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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是薛寶釵交代的說辭,明眼人都知道是借口,但這說辭卻合情合理,叫人無法拒絕。 王夫人緊緊抿著唇,掃了眼靜坐在一旁的薛寶釵,又看向薛姨媽,意有所指道:“meimei如今這般,可是忘了先前咱們姐妹二人之間的約定了?難道meimei另有想法?” “總歸還早呢,日后再細說也不遲?!毖σ虌尯?。 王夫人的臉色愈發冰冷了下來,看向薛寶釵的眼神里也再沒了往日的喜愛,她這妹子是個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最是軟弱沒主意的一個人,不必多問她都知道,這定然是薛寶釵的主意。 區區一個商戶女,竟然敢嫌棄她的兒子! 王夫人心中惱恨,卻又不舍薛家的萬貫家財,一時亦不知該如何是好。 邢夫人依舊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瞅著王夫人,王熙鳳像是什么都沒聽懂似的,三春姐妹就更加不愿沾染是非了,只仿若隱形人一般安安靜靜的。 氣氛愈發冷了下來。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才聽見老太太淡淡說道:“也罷,既然你們決定了,我也就不攔著了?!彼床簧涎氣O,覺得薛寶釵配不上她的寶玉,先前就從未想過給寶玉聘娶這個商戶女,但她不樂意是一回事,薛家敢嫌棄寶玉卻又是另一回事。 老太太的不悅,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薛姨媽不免有些忐忑,但薛寶釵卻不以為意,她不可能為了取悅老太太和王夫人就將自己搭進去,別說她現在根本就是萬分看不上賈寶玉,就是她還愿意……她心里也未必不清楚,老太太看不上她,她跟賈寶玉之間很難,既是如此,她為何還要賠上自己的名聲和將來,只為了取悅別人? “老太太……” “好了?!辟Z母冷冷的看著王夫人,“人家都決定要走了,咱們還能強攔著不成?咱們賈家廟小,比不得薛家豪富,叫人家擠在那小小梨香院中也委實憋屈了?!?/br> 薛姨媽垂下了頭,頓時也不想再多說什么了,他們薛家是比不上賈家,但她也實在犯不著去當那哈巴狗。 正在這時,一個婆子走了進來說道:“老太太,外頭來了一僧一道,說是能救寶二爺!” “當真?”賈母眼睛一亮,立時一掃面上陰郁,“快請!” 眾人隨即都趕忙去了寶玉的屋里,原以為是什么高人,卻誰想乍一見著那一僧一道,眾人都傻眼了,恨不能退避三舍。 只見那僧賴頭跣足,那道則跛足蓬頭,二人具是言行瘋癲一身污垢,離著幾丈遠都能聞到他們身上飄來的酸臭味兒,也不知究竟是多久不曾清洗過了。 眾女眷無不連連后頭,拿著帕子捂了口鼻,強忍著胃里的反酸盡可能躲遠了,心中都生起一絲疑慮,這二人看著就跟街邊的乞丐似的,當真能救得了寶玉?需知連宮里的太醫都沒能叫人醒過來呢,該不會是騙子吧? 唯獨薛姨媽認了出來,這一僧一道便是當年給她家冷香丸藥方的那二人,著實是有些神通的。 果不其然,也不知那僧從懷里掏出了個什么東西塞進了賈寶玉的嘴里,緊接著就見賈寶玉緩緩睜開了雙眼。 “寶玉!” 眾人無不驚喜異常,王夫人歡喜得直抹眼淚,老太太更是死死摟著他一頓心肝rou的哭,待好不容易情緒平復了下來,再想好好感謝那一僧一道時,卻見屋里早已沒了那二人的身影,眾人面面相覷,竟是無一人察覺他們是何時離開的,再問門房時亦是都說不曾看見出門去。 “真是遇見神仙了不成!”王熙鳳一臉驚疑不定,長這么大竟還從未見過如此怪異之事。 賈母摟著賈寶玉笑瞇了眼,“我早就說過,我的寶玉來歷不凡,是有大造化的,這回可瞧見了?那二人即使不是神仙,卻也的的確確是有神通的奇人,偏巴巴的上門來只為了救寶玉?!?/br> 眾人自然又是順著一頓奉承,只將賈寶玉說成是那天神下凡,逗得賈母眉開眼笑志得意滿。 王夫人亦一掃先前的郁氣,冷眼掃過薛家母女二人,面露傲然譏嘲,當真有心想問一句--現在可后悔了? “老太太,寶玉有這番奇遇注定是不俗之人,不如將這事傳出去……也好壓一壓先前的謠言?!蓖醴蛉诵南?,只要叫人知道她家寶玉的不俗之處,定然有的是人眼巴巴要扒上來的,到時候林家又算的了什么?薛家又算什么?她的寶玉這樣來歷不凡的一個人,凡間大抵只有公主才能匹配。 賈母溫柔的摩挲著寶貝孫兒的臉龐,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也好,將寶玉銜玉而生一事也再提起來說道說道?!?/br> 王夫人笑著應了聲,當即就吩咐王熙鳳去辦這事兒了,還小聲囑咐道:“將那一僧一道形容得夸張些,最好是叫人一聽就認為是老神仙?!?/br> 王熙鳳點點頭,也不及多想便出去了辦事了,絲毫不曾察覺,自己仿若是府里的管事婆子般。 “寶玉當真是有些不同尋?!毖σ虌層旨m結遲疑了,甚至隱隱有些后悔。 薛寶釵卻皺了皺眉,說道:“這算什么?當年那一僧一道還曾救過我呢,還有什么銜玉而生,林家姐妹二人出生時還都曾天降異象呢,又不止獨他一人有奇遇,他究竟是不是大有來歷,又究竟是不是能一飛沖天,那誰也說不準,我卻是不想拿自己的終身去賭這一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