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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看了眼一頭霧水的林頓,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將揉成一團的紙團砸在林頓腳下,揮了揮手,幾個侍衛從街道暗處小跑而出,護送他離開。 林頓捧著三張rou餅,不解地看了眼面色難看的巴德,他蹲下身,用空余的手撿起地上的紙團,甩了甩將它展開。 發皺的莎草紙讓平滑的線條變得扭扭曲曲,但不妨礙看清紙上的圖樣。 “啪——”rou餅砸在地上,沾滿了路面骯臟的泥灰,林頓臉色慘白,抖著手,難以置信地盯著手中的設計圖。 他呆愣了一會兒,突然用力扯下腰間的魔法袋,將里面的物品全都傾倒出來。 細碎的零件,散落的錢幣,還有幾件煉到一半的器械,唯獨沒有做晚放到里面的設計圖。 “為什么會不見了……”林頓在路人疑惑的目光下,脫力跪坐在雜物里,連幾枚錢幣被人撿走都沒發現。 他呆呆地展開設計圖,揉了揉眼睛又認真看了一遍,雙手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為什么會是這一張,為什么……” 沒人能告訴他答案,林頓紅著眼,抬頭望向巴德。 巴德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眉眼間是一片冷漠。 林頓空白的腦海中猛然閃過威廉臨走前說的話,他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蒼白地搖搖頭:“我不會那樣做的……請您相信我,我、我沒有賣掉——” “夠了?!卑偷吕渎暣驍嗨?,在林頓逐漸絕望的目光下,他擠了擠突突跳疼的眉間,轉身回到店鋪,“把地面整理干凈,我們去紀遲那里再說吧?!?/br> 林頓等巴德的身影消失在店鋪深處才慢慢垂下腦袋,他狠狠咬著嘴唇,血絲不斷從唇齒間流出。 這個月間的討論、爭吵、試驗,一幕幕景象從眼前劃過—— 非常累,累到想放棄所有倒頭長睡不起;非常生氣,氣到想暗鯊了不配合的隊友獨自單干;非常難過,難過到再也不想看到處于瓶頸期的作品,轉行當魔法師算了…… 但也是這磨人的一切,凝結成器械的靈魂,也是他們靈魂的一部分,每個人都深愛著它。 林頓沒有賣掉自己的靈魂,但不代表他沒有錯。 如果他沒有想到另一種設計,如果他沒有將設計圖臨摹下來,如果他沒有在最后弄混兩張圖紙……一切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林頓不自覺輕訴出聲,唇齒間逸出的濃烈怨恨讓他回過神來,他狠狠抹了把眼睛,將地上的雜物都塞回原處。 林頓站起身,轉過臉,陰沉沉地看了眼威廉離開的方向。 * 【鍛造之屋】內,紀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頭毛亂炸,雙眼發直地坐在矮桌前。 克洛伊在屋子內造出各種乒里乓啷的動靜,紀遲揉了揉額頭,無奈道:“您就放那兒吧克洛伊小姐,不用擔心,我會收拾得干干凈凈的?!?/br> 克洛伊冷笑一聲:“克洛伊的前主人每天也是這么說的?!?/br> 紀遲忍不住生氣:“那我也不是垃圾??!你昨天是不是又差點把我收拾出去了?” 克洛伊雙手現在變成了兩個大大的圓筒,一個往外噴射水柱,一個將屋內的雜物往圓筒內吸。 她可疑地頓了頓,將其中一個圓筒不動聲色地從紀遲頭毛上挪開,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冷靜道:“哦,不好意思,習慣了?!?/br> 紀遲不能拿她怎么樣,忿忿錘了下桌子。 桌子中央,本來就沒有卷緊的設計圖被震散開來,略有些不同的圖案映入紀遲眼簾。 紀遲咦了一聲,將它挪到面前,仔細研究起來。 突然間,他眼中浮現出了細碎的光芒,高高拿起了那張設計圖,喃喃道:“林頓你可真他娘的是個人才啊,組織很看好你啊……” 他剛說完,門口傳來一陣傳送陣的亮光,蹬蹬蹬的腳步聲沉重又急切地響起,反映著來人憤怒焦躁的心情。 紀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他撩起眼,懶散問道:“怎么?又有人不小心把膝蓋磕你頭上了?” 巴德板著臉瞪了眼紀遲,悶聲說:“現在沒心情和你開玩笑!你自己問問林頓,到底發生了什么!” 紀遲終于回頭看了眼林頓,見他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托腮好笑地看他:“你這是在干什么,一副好不容易把設計圖賣掉了但是一個金幣沒收到的表情?!?/br> 林頓抿緊了嘴唇沒有反駁,雙眼紅通通地看他。 紀遲嘴角笑意一凝:“……你真賣了?” 林頓用力搖頭,低聲說:“應該是被偷了,趁我昨晚睡著的時候……” 林頓深呼吸一口氣,將昨天和今早發生的事情全部描述了一遍,期間巴德也冷不丁出聲補充幾句,兩人湊出了事情的大致脈絡。 紀遲認真聽完了整個過程,一聲不吭地靜坐在矮桌前。 林頓捏緊了拳頭,深深彎下腰,哽咽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知道現在說道歉沒有用,但是……” 紀遲抬起頭,嚴肅地問他:“所以你有收到那一千枚金幣嗎?” 林頓堅決搖頭:“我絕對不會干出這種事的!我就算再喜歡金幣,也不可能用設計圖來換??!” 紀遲嘖了一聲:“那就麻煩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個龜孫兒?!?/br> “請你相信我……嗯?”林頓說著說著,發現紀遲的關注點不太對勁,迷茫地抬起頭來瞅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