,還沒走呢?” “嗯,打個電話再走?!?/br> “那你快進屋打吧,外面雨大,我去浴池那邊,屋里沒人?!?/br> 陳汐點頭謝謝了師傅,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收了傘,走進傳達室。 桌上的那臺黑色撥號電話靜悄悄的趴在那里,這無生無命的東西此時并不知自己將傳達出怎樣的訊息。 話筒被陳汐幾次拿起,又幾次放下。 她的手指在撥號盤上摩挲著。 她知道這通電話撥通后會帶來什么,她也清楚當這個電話掛斷時將帶走什么。 她一次次看著墻壁上的掛鐘,離她和妙瞳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她知道那邊的人或許在焦急的等待,而她更能感受此時自己內心是怎樣的煎熬。 手指帶著撥號盤一次次轉動,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接線員親切的聲音后把電話進行轉接。 陳汐將電話靠在左耳邊,右手食指忐忑地在話筒上一下下點撥著。 如果電話沒有被接通那該多好啊,如果轉接時間很長很長該有多好啊…… 不過一切都沒如她想,話筒中立刻就傳來了聲音。 “陳汐!”妙瞳語音歡快地喊道。 陳汐微笑著應了聲:“嗯?!?/br> 妙瞳:“你怎么這么晚?等你好久了!” 陳汐微微抿了下嘴:“濱城下雨了,下了一下午,弄得教室里有些亂,所以我收拾了一下,就……晚了?!?/br> 妙瞳聽出來陳汐略有低沉的情緒,怕她以為自己在怪她,趕忙解釋道:“沒事沒事,我不介意等你多久。我們這邊也陰天了,可能晚上也會下雨吧,這樣咱倆就是一樣的天氣了?!?/br> 陳汐苦笑了一下,隨便應了聲。 雨聲嘩嘩作響,兩個人沒說幾句就都靜了下來。 有別于以往倒豆子一樣的傾訴,今天的陳汐格外沉悶。 “怎么了?”妙瞳問,“難道是天陰了你怎么也陰了?” 妙瞳開著玩笑,盡量語調輕快,她知道陳汐是個容易受到身邊事影響的人,于是便希望輕松的聊天氣氛能感染到陳汐。 “你給我說說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唄,噢對了,你之前那次,你說你一個同事相親遇到的有意思的事嗎,你記得不?” 陳汐沉默地搖搖頭,好像那邊的人能看到一樣。 妙瞳繼續語調高揚道:“你怎么忘了?就是大上周,你說你同事相親遇到一個男生,是個警察,相親結束的時候對你同事說‘還有什么交代的嗎’,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