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張良計(二)
早市已開,路上行人匆匆,蕭予綾站在街道上,尋思著進到王府的法子。恰巧見到路邊躺著一男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且雙腿好似有些不利索。他面前放了一個破碗,一看便是行乞之人。 見狀,一計生于她的心中!她快步上前,走到乞人跟前,迎面撲來一陣惡臭,令她差點想掉頭離去。 她忍了忍,蹲下 身子,直視乞人,道:“我有掙錢的法子,你可愿意?” 乞人側臉看她,嗤笑一聲,答:“你若是有掙錢的法子,何至于也淪落成小人?行乞食之事?” 蕭予綾被噎住,復又莞爾一笑,道:“你真真是個沒有見識的人,莫說我是凡夫俗子,便是神靈圣賢,哪個沒有經受過磨難?有道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勞其心志,餓其體膚!若是我沒有現下的落魄樣,我又怎能有明日的飛黃騰達?” 她的話,對于目不識丁的乞人來說猶如聽天書,但,就是因為不懂,方能體現她高深之處。此時的百姓,心思簡單,且對權貴有本 能的敬畏之心,對高人或是神靈更是毫無道理的信服。 她面上全是污物,除了一雙眸子黑亮透徹,其余五官皆無法看清??删褪沁@樣一副小人樣的她,卻出口成章,所言之事不是常人能懂,在乞人看來便是神人無疑! 乞人顫巍巍的爬起,跪在地上向她行禮,道:“但請貴女賜教!” 蕭予綾愣住,這個地方的人難道真是奴性至深?不過,她很快恢復了常態,道:“生財的法子很簡單,你便裝作死人就可!” “裝作死人?”乞人想了想,直言道:“小人不知要如何裝死人!” 蕭予綾差點想翻一個白眼,怎么會有人笨成這樣,居然連死人都不會裝?她清了清嗓子,道:“死人很容易裝,你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成死人了!” 乞人聞言,本欲點頭答應,倏忽好似想到了什么要緊事,生生把點頭改成搖頭,朗聲答:“不可,不可!死人便是鬼,這裝鬼之事可是冒犯鬼神的,我以后定然會受鬼神的懲罰!” “哼!你怕鬼神懲罰,難道就不怕挨凍受餓了?我見你面前的碗里空空,當是無人愿意施舍。難道說,你甘心以后天天如此?我這法子,雖然需要裝死,卻也能讓你衣食有些保障?!?/br> “我……..” “當真是乞人,沒有半點見識,縮頭縮尾,你不愿意自然有人愿意!這賺錢的事情,我就不信還會有第二個人會往外推!”說著,她站起身來,舉步欲走。 有道是請將不如激將,蕭予綾口氣輕蔑,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倒是讓乞人著慌起來,不管不顧的喊道:“貴女莫走,貴女莫走!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蕭予綾暗笑,就知道你會答應! 她先是買了些食物給乞人吃,然后約定讓他在下午丑時前趕到臨近郡王府的那條街道。交代完畢,她便安心離去,尋思著這個乞人膽小,且沉不住氣,還是用些藥讓他昏迷的好。若是讓他裝作死人,怕是他會中途沉不住氣,露出破綻。 思及此,她轉而去尋藥店,城中醫館藥所并不多,她尋了將近半曰方才找到一間。她本以為會費一番口舌,畢竟她現下還是蓬頭垢面的模樣。 她剛邁進醫館,便有一長須老頭上前迎接,長須老頭并未因為她的打扮而面帶鄙夷之色,而是如常問道:“姑娘是看病還是抓藥?” “老人家有禮!”蕭予綾微微向他俯首,道:“小女想要買些迷藥!” “迷藥?何物?”聞言,長須老頭面帶困色。 “便是能讓人安睡的藥!” “姑娘說的是麻醉散?不知道姑娘要此物何用?” 感受到長須老頭的審視目光,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卻硬著頭皮迎上他的雙眼,道:“我家中有病人,腳痛厲害,每每入 夜更是疼痛難當。我聽聞這藥吃了后能讓人無疼痛之感,故來求之!” “不知那個病人是姑娘的?” “家夫!” 她不過是隨口一答,聽在長須老頭耳里卻是另一番景象。她一年輕女子,雖然打扮狼狽,卻談吐穩健,不見拘束,當是見過世面的大家子。且,從塵污之下,依稀能看出她長相清秀,年紀輕輕。如此女子,能甘心困守于病夫身旁,當是大義之人! 此間,行醫者并不得人尊重。又因為世人對鬼神多有不切實際的敬畏,生病后請巫問神者居多,看醫者少數,賺錢之說更是難為。所以,行醫之人若非世代相傳,便真是胸懷天下,以救死扶傷為己任。這樣高風亮節之人,對品行俱佳者皆會有本能的好感。 因而,當老頭意識到蕭予綾深明大義時,便對她不由親近了幾分,當即也不多問,只是給她抓了一副麻醉散,道:“姑娘,此物雖然能止痛讓人入睡。但卻是由劇毒之物曼陀羅入藥,姑娘不可貪圖省事而給你家夫君多服。多服,只會害了你家夫君!” “嗯,小女省得!”蕭予綾答應著,從他手里將藥接過,付過錢,又道了謝,方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