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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沉默著,久久未曾言語。 一方面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此時若站出來上躥下跳,只怕難免刺了皇上的眼,但另一方面佟國維所言卻也很有道理。 直郡王身為長子,又早早就開始為朝廷效力為皇上分憂,多年來屢立戰功,在朝堂上頗有威望,原就比他這個辛者庫罪奴所生的皇子要更加受人追捧愛戴,若是此時他選擇按兵不動,實則就是已經退縮了,他必須主動出擊才有可能從直郡王的手底下奪些資源。 若不然,不久的將來他只怕真要被直郡王摁著打了。 況且,他們都能看明白太子如今已是名存實亡,一旦等到合適的時機,只怕連這個名都要沒了,那太子自己還能看不出來嗎?既然心里都清楚,難不成太子還真就死心了坐以待斃? 胤禩捫心自問,若他是太子,面對如今這樣的處境,定然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拼死一搏的。 太子不比其他任何皇子,頂著這樣的身份,最終除非自己成功繼位,否則任何人都不可能容得下“先太子”,既然上不去也是個死,為何不拼死一搏? 很顯然,更大的風暴還在后面。 左思右想,無論出于哪方面考慮,他似乎都必須要抓住這個時機迅速豐滿自己的羽翼。 念及此,胤禩的心情不免凝重忐忑,溫潤的眉眼間也透出一股子焦躁來。 動,很危險,若是不動,又幾乎等同于高舉雙手認輸。 真真是進退兩難。 佟國維還在旁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利害關系一遍又一遍的灌輸進他的腦海,只說得胤禩一個頭兩個大,最終還是一咬牙,決定冒險動一動。 而此時此刻,已然深陷局中的胤禩卻顯然還不曾意識到,如今的他已經走上了與太子、直郡王一樣的道路——身不由己。 有時候并非不知道前面的路很危險,一著不慎就會跌落萬丈深淵,但事實卻容不得他做選擇罷了,已經站在這個棋盤上了,前進或是后退便再由不得他自己,而是局勢推著他走下一步。 這也正是四爺這些年死活不肯跳上這個棋盤的緣故,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一旦開始了就只能一路向前,想要停下,除非撞得頭破血流粉身碎骨,至少也得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結局你才能停下。 一直以來四爺的所作所為都幾乎稱得上一句恪守本分,只老老實實跟隨著皇上的腳步,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吩咐的絕不多插手,更從不結黨營私廣納門人……不是他有多清心寡欲多高尚,純粹只是生性使然,耐得住寂寞罷了。 只是看著太子、直郡王甚至是老八都各自有了大批追隨者,他心里說不焦慮也是假的,說句大不孝的話,誰也無法保證他們的皇阿瑪會不會哪天就突然龍體抱恙,若真發生了那樣的意外,以他如今的能耐是絕不可能爭得過上面那兩位哥哥的,他也不止一次為此而憂慮掙扎著,已經數不清多少回強摁下了那蠢蠢欲動的心。 但如今親眼看見了太子的下場,看見了直郡王和老八無奈的站在刀尖兒上跳舞,他卻不禁再一次慶幸起來,更加堅定的將“隱忍”二字貫徹到底。 如今還遠不到那個時候,且冷眼旁觀他們互相爭斗,他只許隱忍不發,暗自積蓄力量,縱然緩慢些,卻勝在“安全”“自由”,而非身不由己被推著跑。 打定了主意,胤禛就收拾好心情一如往常的做著自己的分內之事,絲毫不理會那些躁動不安的人。 而他的處變不驚對比胤禩的急不可耐,卻仿佛高下立現,看在康熙的眼里更添了幾分深思。 與此同時,遠在京城的林墨菡也得知了太子一脈的遭遇,一時間亦不免驚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滿心焦慮,生怕千里之外的四爺被遷怒記恨。 這時,只見習嬤嬤臉色難看的匆匆進了門,附在林墨菡的耳邊小聲說了句話。 霎時,就看見林墨菡那張臉都綠了。 五公主有孕了!她竟然有孕了?! 那舜安顏可是早就被廢了的,都不能人道了! “她也怕人知曉呢,小心翼翼的瞞著……虧得岳興阿對她多了些關注……眼下看來她是不打算放棄的,可一旦傳出去……皇家的臉面都沒地兒擱了,畢竟她與四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福晉看這事兒怎么處理?” 第95章 大清的公主可不是盛唐公主大漢公主,那時的公主有不少私底下都養了面首的,也不算什么不容于世的丑事,但如今卻大不相同。 公主與他人私相授受珠胎暗結,這就是一樁天大的丑聞,一旦傳出去整個大清皇室的臉面都毀了,尤其是深受程朱理學影響的那些文人,只唾沫星子就能將大清皇室給淹沒了。 而康熙又是個極其自信驕傲的帝王,一心想要名留青史千古流芳,又如何能夠忍受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被牽連蒙羞?后世一提起大清康熙帝就會想到他有一個與jian夫珠胎暗結的女兒……只這么想想就令人窒息。 林墨菡不禁打了個寒顫,簡直都不敢想象一旦叫康熙知道了此事會如何的震怒。 且還有一點也不容她忽視,那就是五公主與四爺的關系,一旦此事暴露,名聲上四爺也絕對會受牽連,更可怕的是誰也拿不準康熙究竟會不會雷霆震怒之下牽連到四爺身上。 如何處置?其實最好的法子就是趁現在還未東窗事發之際悄無聲息的將那孩子給弄掉了,如此一來事后即使有什么風言風語流傳出來,但卻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礙于對皇家的天然畏懼,這種捕風捉影的丑事也不會傳得太廣,加以引導一番想要化解也不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