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再無戰爭
鐘離勝身旁,厲姨娘始終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見她不語,鐘離勝問道:“怎么了?” 厲姨娘:“老爺,妾身在想,鐘離歲一個半大不小的無毛小子,恒帝為何賞識他?” “即便他與恒帝相識,若沒有半點能耐,恒帝憑什么對他另眼相看?” “再者,恒帝剛登上帝位,正是人心不穩的時候,這個時候讓一個孩子繼任奉城城主之位本就容易落人口舌,可他偏偏還是這么做了,又是為何?” “最后,鐘離歲當初到底為什么去天都城,據昕兒從五公主那打聽到的消息,鐘離歲自從去了天都城就沒有去過皇家官塾,那么鐘離歲留在天都城到底干什么?” 鐘離勝皺著眉頭,眼眸閃過一抹暗芒:“會不會跟花葉喬有關?” 厲姨娘一愣:“鐘離歲那個失蹤了許久的舅舅?” 說著厲姨娘驀然心慌:“如果真是他回來了,會不會找我們算帳???” 鐘離勝皺著眉頭。 當年,鐘離勝與花霧語的哥哥花葉喬本是舊識,在一次醉酒中,花葉喬無意中透露了身份,花葉喬竟然是正道盟的修士。 鐘離勝與厲姨娘本就是相好。 然而為了攀上高枝,他們故意接近花葉喬的meimei花霧語。 只是在鐘離勝剛娶花霧語進門沒多久,花葉喬突然失蹤了。 隨著時間推移,鐘離勝對花霧語的耐心也越來越少。 直到鐘離歲兩歲那年,鐘離勝終于原形畢露,露出丑惡的嘴臉。 不僅設計將花霧語送回老宅祠堂面壁思過,還將鐘離歲丟給了年邁的花家外祖父母。 這么多年過去了,鐘離勝也一直堅信花葉喬已經死了,可是鐘離歲身上的種種異常,鐘離勝不得不懷疑花葉喬是不是回來了。 若非如此,恒帝憑什么如此幫著鐘離歲? 難道不是因為花葉喬回來了,鐘離歲有靠山了嗎? 想到此,鐘離勝也是一陣害怕:“我們這些年對他們母子可不太好,若是花葉喬知曉了,我們可沒有好果子吃?!?/br> 厲姨娘抱怨道:“當初花葉喬失蹤了五年,一點音訊都沒有,是個人都會覺得人已經死了,我們哪知道他還能回來?” 花霧語嫁給鐘離勝花葉喬就失蹤了,他們耐心等了兩三年還是沒有消息。 后來花霧語懷上了鐘離歲,花葉喬還是沒消息。 到了最后,鐘離歲都兩歲了,花葉喬依然杳無音訊,他們便等得不耐煩了。 鐘離勝:“行了,我們也別自己嚇自己,也許只是我們多想了?!?/br> 厲姨娘也趕緊安撫自己道:“說得也是,失蹤了那么久的人,他若真的沒死又怎么可能不回來見他爹娘,他可是個大孝子?!?/br> 鐘離勝點點頭:“說得也是,花葉喬當年的仇家可不少,這些年花家在他仇家的打壓下過得凄慘無比,花葉喬若真的沒死也早該出現了,不過……” “怎么了?”厲姨娘問道。 鐘離勝微瞇著陰沉的雙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得做兩手打算?!?/br> …… 奉城。 城主府內。 鐘離歲看著替秦首帶消息來的江妙手,微微愣了一下:“求和?還要見我?” “他們北域夏國求和就求和,見我做甚?”鐘離歲撇著小嘴。 江妙手懶懶挑眉:“大概是想見見打得他們如此狼狽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吧?!?/br> 鐘離歲扯了扯嘴皮子:“我又沒有三頭六臂,見不見還不是一樣?!?/br> 江妙手笑了笑:“你是沒有三頭六臂,可你打得他們屁滾尿流,你是不知道,你那兩個隨從一出手,北域夏國的國主就立即慫了,還準備讓完顏烈親自來求和呢!” “完顏烈又是誰?”鐘離歲問道。 “……” 江妙手一陣無語:“我真替完顏烈感到可憐,你把人家打得潰不成軍,卻不知道人家是誰?!?/br> “呃……” 鐘離歲訕訕一笑:“原來是他??!我剛來奉城又沒有時間了解對手,哪會知道他叫什么名字?!?/br> 江妙手嘴角抽搐:“所以我挺同情他的,竟然會遇上你這樣的怪物?!?/br> 鐘離歲:“……” 江妙手:“南域天朝有你,以后北域夏國怕是不敢再犯,奉城也算是解脫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鐘離歲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江妙手又道:“秦首知道你志不在此,來奉城也是走個過場,現在奉城平定了,他也知道你不可能留在奉城,所以去留他讓你自己決定?!?/br> 鐘離歲想了想,說道:“城郡馬承林,他雖然只是個小城郡,背后也沒有大人物支撐,不過這樣的人背景干凈,可重用,禽/獸若是無人可用,馬承林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br> 聽明白鐘離歲的意思,江妙手嘆氣:“你大概是天底下最快卸任的城主吧!” 從上任,到卸任,前后不過十幾天,這樣的城主也是沒誰了。 不過江妙手還是尊重鐘離歲的意思,他拿出一道帝旨,直接宣讀道:“奉天承運,恒帝詔曰,奉城城主鐘離歲……” 江妙手念了好了陣,大意就是同意鐘離歲辭官離去,保留官爵,賞皇族待遇。 念完之后,江妙手也沒讓鐘離歲接旨什么的,直接把帝旨放在鐘離歲面前。 “行了,你自由了!”江妙手說道。 鐘離歲笑了笑:“禽/獸在寫這諭旨的時候沒哭吧?” 江妙手一本正經:“沒哭,就是黑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他百八十萬似的?!?/br> 噗~ 鐘離歲噗哧一聲就笑了,她能想象到,秦首一邊抱怨著一邊寫著。 江妙手瞪了她一眼:“你還笑,你可知道文武百官知道秦首要寫這樣一道帝旨的時候,有多少大臣諫言勸說?甚至還有死諫的,要不是秦首說你是修士,他們怕是死活都不會同意?!?/br> 要知道,一照面就能退敵的城主,這是天下獨一份。 為了一個鐘離歲,就連那些平日里爭吵個不停的大臣都不吵了。 畢竟國之強,才是真的強,大是大非面前,許多大臣還是拎得清的。 鐘離歲收起臉上的笑容:“好了,我不笑總行了吧?叫他安心當他的恒帝吧,我雖不是城主了,但總歸在南域,真要有事我也不會置之不理?!?/br> 江妙手咧嘴笑了:“就等你這句話了?!?/br> 鐘離歲:“……我怎么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 江妙手在奉城待了兩天。 一來是為了鐘離歲卸任的事情。 二來是馬承林上任的問題。 三來嘛! 好不容易來一趟奉城,自然是要領略一下奉城的風情。 所以這兩天江妙手是玩瘋了。 每天早出晚歸,回來身上不是帶著一堆吃的就是喝的。 鐘離歲也懶得管他,這兩天她也沒閑著,一邊說服馬承林上任,一邊與莫老夫人辭行。 馬承林本不愿意繼承奉城城主之位,一眾官吏也勸她留下。 可是鐘離歲執意要走,又有帝旨,他們也沒辦法。 三天后,鐘離歲包袱款款的與眾人道別。 走出城主府的時候,外面站滿了人,他們都是奉城的百姓,都是來給她送行的。 鐘離歲心頭一熱,被這些可愛的人們感動了。 “謝謝你們來給我送行,以后有空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往后余生,祝愿你們過得更好?!?/br> 道路兩旁,百姓們齊齊跪下。 就連那些官吏將士們也都虔誠的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城主大人,一路走好!” “呃……” 鐘離歲突然就郁悶了,啥叫一路走好? 大吉大利! 大吉大利! …… 一炷香之后,鐘離歲,江妙手,還有如梟月陵幾人騎著快馬離開了奉城。 尋了個沒人的地方,鐘離歲停了下來。 見狀,江妙手疑惑問道:“怎么了?忘拿東西了?” 鐘離歲瞥了他一眼:“你想這么回去???” “不然呢?”江妙手反問一句。 “太慢了,浪費時間,如梟月陵,該你們活動了?!?/br> 鐘離歲話剛落下,如梟月陵一人抱著鐘離歲,一人拎著江妙手…… 拎? 對,就是拎,同人不同命,同傘不同柄,在月陵這邊,江妙手完全沒有得到鐘離歲的待遇。 鐘離歲是被如梟公主抱著離開的。 而江妙手則是被月陵拎著衣襟啊啊驚叫御行的。 半天之后,他們回到天都城。 此時,江妙手整個人披頭散發,兩腿顫抖,看來好不狼狽。 鐘離歲笑呵呵的說道:“怎么樣?飛的感覺還不賴吧?” “是、是不賴,差點沒把我送上西天了?!?/br> 江妙手咽了咽口水,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就是兩腿不太聽他使喚。 “行了,我們就在這里道別吧!有空再聚?!辩婋x歲揮了揮手,也不給江妙手開口的機會,相信就走人了。 看著已經走遠的鐘離歲三人。 江妙手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在顫抖的雙腿,輕聲抱怨道:“這幾個小子,好歹把我送到家門口??!” 最后,江妙手花了五十兩銀子讓人把自己抬回家。 為此,秦首笑話了他五天,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 沈府別院。 清幽的落院里飄散著繽紛的落花,一抹殘紅飄落在一抹修長的身影上。 沈封閉著雙眼,躺在梅花樹下,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閑。 驀然,一聲憤怒的聲音打擾了此刻的平靜。 “舅舅,你給我出來?!?/br>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沈封頭痛的撫著額:“真是造孽??!本座上輩子是不是欠他錢沒還???” “舅舅,你躲在這里做甚?”趙從樓跑到他跟前,幽怨的盯著他。 沈封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后,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無奈:“你怎么又回來了?” 說到這事,趙從樓那眼神更幽怨了:“舅舅,我到底是不是你外甥???將我打暈送走就算了,你竟然把自己的外甥媳婦送上戰場,還好沒有事,否則你外甥就要守寡了?!?/br> 沈封嘴角抽搐:“打暈你的不是鐘離歲嗎?” 趙從樓瞪著眼:“我夫君媳婦才不會做這種背后傷人的事,他打我都是光明正大的?!?/br> “……” 難道我像背后傷人的人? 沈封俊顏黢黑,頭頂飛過一群烏鴉:“打你的人不是我?!?/br> 趙從樓把頭一撇:“我沒看見?!?/br> 趙從樓是真沒看見,當時鐘離歲與沈封都站他背后,他哪知道是誰下的手。 不過趙從樓就是覺得是自家舅舅,因為舅舅總說要送他回去。 所以一定是舅舅! 沈封:“……” 替鐘離歲背了一個黑鍋,沈封心情郁悶不已。 但最終,沈封也沒有開口解釋,他只是說道:“你這次又是偷偷跑來的?你爹娘知道嗎?” 趙從樓目光閃爍:“知、知道吧!” “知道還是不知道?” 沈封利目一瞪,趙從樓趕緊搖了搖頭:“不知道?!?/br> 沈封擰著眉:“你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省事了,你爹娘若是找不見你,他們不得擔心嗎?” 趙從樓嘟著嘴巴,一臉委屈的說道:“他們才不擔心我呢!我娘還說了,她說我若是再不好好念書就給我生一堆幼弟,讓他們跟我爭家產?!?/br> “你說她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 “她要是給我生十個八個弟弟,我每天就得困在兄弟爭斗中,這樣我就沒自由也沒時間出來玩了?!?/br> “真是好狠毒的計謀??!” “狠你的頭???”沈封忍不住一掌拍在他的腦門上:“你這腦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有你這么說自己娘親的嗎?” 那種話一聽就是負氣話,就是想讓趙從樓懂事一點。 可這小子在說什么??? 還生十個八個弟弟,他娘有那么能生嗎? 孩子是說生就能生的嗎? 蠢小子! “舅舅,你干嘛又打我???再打就傻了?!壁w從樓抱著自己的腦袋,氣呼呼的瞪著沈封。 沈封抬起手又是給他一把掌:“不打你也是個笨蛋,趕緊給我滾進屋里梳洗一下,看你身上臟得跟乞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豬圈躺了一天呢!” 趙從樓低頭看了自己一眼,自我嫌棄道:“確實好臟??!之前在臭水溝里摔了一跤?!?/br> “說來你包袱呢?你就這么過來的?”沈封想到什么。 趙從樓無辜的眨了眨眼:“還在家,我娘一喊我,我就給忘記了?!?/br> 沈封頭痛撫額:“……”得,這孩子徹底沒救了。 …… 與江妙手告別后,鐘離歲直接進了皇宮。 當她來到和合殿的時候,秦首正埋頭批閱奏折。 見鐘離歲到來,他雙眼一亮:“你怎么那么快就回來了?” 鐘離歲聳了聳肩:“我要想回來,奉城到天都城不過是半天時間?!?/br> 聞言,秦首羨慕道:“修士不愧是修士,與普通人就是不一樣?!?/br> “聽你這語氣,怎么感覺有點酸???”鐘離歲坐到一旁,毫不客氣的拿起桌案上一個橘子吃了起來。 可能不好吃,鐘離歲只是吃了一口就扔給了秦首。 秦首接過,張嘴吃下,然后皺著眉頭說道:“酸!” 秦首的話,鐘離歲不知道他是指橘子還是心酸,反正她也不太在意,所以直接轉了話題。 “我這次回來主要是跟你道別的,再怎么說你也算照顧過我,回帝云城之前跟你說一聲?!?/br> “順道的吧?”秦首直言拆穿。 鐘離歲呵呵一笑,也不覺得歉意:“這不是從奉城到帝云城正好要經過天都城嘛!也算是特意來跟你道別的?!?/br> “去過沈府別院了?”秦首問道。 “還沒,一會就去?!辩婋x歲說道。 聞言,秦首高興了,看來這小子還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嘛! 起碼回來之后第一個來見自己。 然而正當秦首高興的時候,鐘離歲下一句話卻讓他沒了笑容。 “你這看完了,我得去沈大統領那里了,今天在他那住一晚,明天再回帝云城?!?/br> 秦首板著臉。 原來是要去沈封那過夜所以才先來看他。 他就說嘛! 以前自己與沈封之間,鐘離歲向來跟沈封比自己親近。 不然就不會帶著沈封修行了。 “鐘離歲,我能不能也修行?”秦首問出自己藏了許久的問題。 鐘離歲一愣:“你也想修行?” 秦首并不否認:“這天底下大概沒有人不想自己成為修士,只是沒有天賦沒辦法而已?!?/br> “還是說,你不愿意教我?”秦首又說了一句。 鐘離歲:“沒有這回事,只是修行很辛苦,你身為帝君,肩上的擔子本就沉重,你哪來的時間修行?” “這不是有你嗎?” “我?” 鐘離歲指著自己,不明白他是何意。 這時,秦首又道:“對,就是你,奉城一戰,你可是名震天下,以致我朝各個邊關都減少了戰爭,甚至都有休戰的傾向?!?/br> 這話倒是讓鐘離歲訝異了:“我有那么大的震懾力嗎?” “你可別小看你自己了,我朝得你一個鐘離歲,諸國聞風心顫,你的戰斗力是他們忌憚的,只要你一天還在南域天朝,你就可以直接影響整個局勢?!?/br> 鐘離歲微微一笑:“這不正好,天下百姓從此安居樂業,再無戰爭,就再無犧牲?!?/br> 秦首:“所以說,有你在就夠了,只要有你在,天朝安穩,天朝安穩了,我也就有時間修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