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娘娘很遺憾不能繼續護著四阿哥和姑娘……她最后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往后的路就只能靠你們自己走了……只盼無論遇到什么,姑娘和四阿哥都能夠相扶相伴不離不棄……” 透過這樣的言語,仿佛看到了一個母親帶著對孩子的萬般牽掛擔憂,卻最終不得不遺憾撒手的場景,叫人不禁為之動容,為之心碎。 林家姐弟三人母親皆早逝,此時此刻更不免多添一份觸動感傷。 林墨菡握住了習嬤嬤的手,鄭重的說道:“嬤嬤盡管安心住下,有我在一天,必定好好奉養嬤嬤終老?!?/br> 林如海亦贊同的點頭,也不說別的,當即叫來忠伯,道:“交代下去,日后習嬤嬤便是姑娘的長輩,任何人不得無禮,一應吃穿用度比照著主子的份例來?!?/br> 言下之意儼然將習嬤嬤當作了林府的半個主子。 忠伯連忙應了,說道:“老奴這就叫人去給嬤嬤收拾個院子出來?!庇洲D頭問習嬤嬤可有什么特別的喜好或忌諱,很是體貼。 習嬤嬤搖搖頭,淡笑著說道:“院子就不必了,只在大姑娘的院子里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就是?!?/br> 父女二人的意思是將她當作長輩奉養,而她這話的意思卻是將自己牢牢定在了一個奴才的位子上,謹守本分,不肯越雷池半步。 人家給,那是客氣,是給臉面,她若真蹬鼻子上臉,那才是笑話了,奴才就是奴才,地位再高也仍舊是奴才,任何時候,也不能丟了“本分”二字。 林墨菡見她堅決,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一面吩咐了丫頭婆子們將東西都登記造冊后搬進庫房,一面拉著習嬤嬤進了自己的院子。 丫頭捧來茶果,二人便邊吃便閑聊了起來,也沒個什么目的,不過就是說說話互相熟悉熟悉罷了。 聊到孝懿皇后時,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那未婚夫,林墨菡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句,“四阿哥可還好?” 習嬤嬤捧著茶的手微微頓了頓,輕嘆一聲,道:“四阿哥瘦了許多,人也愈發沉悶了……四阿哥雖是自幼養在娘娘的身邊,但玉牒卻并未更改過,名義上仍是德妃的兒子,娘娘這一走,四阿哥自是只能又回到德妃身邊了?!?/br> “姑娘有所不知,這德妃雖說是四阿哥的生母,可因著娘娘的緣故,向來待四阿哥也是厭屋及烏,可想而知,四阿哥又能得她個什么好臉呢?” 德妃跟孝懿皇后之間是有仇的,起因便是當年德妃以承乾宮宮女的身份爬上龍床,狠狠甩了孝懿皇后一個大嘴巴子,故而孝懿皇后便恨上了她,不曾少給她使絆子,常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德妃站穩了腳跟后自然也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就這么著,這些年來雙方你來我往,這份仇怨便愈發的深了。 可倘若真要追根究底,分明也是她自個兒犯下的過錯才引發了后頭的事,孝懿皇后報復她不應該嗎?她有什么資格怨恨孝懿皇后呢?縱是再退一萬步來說,姑且就當雙方都有過錯,但四阿哥何其無辜?怎么偏還恨上自己的親生兒子了呢? 這個問題習嬤嬤始終未曾想通。 林墨菡聽罷沉默了,養母去世,生母還那樣厭惡自己,四阿哥該是個什么樣的心情?這日子只怕也是一落千丈了。 既然話剛好說到這兒,習嬤嬤便索性多說了兩句,“德妃是真正打從心底厭惡四阿哥,姑娘身為未來的四福晉,在她那兒自是也討不著好的,且原先德妃是有自己看中的四福晉人選的,只是娘娘更喜歡姑娘您……有這么一茬在里頭,德妃只怕就更是加倍厭惡姑娘了?!?/br> 林墨菡抿了抿唇,道:“看出來了,先前皇上才下旨賜了婚,她便給四阿哥送去了幾名宮女,可不是給我找不痛快嗎?” “德妃此人心胸狹隘,且性子很是極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一旦她心里認定了,便絕無轉圜的可能,偏執得很,姑娘日后少不得要時常面對德妃,千萬要萬分小心才是?!?/br> 習嬤嬤所言并不假,但用意卻也并不那么單純,身為孝懿皇后的心腹,她自是不可能愿意看見未來的四福晉去伏低做小討好德妃那個賤人的,這也是孝懿皇后叫她來到這里的原因之一。 四阿哥四福晉,只能是她家娘娘的好兒子好兒媳。 林墨菡倒是未曾能夠想到這一點,不過她原也就沒打算能跟德妃這個婆婆和睦共處,只從史書記載的那只言片語來看,就足以看出這對母子之間極度惡劣的關系了,她又不是圣光普照大地的圣母,難不成還能想著以自身為橋梁去費盡心機修復什么母子關系?吃飽了撐的,純粹是自我感動罷了。 而坐在旁邊一直靜靜聽著并不多話的林黛玉卻是不大淡定了,越聽就越是憂心忡忡,很是為自家jiejie的未來擔憂,這樣一個婆婆壓在上頭,日子還能好過嗎? “晚飯已經備好了,老爺和大爺正等著姑娘們呢?!?/br> “知道了?!绷帜拯c點頭站起了身,對習嬤嬤說道:“嬤嬤也先用飯罷,就不必再來我這兒了,這些日子想來嬤嬤也辛苦極了,且先好生歇歇養養身子,日后有勞嬤嬤的地方還多著呢?!?/br> 習嬤嬤笑著應了。 翌日也是個大晴天,一早起來用過早飯后,一家四口便坐上馬車,朝著榮府而去,后頭還跟著四輛大車,上頭滿滿當當都是禮物。 林如海的確是對這個岳母產生了nongnong的不滿不假,但他也還不至于為這小來小去的一點東西落人口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