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夢回(五)皇兄知道發熱該怎么治嗎?其實
“陛下今日回宮了嗎?” 這已經是她今日第叁次問幽思殿中的宮女。 “奴婢不知,也不曾聽說陛下歸來?!?/br> 宮女斂袖低眉,自那恭順姿態中投來不知是鄙夷還是可憐的一瞥。 她的答復與先前無數次一樣。 衛蓁蓁既不吃驚也沒動怒。 她只是又行至幽思殿殿門處,站在門檻內看著漫天飄搖的雨絲,盼著長長院墻處能有那個玄衣男子的身影。 “殿下還病著,怎么又站在了風口。太醫說了您得好好歇息,不能再見風。陛下知道了,不知會如何·······” 宮女殷殷勸誡道。 衛蓁蓁冷眼看她,打斷道:“你怎知陛下會知道?” 宮女訥訥無言。 衛蓁蓁又問一遍:“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肯見我?” “奴婢真的不知,殿下還是回榻上好好歇息?!?/br> 宮女又成了之前的木訥模樣。 衛蓁蓁淡淡開口:“你下去吧?!?/br> “殿下······” “我說讓你下去!” 衛蓁蓁厲聲呵斥。 似乎是跟在衛瑯身邊久了,沾染了他不少習慣,衛蓁蓁自己都未曾發覺,她斥責宮人的模樣和衛瑯像了八分。 宮女被驚得一抖,作揖退下,將幽思殿門也一并掩上。 衛蓁蓁轉身回到榻上,默默數著金玉匣中的東珠打發時間。 叁個月前西京城中,一個落第書生做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詠物詩,卻被衛瑯關入天牢凌遲處死。 書生死了,他那首詩卻留了下來,還被編成了童謠在稚童間傳唱, 屢禁不止。衛蓁蓁聽宮女說起過那詩,她不懂其中的蹊蹺,又好奇衛瑯為何因為一首詩便要動怒,便在夜里親熱之后,問他那詠物詩到底犯了什么忌諱。 “鸞鳥本同枝,交頸共相歡。焉知千金子,何處覓歸鄉?!?/br> 誰知衛瑯聽了便又冷臉,追問是誰講給她聽。 直到今日,衛蓁蓁還是忘不了那日的情形。 男子沐浴之后,烏發尚濕,攬她在懷中,慢慢捏著她的耳垂。 她想起白日里那宮女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便開口問了衛瑯。誰知剛剛還軟著神色,倚在榻上慵容隨意的男子,忽然便白了臉色。 他問出宮女名諱便拂袖離去,連寢衣都未曾換下。 后來,衛瑯便將她遷回了幽思殿。更是再也沒來看她。 過了幾日,新到她身邊的宮女便說,陛下正為她挑選駙馬,想問問她的意思,有沒有心儀之人。 心儀之人······ 衛蓁蓁將滿匣的東珠倒在榻上。 去衛瑯殿中時她兩手空空,被他趕回來時除了這一匣子的東珠,便是心里還多了一個他。 他竟然要為她挑駙馬,還問她可有心儀之人? 世上焉有這樣的兄長?又怎會有這樣的情郎? 衛蓁蓁又將滿床的東珠一一拾起,丟回匣子中。 可是她還是喜歡他。 譬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萍稻草,不肯放手。更何況衛瑯于她,即是裹挾著她的洪水,也是那根能給她期冀的稻草。 雖然他總是兇巴巴動不動就說要殺了她,但他只要得了稀罕玩意兒,便會來跟她炫耀。瞧著她想要了也不直接給,非得逗弄她一番才肯賜給她。 大多時候衛蓁蓁對那些東西其實不感興趣,她只是喜歡能同衛瑯親熱。 殿門處傳來微微響動,衛蓁蓁身子一僵不敢回頭。 她怕來人不是他。 “聽宮人說你病了,還不肯乖乖歇息?” 男子聲音帶著無奈。 衛蓁蓁赤腳下地,也不顧衛瑯身上濕意,徑直便迎上去抱住了他。她埋在他懷中悶聲道:“皇兄終于肯來看我了?我以后會乖乖聽你的話,別不要我?!?/br> “蓁蓁···” 衛瑯身上帶著酒氣,回抱的手輕輕撫在她背上,卻躊躇著又放下。 “你先回榻上,本來就受涼發熱,又這么折騰自己?!?/br> 他似是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攔腰抱起她帶回榻上。 衛蓁蓁揪著他的衣衫不松手。 “皇兄知道發熱該怎么治嗎?其實只要出一出汗便會好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