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蕩的夢
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從學校的圍墻上翻下來也算家常便飯,學校的課程對于他來說已沒有了意義,因為遠在外地的父母已為他規劃好了未來。 顧宇一直很疑惑,這道墻砌的這樣矮,豈不是方便了逃學的人,個高的學生都不怎么費工夫,便能輕松的翻過,這不是促進了逃學犯罪率么。 他單肩挎著書包,在街頭上漫步,明明是人潮蜂擁,他卻覺得空蕩極了,仿佛只有他一個人。 他想起先前在墻下碰見的女孩,清清瘦瘦的身子骨套著肥大的衣服,面無表情時是那樣生人勿近,散發著凜冽的氣息,可笑起來時,綻開的梨窩給她平添了幾分可愛,顯得平易近人。 江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樣的偶然會面,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踱進了街角的便利店,想買些吃的充饑,畢竟到現在,他也沒吃上早飯。 春禾躺在床上,神思漸漸飄遠,奇怪的場景入了夢。她夢見自己在一片類人高的蘆葦叢中,追趕著一只蜻蜓,只要她一靠近,那蜻蜓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春禾赤著胳膊撥開刺人的蘆葦,在不知不覺中,胳膊已被劃得的紅痕累累。 一眼望去,眼里盡是褐黃色的蘆葦,看不到底。春禾心中突然煩躁,什么破蜻蜓!值得自己這般狼狽。于是她轉身就要走,那蜻蜓又好沒臉的重新出現在她面前。春禾只當看不見,不再理睬,只顧著走出這片蘆葦叢。蜻蜓卻轉了性,一路跟著她,有時竟大搖大擺的停在她的肩頭,真是不拿她當外人。 這條路長的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春禾只覺得腿腳發軟,渾身的力氣都被使完,依然沒走出這片蘆葦蕩。她索性放棄,用腳踏平一尺方地,隨意的躺下,雙手枕在腦后撐起,看著天空的幕布慢慢被夕陽,霞彩填滿,映出落日的紅。 這蜻蜓可真是不怕生,竟敢停在春禾的鼻尖上。 春禾向鼻子處看去,一對大復眼映入眼簾,也是借此機會,春禾看清了它的翅膀。是兩雙透明的膜翅,網狀的脈絡清晰可見,在強烈的日光下呈透明色,若是天色暗下來,卻有些泛紅,原來它的翅膀不是透明的,而是淡極了的紅色。 它輕輕地扇動翅膀,帶起一小漩渦的微風,輕輕柔柔的吹向春禾的臉龐,柔的讓人忍不住閉上眼,這一閉,竟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何夕。 春禾睡醒時,陽臺外的天色已近暮沉,黑壓壓的一片,讓人陷入巨大的恐慌中。心底某個地方空落落的,空無的讓人發慌。這些年,這種感覺與她如影隨形,在每一次她醒來時,纏的她難以呼吸。 她想不起是從什么時候出現的,或許早在孩童時代便已成雛形。應該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當她在睡夢中被尿憋醒的那晚,她聽見從臥室里傳出的響亮的鞭笞聲以及哀怯的求饒聲。后者儼然是母親的哭聲,春禾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曾聽到過無數次。 房內是無知的恐懼,可母親叫的是那樣撕心裂肺,小小的春禾顫著手將門推開一條縫,她看見男人的皮帶一下又一下的甩在母親身上,背上是縱橫交錯的紅痕,嚴重的地方甚至滲出了血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