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久司收刀入鞘。

    憑空出現在久司手中的打刀在被收入刀鞘后, 就如幻境似的悄然消失, 無跡可尋。

    霧切久司：在我們沒有到達這個地方之前，她就被肚子內的詛咒吸走全部生命力。

    晴明解開結界上前，詛咒？

    站在原地檢查狀況的久司緩緩頷首。

    人類與那無形之物晴明眉頭緊蹙, 抬頭望向近在咫尺的人類城鎮，這里就是「源頭」嗎？未來世界空氣中所充斥著的濃郁詛咒氣息，已經能在這里窺見輪廓。

    久司抬眸看了眼安倍晴明，隨后再望向前方的人類城鎮，我們那時所見到的兩名咒術師里, 其中一名是「六眼」, 另外一名雖不是「六眼」這么逆天的存在, 但咒力也不容易小覷。

    就算晴明干涉了現在, 未來也還是會出現能夠平衡這股力量之物。

    安倍晴明：

    空氣中滿是令人作嘔的怪異味道，髭切和膝丸收刀入鞘，神色沉重地邁步走向久司, 就聽到他對晴明所言。

    當聽出久司話語里有勸阻晴明不要改變歷史軌跡之意，髭切和膝丸立刻緊張起來。

    你們忽然這么緊張做什么？晴明無奈地笑了，我看起來像是那類毫無斟酌隨心而動之人？

    眾人沉默片刻后，異口同聲：不是像，你本來就是。

    咳。晴明尷尬地轉開視線，硬是拗出一副備受傷害的柔弱表情, 你們這樣說，實在是太傷我心了。

    霧切久司面無表情轉過頭，面朝髭切和膝丸，我們走吧。

    在人鬼共生的時代，人類為大妖孕育子嗣之事時有發生，晴明大人也會有想要糾正他們的想法嗎？髭切走在最后頭，與晴明平行。

    人類的命運線，本就不該與妖鬼交織。晴明輕聲回道。

    髭切垂下眼眸，分界竟如此嚴苛么。

    聽到髭切情緒化明顯的感慨，膝丸不禁回頭看了他一眼，久司大人。適才我和兄長都覺得那個女人是活著的人類，可最后結果卻是她早已亡故。

    那她為何還會呈現出還活著的姿態，向路過之人祈求幫助？膝丸一手抵著下巴，認真思索：是肚子里的詛咒作祟，還是有人在暗中cao控？

    膝丸，你之前都經歷了些什么？聽完膝丸的話，久司不由對他產生好奇。

    嗯？膝丸不解歪頭，久司大人是在提醒我，這件事與我的經歷有關？

    所言話語并無任何含義的霧切久司：

    遠在咒術師禁地千里之外的鄉下，正閉目記錄「實驗體」咒力變化的男人忽然睜開雙眼，面無表情看向桌面上排列整齊的器皿。

    明明已經創造出你們了，為什么就不能再在你們的基礎上創造出更接近人類的存在？男人放下作記錄數據之用的筆，喃喃自語道。

    清晨的陽光正努力穿透厚重玻璃窗闖入昏暗室內，可最后只掙扎落在室內高個子男人的額頭上。

    男人額頭上有一道明顯且整齊的疤痕，像是腦袋曾被整齊切開又縫合起來一般。

    這種事情男人抿緊唇，認真思索，難道還要我親自來？

    本丸，天守閣，審神者辦公室。

    弄清楚夜斗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靈力私下交易給另一座本丸的一期一振，狐之助松了一口氣。

    既然夜斗大人是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誤將靈力交易，而且也就只有這么一次時政到時就算查到這座不愿接受安排、違規cao作的本丸，也不會追責到夜斗大人身上。

    望著篤定不會節外生枝的狐之助，夏目悄聲詢問三日月：另外一座本丸的刀劍男子會拿夜斗先生的靈力做不好的事情嗎？

    不會。三日月肯定回道。

    夜斗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撥拉自己買回來的物品，小狐之助都這么說了，那就是沒什么關于我的事情需要討論了？既然如此，那我先行一步。

    說完，夜斗起身，眼神瘋狂示意夏目趕緊跟自己一起離開。

    然而夏目卻無動于衷，甚至還低下頭避開夜斗的視線。

    若是可以希望夜斗先生也能留下來旁聽。見狀，三日月向夜斗提出邀請，而后視線落到夏目貴志身上，寓意不言而喻。

    嘖。夜斗佯裝不耐撓頭，坐下后立刻緊張追問夏目，小鬼，我不是讓你離他們遠點，你怎么就自己送上門了？

    我很擔心久司。低頭仍不愿與夜斗對視的夏目輕聲回道，我想知道他為什么會遭遇這些事情，也想跟大家一起到「外面」找他。

    夜斗：你瘋了吧？

    就算久司身上帶有天狐血統，但稀薄的完全可以無視，為何這些與之接觸實際時間不過一瞬的家伙會如此在意他？

    刀劍付喪神們也好，夏目貴志也罷。大家都

    哎。夜斗嘆息著移開視線，既然三日月老狐貍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留下來聽聽吧。

    多謝夜斗大人賞臉。三日月笑著回道。

    夜斗不滿地移開視線，事先說好，我是擔心你會故意混亂信息欺騙貴志才留下來的。

    三日月眼眸含笑、滿是包容地望著夜斗，是，我知道了。

    當領路人換成霧切久司之后，幾人就沒有再遇到過奇怪的非人與術師，順利到達了目的地。

    這個城鎮膝丸踏步走入鎮內，立刻皺起眉，除了詛咒的氣息，就是惡鬼的氣息。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類居住在此？

    一般人類又聞不到這么多氣息。晴明手中蝙蝠扇打開，遮住雙眼以下，這里味道濃郁成這樣，為何沒有術師前來處理？

    髭切和膝丸聞言，紛紛看向安倍晴明。

    你們做什么看我？晴明不解。

    你自己不就是術師？髭切和膝丸異口同聲。

    安全起見，已經沿路將自己和久司裝束用術式更改成普通款式的安倍晴明：

    先到里面觀察清楚狀況再做決定。久司邁步上前。

    髭切和膝丸對視一眼，也緊跟其后。

    晴明倒是覺得此景有些意思，你們似乎很信任我弟弟。

    比起晴明大人，我們確實覺得久司大人更加可靠。膝丸認真回道。

    安倍晴明臉上笑容僵硬：我想源氏上下都對我有著很深的誤解。

    髭切回以晴明溫和的笑容，緩聲道：晴明大人請放心，不論源氏對您有多深的見解，都不會影響到我們對久司大人的評斷。

    安倍晴明：

    走在前方的霧切久司唇角緩緩勾起弧度。

    早點，熱乎乎的早點，幾位客人要來一些熱乎乎的早點嗎？

    四人樣貌出眾，進入鎮內沒多久就吸引來了流動攤販的主動招呼，久司視線落在與他們打招呼的檔主身上，有勞四份早點。

    好的，請稍等。

    四位客人，要來點，日常傷藥嗎？

    就在檔主為久司包起四份早點之時，一背著藥箱的妖異扮相男人行至他們面前，久司回頭看他的同時，他也回頭看向久司。

    一瞬間，久司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糟糕，這個時代還有晴明在身邊！

    賣藥郎的視線掃過久司，情緒毫無波動，他淡定地移開視線，看向隊伍最后方的安倍晴明，在下的藥，很便宜。

    抱歉，日常傷藥我們可能都用不上。晴明收起打開的蝙蝠扇，一本正經回道：如果有「不日?！沟乃?/br>
    不日常的藥，是指？賣藥郎認真詢問。

    霧切久司低著頭接過檔主遞給自己的早點，付錢給檔主之后，轉頭就對賣藥郎道：我們不買藥。

    應答完賣藥郎，久司背對著他，飛快將早點塞入身后三人懷里，而后拉過晴明悄聲提醒道：別搞事，吃你的早點。

    晴明眨眼，神色無辜：我哪有。

    賣藥郎沉默地望著霧切久司背影，目送他頭也不回拉著晴明等人離去，原本冰冷的眸色忽然變得溫和。

    久司大人突然走得這般快，是那位賣藥人有問題？膝丸手握早點，心里還想著事。

    那是除妖師。久司嘆息，你們現在是無主的刀劍付喪神，又未與晴明簽訂式神契約，他是可以隨時對你們出手的。

    膝丸和髭切對視一眼，迷茫地指著自己，久司大人會如此緊張，是因我與兄長二人？

    了然此事絕非如此簡單的晴明輕笑一聲，主動替久司解圍：小孩臉皮薄，膝丸下次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再說出來了。

    被晴明攔截所有退路的霧切久司：

    哦。膝丸認真點頭。

    知道賣藥人就是除妖師后，髭切臉上笑意一直都沒有消退過，在膝丸被晴明話語順利轉移注意力之后，他笑著追問：既然是除妖師，想必晴明大人也是一眼認出他的身份，既如此，為何晴明還要問他買「不日常的藥」呢？

    第47章

    連「大人」的尊稱都省了, 直呼晴明？

    膝丸錯愕地看向自家兄長。

    日常傷藥我知道都是什么，我詢問的是除妖師所用「不日?！箓?。晴明笑著用蝙蝠扇輕敲掌心，一下又一下, 如果能知道答案就好了。

    知道那個做什么？久司吃完早點，加入話題。

    好奇。晴明臉上笑意加深, 回道。

    久司嘆息著移開視線。

    因歷史修正主義者更改的歷史事件越來越多, 致使現世基底出現不可逆轉的破壞, 人類的未來將面臨消失。

    時政應運而立，與刀劍男士簽訂契約，召集世界各方術師成為本丸審神者統領刀劍男子, 監測歷史修正主義者動向，指揮刀劍男子戰斗，保護歷史。

    主公是在本丸上一任審神者自然卸任后繼承的這座本丸。三日月話到這里，看了一眼神態并無太大變化的骨喰藤四郎，補充一點, 在主公沒有到這座本丸之前, 我們向上一任審神者提出了「想要一名普通人繼任本丸」的要求。

    普通人？夜斗嘴角一抽, 臉上笑意嘲諷, 久司無論從哪看都和普通人不搭邊。

    夏目點頭，補充道：久司也就只有看起來像普通人。

    哈哈哈夜斗大人和夏目大人真是對主公了解極深啊。三日月大笑出聲。

    所以夜斗端坐好，你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要求？

    嗯三日月臉上笑意減退, 垂下眼眸。

    隨著本丸的增多，需本體分割出意識依附在各個本丸新鍛刀劍上的數量也隨之增多。骨喰藤四郎接過三日月話題。

    夜斗聞言錯愕片刻，隨后抬手捂住口鼻望著骨喰輕聲道：你們對人類還真是親切。

    意識在刀劍折斷后會回到本體內。面對夜斗評價，骨喰無動于衷，與分裂意識一同回到本體里的還有「記憶」。

    聽到這里，夏目明顯意識到了問題, 不同意識投入刀劍顯現成人型后的「全部」記憶，都會回到本體內？

    骨喰頷首，是的。

    不得不夸贊一聲，你們的本體從某種程度來說挺厲害的，居然能接收那么多份不同的記憶。夜斗思索后搖頭，換我多一份都不行。

    割裂感太嚴重，容易墮入魔道。

    并非「全部」。三日月適時插入話題，只是與情感關聯性較強的記憶會回到本體。

    情感？

    喜怒哀樂，一切本體為刀劍之時未能親身體會的感情。只有當它們強烈到影響到意識對自身存在產生懷疑，關于這份情緒的記憶才會被本體接收。三日月輕嘆。

    你這么解釋，倒是比記憶全然被本體接收容易理解。夜斗調整坐姿，所以，這跟你們對審神者的要求有什么關聯？

    三日月緩聲答道：時政初期一心迎戰歷史修正主義者、保護歷史，對本丸審神者資質審核過于疏忽，讓不少心懷異心的靈能者順利成為了本丸的審神者。

    他們所管轄的本丸，因各種各樣緣由出現了大批刀劍男士暗墮。若讓足夠量的分裂意識帶著這份黑暗情緒回到本體，會使某些靈力稍弱的本體無限放大對舊主的執念，其隨后再分裂意識投入本丸，可能就會成為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幫兇」。因而

    察覺到不妥的本體勾連了分裂意識，傳達防止分裂意識再暗墮之命。有在時政當值的刀劍男子便將這件事告予陰陽師大人，時政自此開始重視本丸審神者考核，但還是有些晚了。那些來自大氏族的靈能者，已經太了解時政內部。

    為避免卷入非保護歷史引發的災難，我們主動向上一任審神者提出由「普通人」繼任本丸的要求。

    結果卻挑到了最不普通的。夜斗聽完三日月解釋的首尾，雙手一攤，時政這么不靠譜的合作對象，你們居然到現在還跟他們繼續保持合作關系。

    骨喰低頭，輕聲道：人類并非全都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