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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沉默地盯著藥劑瓶,雙目赤紅地望了眼身后的小獸人們,他左手顫抖了一陣,接著單手彈開藥劑瓶,將冰涼的藥劑猛然灌入喉中。 骨骼,經脈,血rou,皮膚……他的右手和右腿在一陣溫柔的綠光中逐漸成型,暴露在寒冷空氣中的肢體微微打了個顫,阿奇的神色重新變得堅定,他雙手緊握長槍,低吼一聲,明亮的紅光聚集在槍頭之尖,朝下方一掃而過—— 一道弧形劃過,從巖縫之下的地面開始,往外延伸出一片平整的扇形。 紀遲見狀勾了勾嘴角:“謝了,我找到他們后會直接回雪狼谷,你們等第一波獸潮結束也趁早離開?!?/br> 他說完,迅速跳出巖縫,遠遠落在阿奇方才清掃的扇形區域中。 巖縫中的小獸人們驚駭地看著他無異于自殺的行為,忍不住驚呼出聲,眼看前仆后繼的狂獸就要將紀遲淹沒,心臟狠狠提了起來! “風精靈?!币还蓽嘏岷偷娘L將紀遲原地托起,它來自遙遠的精靈之森,那是個四季如春,與常年冰封的雪山截然不同的地方。 風精靈沒有實體,它就是一陣可以變幻萬般姿態的風,它將紀遲從獸潮之中托到半空中,接著纏繞到他的背后,化成一對青色的風之翼。 風之翼在雪山惡劣的條件下持續時間不長,卻勝在足夠靈活,紀遲cao縱著它極速向前方飛去,留下一縷散開的南方暖風。 那縷暖風穿過巖縫,拂過小獸人們的臉龐,他們愣愣地抬手,觸碰臉上被風親吻過的皮膚。 “這是風嗎?好奇怪啊,就像……就像雪狼幼崽肚皮上的絨毛一樣軟!” “是紀遲哥哥從南方帶過來的風嗎,好舒服啊……我、我要是也能去那里體會一下就好了……” 阿奇靠在石壁上,輕輕閉了閉眼,他想起了族長的話,抬眸看向紀遲離開的方向。 如果他真的能解決一切,接下來的族人們,是不是就能自由地離開雪山,也能看一看要塞之外,有森林,有大海的世界。 * 風之翼快要之時,紀遲正好穿梭在一片嶙峋亂石上方,這里的地勢很崎嶇,只有零散幾頭落單的狂獸會從巖石之間穿過。 紀遲停在一根細長高聳的巖石上,背后的風之翼啪的一聲消散成青色光點,夾在寒風間不舍地離去。 紀遲仔細搜尋下方亂石間的異常,突然發現那些狂獸并不是無意落單的,它們在巖石間有目的游走著,時不時抬頭在風中嗅一嗅,再朝同一個方向前進。 氣味,它們嗅到了人的氣味。紀遲皺起眉,跳躍到另一塊巨石上,跟著狂獸的方向走,走著走著,狂獸的腳步陡然加快,同時地面上也出現了一灘灘未凝固的血跡。 紀遲不敢再耽擱下去,再次召喚出風精靈,帶他沿著血跡飛往一處延伸出去的懸崖前。 懸崖前有兩個歪歪扭扭的身影,身影周圍是一圈慢慢靠近的狂獸,正逼著他們一步步退到懸崖邊緣。 艾薩克一條手臂被狂獸撕扯不見了,另一只手也軟軟地垂在身側,新煉制的大鐵錘又只剩一截手柄,被他用來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 賽門的身上倒是沒有致命傷口,他橫著長劍,和雪狼一起擋在艾薩克身前,眼睛紅通通的,眼底還醞著一汪淚水。 艾薩克失血過多的臉有些蒼白,他看到了賽門眼底的淚光,還有心情笑出聲:“這么害怕呀?不是說你的劍技能一下子解決五只嗎?這還不簡單,兩劍就能搞定的事……” “閉嘴!留點力氣逃跑吧你!”賽門啞著嗓音低吼。 艾薩克淺淺一笑:“我跑不了啦賽門,再猶豫下去我們都得死的。趁現在還不晚,趕緊回家吧,你父母親都在等你呢……” “我都讓你閉嘴了!誰叫你替我被咬到的?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想得美!我只想把你揍一頓!”賽門狠狠擦了下眼睛,護著艾薩克往后方又退了幾步。 艾薩克回頭看了眼身后懸崖下繚繞的云霧,嘆了口氣,輕聲說:“你說得對賽門,劍技比力量重要多了,它能讓所有人變得強大……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教導更多人學會劍技?!?/br> 賽門直覺不對,猛地回頭,雙眼驟然睜大:“艾薩克——” 艾薩克閉上眼,朝懸崖下飛身撲去,感受刀割般的寒風劃過臉頰,等待最后一陣疼痛來臨。 但漸漸的,寒風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柔到令人落淚的暖風。 懸崖上的賽門悲痛難當,他一時間竟忘記了包圍而來的狂獸,軟著雙腿跪在懸崖邊緣,一聲干嚎卡在喉間即將逸出——接著就對上一雙無語至極的黑眼睛。 紀遲撈著半死不活的艾薩克,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嘲諷道:“你們是什么被封建家長逼到殉情的小夫妻嗎?有這時間演苦情劇,吼一聲救命不會???” 賽門還沒反應過來,呆愣愣地瞅著他們。 艾薩克沒力氣和紀遲貧嘴,他打起精神回頭看了眼賽門,想起紀遲剛才說的話,忍不住低頭干嘔一聲。 賽門瞬間炸了:“你嫌棄什么?我還沒惡心呢!喂!別想暈過去!你自己問問他怎么能有這么可怕的想法?” 悲憤中的賽門比絕望中的他更加強大,他不再需要顧及身后的伙伴,回過身和雪狼一起,將一腔怒火肆意發泄在身前的狂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