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曌依舊毫無所覺，甚至還忍不住給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他道：所以，你不能讓我愧疚不是？你嗯，你要早點好起來，早點拔除心魔！

    宋知然沉默，好一會后，他長袖下的水劍不見，他抬手，白皙瑩潤十分好看的手攤開，吐出四個字：一顆寶晶。

    封曌一愣，生出點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知然就一本正經地表示：封曌，為了讓你不愧疚，那就賠我一顆寶晶！對了，我要一顆光元素寶晶，有利于恢復我的身體。

    封曌：！

    當然，如果你還覺得愧疚，那么那兩顆光元素的寶晶我也可以接受。宋知然慢悠悠補充。

    封曌：??！

    封曌霍地站起身，拔腿就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封曌憤怒回頭，控訴道：你是故意的！

    宋知然點頭，承認的干脆極了。

    封曌：

    封曌徹底氣走了。

    房門被用力摔上，發出砰地一聲，落在耳中，卻讓宋知然習慣性抿著的唇角緩緩地，緩緩地勾了起來，一雙極黑的眸子，染上了清淺的笑意。

    封曌氣咻咻地走出了宋知然公寓的房門足夠遠的距離后，方才那匆忙而又倉促的腳步這才緩緩變得遲緩，最后，他終究還是頓住腳步，轉過頭去

    公寓的門早就看不到了，更何況是公寓中的人？

    月夜之下，樹影斑駁，拉長的倒影像是每個人的另一面，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緩緩出現。

    封曌皺著眉，想到宋知然的頭發，想到宋知然依舊不怎么好的身體，想到自己光腦上，在危急時刻，下意識啟動的緊急通訊一雙琉璃色的眸中復雜翻涌，許久后，輕嘆一聲。

    要是我真有寶晶，給也不是不行不過，我現在一顆寶晶都沒了，給P給！還都要光元素的，做夢呢！哼！

    不過。

    心魔？

    聽宋知然的意思，他的心魔似乎真的跟自己沒關系，難道心魔不屬于魔的一種？而魔

    魔氣？

    化魔，魔化？

    一個主動，一個被動？自己被動沒記憶，那主動化魔的宋知然則是有意識有記憶的？既然有意識，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能控制？既然能控制，豈不是也就更容易隱藏？

    能隱藏好啊，這樣不容易被發現，也避免了一些腦子不好的靈師跳出來喊打喊殺嗯，不對，等等！

    這種容易隱藏不被發覺的危險，可比定時炸彈可怕多了，因為它隨時隨地的在積累負面情緒，指不定某一天這些負面情緒就再也壓制不住，轟然爆發

    封曌想到這種可能，倒抽一口冷氣，琉璃色的眸子閃了又閃，腦海中今日某論壇上看到的那句話再度浮現在腦海。

    魔氣最開始來自于深淵

    深淵？

    封曌腦中回想著這兩個字，越想越覺得耳熟，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找某個人問個清楚明白。

    貧民窟。

    圓月不知道什么時候鉆入了云層，銀白的夜色變得朦朧，連帶著破敗的房屋和木門，都多了幾分讓人毛骨悚然的幽寂。

    封曌在院子里外附近都找了一圈無果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糟老頭又不在？

    這都多久了，整個老東西還沒回來？

    該不會是死在什么地方了吧？

    封曌忍不住用五秒的時間去擔憂了下，五秒過后，他神色一肅，果斷從雜物間中找出了一把砍刀，自言自語道：既然糟老頭子十之八九已經嗝屁了，那這小破房子也沒必要繼續保存下去了。

    話落，封曌砍刀一揮就要先劈開糟老頭最愛的小方桌。

    正藏在暗處啃雞爪的糟老頭登時一口氣不順，嗆咳出聲。

    然而，已經遲了。

    咔一聲。

    小方桌被一砍刀劈成兩半不說，封曌還像是沒聽到聲音一般，提溜著砍刀走進臥室，目標糟老頭第二愛的手工木板床。

    上好的檀香木就這么劈了雖然太可惜，不過就這么擺放著沒人用也是早晚要爛掉的，還不如直接

    封曌假裝出的自言自語沒說完，舉起的砍刀就被一只油膩膩的爪子給用力摁住了，他登時哎呀夸張震驚臉：糟老頭你不是失蹤了嗎？不是早就死在了那個犄角旮旯里面了嗎？話說，我還正準備把你喜歡的東西都劈了，然后一一燒給你來著，你看我是不是很有孝心??？

    第60章

    糟老頭老臉抽動了下,倒也沒揭穿封曌的險惡用心，只重重一哼道：行了別賣關子，你這臭小子心里打什么小算盤我不知道？

    封曌切了聲,不服氣：我是真的擔心你，你看看你,活著的時候這么邋遢,死了要是沒我給你燒點東西，你在十八層地獄怕是要活活餓死！

    十八層地獄？糟老頭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封曌趕忙重重一咳嗽,表示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片真心對你，你竟然明明在卻假裝不在？糟老頭,你過分了??！

    糟老頭可不心虛，甚至還忍不住冷笑：臭小子少嗶嗶,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又有事相求吧？要么說，要么滾,二選一！

    就這破爛地方還三寶殿？糟老頭你是邋遢日子過久了所以封曌反射性想要懟,卻在見糟老頭大黃牙一齜要噴口水了,利索地話鋒一轉,言歸正傳,我找你確實有事。

    糟老頭坐在床頭翹著二郎腿,一邊剔牙，一邊吐出一個說字，端的一副隔壁家二大爺的悠閑范兒。

    封曌默了三秒,果斷開口：魔氣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魔又是怎么回事？化魔魔化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糟老頭被兜頭砸下來的三個弱智問題給逗樂了，他道：天地之間有靈氣,自也就有魔氣，人分男女，雌雄，陰陽，善惡；氣，自也如此。

    你的意思是，魔氣是靈氣的另一面？對立面？封曌見糟老頭點頭，心頭不經一動，問，那，魔氣和靈氣是不是能夠互換？

    糟老頭手指一抖，牙簽戳到了牙齦，疼的哎喲一聲，抬手就把牙簽砸往封曌的臉上丟去。

    封曌登時被惡心的三個大踏步，避開了牙簽以及老頭順手甩過來的口水，嘴上卻還不忘追問：我剛才說的到底對不對？魔氣和靈氣是不是真的能夠互換？我的意思是相互轉換那種，就像是善惡不過一念之間，魔氣和靈氣說不定也能一念之間相互轉變？

    糟老頭：

    糟老頭覺得封曌的話說的好像還真的很有道理，所以，他無法反駁，甚至還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臭小子，比起魔氣和靈氣相互轉換，老頭我其實更想看看，你能不能一念之間變成小丫頭片子？善惡一念，陰陽，雌雄說不定也可以的！

    封曌：！

    封曌覺得自己靈機一動而想出了了不得好辦法的得意神情登時就沒了，他沖著糟老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后，輕咳一聲，總結道：既然魔氣和靈氣是并列的，那化魔和魔化應該也就是一種并列關系，當然，這些其實也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

    魔氣要怎么解決？心魔又要怎么解決？還有，我如果想要短時間內再升環，要怎么做？

    糟老頭對封曌的前兩個問題其實早有預料，甚至分分鐘就能給出答案一二三，只是如今一聽封曌冒出來的第三個問題，他眼珠子一轉，就改了主意。

    你這三個問題，其實在我看來，可以完全歸屬于一個問題！糟老頭慢悠悠開口，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封曌，意味深長道，萬物相生相克，臭小子，你既然有心，還需要有膽才行啊。

    最后一個啊字，被刻意拖長了尾音，莫名的讓封曌頭皮發麻。

    封曌琉璃色的眸子沉了沉，還是問：你的意思是？

    老頭我的意思啊糟老頭突然手指一點，戳在了封曌的心口上，換來一聲悶哼后，這才繼續悠悠道，你有一簇心頭火，乃是萬物之克星。

    封曌一愣，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被自己的心口，然后，他看見了，他不得不看見，自己新買不久的白色襯衣上，一坨油膩膩的黃色污漬！

    那坨污漬，還正在隨著時間因著某污染源的持續接觸而迅速的浸染蔓延

    封曌本來又嚴肅又茫然的表情迅速扭曲，他霍地跳了起來，抄起砍刀就要往糟老頭身上招呼去。

    糟老頭見此，立馬順手一抹，徹底在封曌的胸口處留下了一個油膩膩的爪子印不說，另一個爪子還這么一點一勾，在奪了封曌的砍刀后，轉瞬跳出了房間，蹲在了墻頭上。

    糟老頭笑瞇瞇：小子，不就是一件衣服嗎？你也忒小氣了點兒~~

    封曌氣：我不就是砍了你一張破桌子嗎，你就借機毀我一件高奢襯衣？到底是誰小氣？

    糟老頭假裝沒聽懂，繼續笑瞇瞇：好了好了，年紀輕輕別老生氣，小心回頭老婆還沒到手，自己就先氣死了，多不好啊。

    關你P事！封曌面上一紅，后悔今日不該為了美美美穿這件高奢出門，結果該看的宋知然那家伙是個瞎子，不該看出端倪的這糟老頭反而生了一雙賊眼。

    手中凝聚出的光搶閃爍了數次，封曌深呼吸幾口，終究還是把光搶強行收了回去，他惡狠狠地瞪著糟老頭，問，你剛才說的心頭火是什么意思？

    糟老頭無辜：心頭火就是心頭火啊，你小子自己的心頭火為什么要問我？

    封曌被反問的一臉懵逼，幾乎下意識地去想，自己是不是因為對火的畏懼，以至于一直都沒能發現自己有那么一簇牛逼哄哄，據說乃是萬物克星的心頭火

    說起火，好像今天在醫院的時候，老李拋過來的東西里面就有一簇火？還害的自己都燒起來了

    不對啊，既然是心頭火，怎么被人取走了？

    老李他什么時候取走的？為什么取走？還有，自己魔化后究竟都干了些什么？那些偷襲自己的王八蛋死了沒有？

    封曌不想不要緊，一想就發現，48小時不到，自己也許大概可能就已經錯過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以至于現在驟然回想，發現哪哪兒都是謎團。

    明明跟自己相關，卻特么地自己毫無所知！

    就更憋屈了有沒有？

    不過不要緊，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魔氣，對了，還有深淵

    封曌雜亂的心緒寫來浪費筆墨，又猶如一團亂麻，但是實際上不過是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就被強行打包摁下了，然后他正準備重點出擊的時候，抬眼就發現圓月之下，糟老頭的唇角不知道什么時候翹了起來不說，眉毛鼻子都用為主人用力的壓制而快要擠成了一團了。

    這模樣？

    靠！這糟老頭在憋笑！

    所以被騙了！

    這糟老頭子剛才說的心頭火是騙人的？

    封曌登時就怒了，手中光搶一閃，橫掃而出，糟老頭反應過來前已經避之不及，只能兩指頭一并，夾住了搶尖。

    封曌哼笑，光搶瞬間變長，在糟老頭想要用力夾斷前，先發制人，化一為三，朝著糟老頭那張老臉的三個位置扎去。

    糟老頭：！

    糟老頭張開五指，干脆果決就是一聲啪地往自己大臉上一拍，硬生生用自己的爪子扛住了三把閃著寒光的搶尖。

    咄咄咄！三聲后，光元素凝聚出的搶尖好似扎在了銅墻鐵壁上一般，無疾而終。

    封曌不滿地嗤了聲，卻也沒有再繼續動作，只是用一雙琉璃眸子一錯不錯地瞪著糟老頭，擺出一副不得到答案堅決要死磕到底的模樣。

    糟老頭見此不禁嘿嘿直笑，笑的封曌惱羞成怒前，卻又立馬話鋒一轉，拋出了一句話來：臭小子，你既然這么想知道答案，那就去西隱州吧。

    封曌皺眉，不解：西隱州？

    對，去西隱州，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糟老頭說著一頓，本來玩世不恭的老臉上逐漸多出幾分認真，在深深地看了封曌一眼后，他轉過身，看向了西方，矮小又邋遢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地，竟然于須臾之間就生出了一種本質上的變化，他說，那里，藏著所有問題的答案。

    五個小時后。

    封曌從貧民窟無功而返，不，也不能算是無功而返，他好歹知道了西隱州這個關鍵地點，關鍵到據說所謂的深淵的答案也在那里

    可惜后面再怎么死磕都沒能從糟老頭那兒磕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反倒被糟老頭變著花樣揍了一頓。

    揍就揍了，這個不要臉的糟老頭子竟然敢嘲笑自己謝頂！

    謝！頂！

    謝他祖宗十八代！

    封曌用力地磨了磨牙，第N N次下定決心以后有機會一定要讓糟老頭子好看！

    對，讓糟老頭子嘗嘗什么叫做謝頂！

    小曌。背后突然傳來封舞的呼喚。

    封曌脊背倏地繃緊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像是什么都沒察覺一般，三兩下裝好熱騰騰的雞湯，垂落的長睫重新揚起，一雙琉璃色的眸子疑惑地看向封舞，問：姐，有事？

    封舞皺了皺眉，目光在封曌手上的新保溫桶上停留：你又要去送湯？

    是的呢，又要去送呢。姐，你是不是吃醋了？封曌笑嘻嘻湊上去，在被封舞面無表情的一巴掌拍開后，還不忘補充一句，姐要是吃醋那我就不去送了，雖然救命恩人重要，雖然我對造成宋知然心魔感到極其愧疚，但是！jiejie你才是最重要的嘛~

    第61章

    油嘴滑舌。封舞沒忍住,屈指彈了封曌腦門一下，見自家弟弟一副哎呀好疼的浮夸模樣，不禁笑罵一句,行了，別在這里耍寶了,速度出門,然后早點回來！

    封曌本來都要邁出去的大長腿突然頓住，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關于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