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宿白唇角是促狹的笑意,指了指自己的衣擺,師尊,是你不讓我走。 計夏青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仿佛被燙到一般瞬間縮回來,整個人團進被子,警惕又委屈心酸地看著龍。 這叫什么?賠了夫人又折兵,送了禁術又失身? 她的手迅速檢查了下自己的衣服,還好,都老老實實套在自己身上。 計夏青松了口氣,再抬頭,宿白卻已經走到了門口,扭頭,對她溫和地說,師尊,你繼續休息一會兒,醒了叫我就行。 你呢? 我去做飯了,想吃什么? 計夏青懵懂地眨著眼睛。 這莫名其妙的老妻老妻的既視感是怎么回事?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宿白聽到這句,唇間的笑意又甜了幾分,點點頭,溫柔地帶上門。 計夏青愣愣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終于回憶起來昨晚為小龍畫完禁術之后的事。 她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耳尖越來越紅,唇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大。 又被強吻了啊這次還是自己清醒狀態下的,這回連裝睡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真是,這小孩啊,她嘆口氣,步步緊逼。 這算什么?青帝陛下賭氣地錘了錘自己的枕頭,這蠢龍怎么還不開口,真要我腆著老臉先說? 她鉆進了被子,縮成一團,良久,才幽幽嘆出一句,其實也不是不行啊。 另一邊,宿白先去了自己的臥室,取出備用的床單,熟練地換上,將原來的丟進洗衣機,隨后去廚房做早餐。 哪里想到,過不了多久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喲,難得啊,你居然變成人來巴別塔了?宿白端著盤子出來,看著慣例披著黑袍掩住相貌的曼施坦因,怎么想起過來了? 曼施坦因坐下,熟練地自己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喝了口,鐵下巴開合,嘶啞的聲音傳來,帶著點無奈,這不是隆美爾被關禁閉了么?有些活我得接過來,你也成年了,另一些活比較基礎,你也可以簡單看看,順便幫我分擔一點工作。我也問過老師了,他也說可以,我就過來給你幾份文件。 宿白坐下,啃了口面包,接過曼施坦因遞過來的幾份紙質文件,嘴里嘟囔著,不直接從終端發過來,看來是很機密的東西啊,就這么給我?不怕我轉手就給了師尊? 你成年了,稍微有點責任感。況且老師心里都有數。曼施坦因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隨后眼巴巴地盯著她盤子里的東西。 宿白又啃了口面包,詫異地看著曼施坦因,你沒吃早餐? 曼施坦因老實地搖搖頭,昨天一天都在和隆美爾交接,太乙盯著,我也沒好意思說先去吃個飯,一直到剛才。他昂起脖子看向廚房,瞇起眼睛,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廚房里還有一份,還是大餐。 許多各式各樣的精致點心擺了七八盤,看起來就不僅僅是一份早餐。 宿白面無表情地喝了口牛奶,不是給你的,是給師尊的。 曼施坦因頓時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不斷搖頭,這才過多久!你說這才過多久!老胳膊肘往外拐!這么多我吃一點點又沒關系! 宿白沒搭理他。 對了,你師尊呢? 還在睡呢。宿白突然想起了洗衣機里的床單,又喝了口奶,慢悠悠走過去,將床單掛起來。 曼施坦因沉默了。 他看了看緊閉的客房大門,看了看已經走到了上午9點的鐘,又看了看皺皺巴巴的床單一看就是手擰出來的。 為什么要洗呢? 大概是因為沾上了不少要洗的東西。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補補也好,多吃點補補也好。 就是進度有點快啊才成年就,哎,反正小白不吃虧。 宿白身子一僵,幽幽轉身。 客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計夏隨意披著一身青袍,冷冷地看著已經腦補出不少東西的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打了個寒顫,看著面前兩人唇角勾勒出一模一樣的弧度。 真是默契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的另一種閱讀方式,忽略關于封印禁術的所有內容,你會獲得不一樣的閱讀體驗(狗頭) 51、第 51 章 在兩道鋒利目光的逼視下, 曼施坦因縮起脖子,老老實實坐回了座位上,乖巧而又警惕。 計夏青緩步走了過來, 眸子里是即將爆發閃電的烏云密布。她微微挑眉, 帶著一絲挑釁意味的笑意, 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 曼施坦因伸出手, 拇指食指并攏,從自己左嘴角拉到右邊, 隨后用力搖頭, 示意自己會守口如瓶。 青帝陛下冷哼一聲, 回頭,看到小龍晾好床單走了過來,沖她點點頭,抬起右手想要揉揉她的腦袋。 嘶, 好酸。 計夏青剛抬起手就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右手吃痛, 左手使勁按摩著右手臂的經絡盡管她并沒有肌rou這種東西,但多多少少也有一點心里安慰不是? 宿白走了過來, 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嘀咕著, 昨晚我都覺得我快要干死了。 出了那么多汗。 兩人對視一眼,唇間都泛起笑意。 曼施坦因弱小無助地縮在沙發中,努力思索著為什么攻受好像又突然變化了這一個嚴肅的問題,看著似乎突然陷在粉紅色甜蜜濾鏡里的兩個人,忍不住用力咳嗽一聲。 宿白回頭,沒好氣地說,二師兄你怎么還在這兒, 還有沒給我的資料嗎? 曼施坦因搖頭,沒了。 那就是還有事? 沒沒有。 宿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盯著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縮著不動。 小龍瞇起眼,又裝模作樣地看了眼終端上的時間。 曼施坦因依舊不動。 那你還留在這兒干嘛?多次向曼施坦因示意趕緊走卻沒有成果的宿白終于惱了,伸出雙手和曼施坦因打了一輪王八拳,氣呼呼地說,非要我直說嗎? 曼施坦因老委屈了,這才多久啊,你說這才多久,我就不是你最喜歡的二師兄了么?還玩端茶送客那一套,真是翅膀硬了。 宿白心虛,看了眼旁邊慵懶倚在門框上的師尊,又鎮定自若冠冕堂皇地說了起來,你看看這里有你容身之處嗎? 曼施坦因啪的一聲站起來,哼哼著,向計夏青走過去,手里變出一本厚厚的,甚至還沒有拆封的牛皮紙包遞過去,這是老師讓我給你的,說是先付一點定金,也希望你趕緊把東西整理出來。 計夏青接過,掂量兩下,翻過來看著上面完好的密封袋,抬眸看曼施坦因,揚揚手中的牛皮紙袋,你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 不知道。曼施坦因搖搖頭,我哪里敢去偷看這里的東西。 你想知道嗎?計夏青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巴別塔第二順位繼承人,也是目前來看最不像繼承人的一個繼承人那位未曾蒙面的大師兄古德里安她多次聽菲特、宿白、隆美爾甚至塔主老頭提起過,是只杰出的龍,在他沒有失蹤前,其余繼承人的繼承權基本可以說是一個笑話,所有龍都認為他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塔主。 而隆美爾,看起來是個智商不太高的肌rou壯漢,也多次被曼施坦因吐槽嘲諷,但應該是個心里有東西的主。而老幺宿白更是一直白切黑的小龍,看上去傻白甜,其實是個頗倔強也頗有能力的小家伙。 唯獨這個老二,她有些看不透。 第一印象是一個面目可憎極為嚴厲的曼閻王,但相處久了發現是個好脾氣的大白龍,還有一段悲慘的過去。 然后呢?沒了? 計夏青總覺得,如果曼施坦因就這么簡單,也不太正常。 至于為什么看不透,青帝陛下覺得有兩個原因:一,曼施坦因比這幾個人更難琢磨,腦子里的思慮更加深刻,以至于到了一種天人合一亦或者是看山還是山的地步。 第二種可能:他是真的有些傻。 計夏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溫聲道:你是宿白的二師兄,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不會瞞著小白的基本上不會瞞著的,她想了想,還是打了個補丁,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訴你。 曼施坦因搖搖頭,那猙獰的鋼鐵面貌居然露出了一股奇異的溫和來,我不想知道。 計夏青蹙起了眉,為什么? 連你的師弟隆美爾知道的都比你多。 曼施坦因笑著搖搖頭,走回到了沙發上,幽幽地端起一杯咖啡,吹了吹,語氣悠遠,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呢? 計夏青一愣,隨即抿緊了唇,陷入思索。 我知道很多線索,我畢竟在這個位置上,即使不去關注,很多黑暗里的東西也會自動地向我伸出觸手,但是,他看向計夏青,一字一句地說,我為什么要去管這些呢? 巴別塔已經維持了八百年,自從八百年前它為了抵抗極詭侵襲建立起的那一剎那,其下的黑暗就已經存在了,宛若光和影,永遠共存。曼施坦因不緊不慢地說著,巴別塔就這么運轉了八百年,它還能這么繼續運轉八百年。八百年后,我也已經是垂暮老人,甚至早就是一坡黃土,我死后,巴別塔是什么樣,又與我何干? 宿白看向低頭喝著咖啡的曼施坦因,眼神里有一些震驚。 她從未想過,二師兄的心里是這樣想的。 大師兄失蹤后,你依然是這么想的嗎?她忍不住開口發問,那是塔主的位置,至高的權力和榮耀?你不想要嗎? 曼施坦因看向她,猙獰粗陋的鐵下巴微微張開,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你不也不想要? 小龍合上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盡管最后得出的結果相似,但她察覺到了,自己和曼施坦因不愿意當塔主的原因其實毫不相干,甚至截然相反。 計夏青掂量著手中的牛皮紙袋,若有所思,你活著挺像只狗的。 宿白一愣,看向計夏青,嘟囔著,師尊,你怎么還罵人呢? 曼施坦因卻笑笑,制止了她,不,不是罵人。他看向計夏青,我覺得,至少是只快樂的狗。 計夏青默默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你挺痛苦的。 她揮揮手,輕聲說,你走吧。 曼施坦因這回從善如流地站了起來,優雅地點著頭,向兩人告別,隨即慢悠悠地向門外踱過去。 我能察覺到,你心底,有火焰在燃燒的。計夏青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高聲說。 曼施坦因長嘆一口氣,或許曾經有吧,但現在沒了。 他關上了門,離開了。 過了不久,他來到了巴別塔頂層,坐在了塔主老頭的對面,帶著溫和無害的笑容,老師,要我來什么事? 塔主老頭兒批示著一份份文件,淡然地說著,東西給第一青了? 曼施坦因點點頭,給了。 塔主老頭兒終于抬起腦袋,看向面前曾經是他最驕傲的徒弟甚至超過一手栽培的古德里安,嘆口氣,等會她應該就會來找我了,你也在一邊旁聽。 曼施坦因啪的一聲站起來向外走,我拒絕。 曼施坦因!塔主老頭威嚴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你不能一生就這么渾渾噩噩過去吧。 他轉身,帶著輕松的微笑,只是那微笑在他臉上怎么看怎么恐怖,老師,我現在挺好的。 回來,坐下,等消息!塔主老頭兒怒喝。 曼施坦因抿抿唇,不情不愿地回頭坐下了,低頭數著腳底灰色大理石地磚的紋路。 宿白看向微微垂著眸子陷入沉思的師尊,輕輕走過去,師尊,你剛才說的什么意思? 計夏青抬起頭,走到窗邊,看向曼施坦因離去的背影,微微皺起眉,曼施坦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復雜。 他絕不是傻。 這該死的犬儒主義啊。她嘆口氣,卻還偏偏篤信著神明? 宿白不明白計夏青在說什么,茫然地撓著腦袋,曼施坦因確實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計夏青卻微微搖了搖頭,不,我們可以打個賭。 如果有一天,巴別塔內掀起了聲勢浩大的瀆神行動的話,曼施坦因一定會是最狂熱的那個。 最篤行的虔誠,也會是最狂熱的痛恨。 她微微按了按自己發漲的太陽xue,又看向身旁的年輕龍,輕笑一聲,你在你們四師兄妹里,真的算是老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