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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哥哥!”史湘云瞪了眼林家姐妹,一跺腳,趕忙朝著賈寶玉追了去。 林黛玉一臉莫名其妙,“他看見我跑什么?難不成是因為上回的事記恨上我了?” 賈寶玉會記恨人? 林墨菡失笑,道:“指不定是羞愧不敢見你呢?!?/br> 的確,賈寶玉就是覺得羞于見林meimei了。 他并非真的什么都不懂,襲人也好金釧兒也好,她們都是因他而遭難,他都知道,也不忍也心疼,只是終究性情軟弱不敢言語,上次林黛玉指責他的那些話,就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里,讓他羞愧難當。 回程的馬車上,林墨菡還一臉稀奇的瞧著meimei,“鮮少見你真正發火,今兒怎么竟是突然爆發了?” “誰叫她們都欺負jiejie!”林黛玉恨恨咬牙,惱怒道:“今兒就不該來這一趟,不忍什么不忍呢?有什么好不忍心的?好端端的自個兒送上門叫人欺負來了!愈發的沒臉沒皮了,眼巴巴的就盯著別人家的錢袋子,如今竟還能跟晚輩伸手要錢,為了點子錢財對著晚輩又是利誘又是威脅的,嘴臉真夠丑惡的,可真真是笑死個人了!”嘴里如此說著,眼眶卻漸漸紅了。 林墨菡知曉meimei跟自己是不一樣的,她是外來者,對賈家從一開始就抱有反感和戒備,感情也并未投入幾分,而meimei卻不同,至少對待老太太,meimei是真心孺慕的,如今才會更加的傷心惱恨。 只是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握緊了meimei的手。 “今日沒能看看姐妹們,也不知下回再見時又是一副怎樣的光景了……” 卻說王夫人沒能從林家摳出來銀子,一時心中又是惱怒又是焦躁,原想拿入宮了的薛寶釵去威脅薛家拿銀子,卻誰想連薛家的大門都沒能進得去,直接就被拒之門外。 親戚中兩家最有錢的都沒了指望,那省親別院仿佛也愈發的遙遙無期了,王夫人只急的滿嘴燎泡,日日在家中大罵林家和薛家無情無義鼠目寸光。 正在她想銀子想得眼珠子都紅了時,突然卻有那甄家的奴才悄悄上門,只道有一批財物想托王夫人暫且保管著,又拿了五十萬兩的銀票塞給她,說是知曉家中正要修建省親別院,故而聊表心意罷了。 王夫人當即大喜過望,捧著銀票手都哆嗦起來了,激動得險些沒暈死過去,兩只眼睛只顧盯著那銀票,竟是絲毫不曾察覺來人眉眼間的焦慮慌張,更加都不曾想一想,好端端的為何人家要將自家的財物交給她保管,且還給了這樣一筆巨額的“好處費”。 夜半三更,一口口大箱子從賈家的西角門抬入了王夫人的院子里,妥善安置于庫房內,隨后甄家的人便行色匆匆而去。 翌日一早,王夫人就滿臉喜色的來到了賈母的屋內,待請安的眾人都散去后才迫不及待的說道:“老太太大喜,省親別院有著落了!” 賈母一愣,“這話是怎么說的?”若是按著理想中的去蓋,得百萬兩打底,這一夜之間難不成是天下掉了錢下來? 王夫人壓低了聲音,難掩興奮的說道:“昨兒甄家來人了,給了我五十萬兩!有了這五十萬兩,咱們家再跟其他親戚湊一湊也盡夠了?!?/br> “你說什么?”賈母大驚,“甄家為何突然給你這樣一大筆銀子?” 王夫人就將昨日的事解釋了一遍,從頭到尾那嘴角就沒落下去過,一副撿了大便宜的興奮勁兒。 孰料,老太太聽罷卻是臉都白了,當即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蠢婦!無知蠢婦!咱們家早晚有一天會被你給害死!” 王夫人愣住了,“老太太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就不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誰家好端端的會需要隱匿財物在別人家?怎么不蠢死你算了!”賈母的聲音都顫抖起來,臉上滿是惶恐之色,“甄家……怕是不好了……” 王夫人一臉愕然,待回過神來,亦不禁白了臉,“怎么會呢?好端端的……”是啊,好端端的誰家會急急忙忙要隱匿財物?完了完了,被甄家帶進溝里去了。 “我這就叫人將東西轉移到莊子上去!”說罷就要往外走。 “站??!”賈母只氣得眼前發黑,“你可少折騰些罷,蠢貨!東西已經入了家門,你這會兒是想往哪兒藏?還嫌不夠顯眼呢?你怎么不說直接扔了呢?” “那可是一堆的珍寶……能抵得上咱們家的全部家當了,哪兒能扔了啊……” “大禍臨頭了還舍不得呢?也不怕沒命花!” 王夫人一時已是慌得六神無主,“那該怎么辦?” “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一雙眼睛鉆進錢眼兒里拔都拔不出來了!”賈母捂著胸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如今……只能盼著甄家無事了……” 除此之外,一時之間賈母心里也沒個主意,有心想要找人商議商議,但大兒子的腦子里只裝得下吃喝玩樂,小兒子是個迂腐的,讀書讀傻了,兩個兒媳婦一個賽一個的蠢,還有寶玉,更是個天真的性子……扒拉來扒拉去,竟是連個能商議商議的人都沒有,賈母就更加的頹喪了。 璉兒媳婦倒是個精明的,只是因著先前那件事,如今璉兒媳婦怕是恨死這個姑媽了,不能告訴她。 一個個子孫拉拔過去,賈母越想就越是心生喪氣,沉默了許久,才無力長嘆,“過幾日初一……你進宮時跟娘娘說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