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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腦海中同時閃過一句話——紀遲你個狗東西! 紀遲有些受不了他們的眼神,將克洛伊拽過來低聲問:“不是早和你說了,我不是你的主人,你叫我……” “叫你紀遲就好?!笨寺逡咙c點頭,認真抬眸,眼里帶有思考的軌跡,“其實我一直知道的,在人類的觀點里,主人確實不算一個體面的詞,但是在器械看來,主人才是它們存活的意義。而我不能否認我也是個器械,你也改變不了另一個種族的思想,不是嗎?” 紀遲聽過她的話,怔愣了一會兒,發現這小姑娘變了很多,她剛從維斯海域出來時,頂著個丑的要命的器械模樣,勤學苦練想要成為一個人類。 而現在,她擁有一副完美的人類皮囊,卻逐漸撿起了險被遺棄的器械之心,像是接受了最真實的自己。 “不過您放心,今天是特殊情況,克洛伊會記得稱呼您的名字的?!笨寺逡磷⒁獾竭吷蟽扇擞l頹喪的目光,朝紀遲眨了下一邊眼睛,像一個真正的人類小姑娘一樣,狡黠又靈動。 紀遲:“……”我覺得我有證據懷疑你在坑我。 小少爺聽完克洛伊的話更加崩潰了,復雜地看了紀遲一眼,蹬蹬蹬后退幾步:“我、我、我先去上課了,回見?!?/br> 他說完一溜煙跑了,背影間帶有幾分悲憤,紀遲絲毫不懷疑等小少爺反應過來以后,他會被嘴到地老天荒。 林頓則更加凄慘,他和克洛伊在上一學年就認識了,并對她死纏爛打了一年,這會兒突然發現人家是真“有主”的,整個人瞬間萎靡了幾分,前方一枚不甚落在地上的銀幣都沒有注意到,顫顫巍巍地一腳就跨過了它。 紀遲無奈按了按額角,索性也懶得解釋了,等時間一長,他們總會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 第三年級的器械S班新轉來了兩個學生,一個是擁有絕佳天賦的林頓,他出生于帝國最貧困的地區,靠著自己的實力,一路闖進器械學院最好的班級,甚至還在第一學年內煉制出了一把【精良】品質的武器,成功踏入大器械師的領域,直接跳到三年級繼續學習。 另一個轉班學生就是克洛伊,她也是很傳奇的一個人物,煉器方法和其他器械師天差地別。 其他器械師都是靠著感應材料性質來煉制器械的,這種感應的結果被他們等同于器械天賦。而要是按照這種方式來劃分器械師,克洛伊就屬于“半點天賦都沒有的榆木腦袋,趕緊回家洗洗睡吧”的那一類。 但克洛伊給所有器械師帶來了另一種可能——敏銳的觀察和計算。 她能靠觀察看出一塊巖鐵礦是來自于哪塊產地、哪種氣候、哪個巖層深度,然后據此進行周密的計算,最后她所計算出的結論,不會和林頓感應出來的結果相差多少。 但這條路子實在太野了,器械學院的教授們知道后臉都青了——這哪里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別說是一瞬間判斷出材料的性質,就光光是背誦那些產地氣候深度的前提條件,都能熬死幾代人! 不過,不管過程如何非人類,能做出好器械的器械師就是優秀的器械師。 器械院長無奈,只能百忙之中批準了她跳級的申請。 至此,器械學院S班平靜的小日子也算是徹底結束了。 身于一個天才匯聚之班,器械S班的教授其實還是很得意的,教導天才確實很有成就感,但前提是擁有足夠的能力讓這些天才聽從教導。 教授站在講臺上夸夸其談:“你們知道即將舉辦的器械競賽嗎!那是屬于全大陸器械師的盛宴!大師、天才、工具、礦物,到處都流淌著金屬與鋒芒的氣息!而我——就曾站在那萬眾矚目的領獎臺上,將知識與心血化作不滅的榮耀!” 教授的熱血激昂沒有感染到紀遲,他遮掩著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他算是發現了一個規律,不管是哪個職業的教授,總會給自己和自己的職業加上一層厚厚的濾鏡。 這時候,就很適合由一枚尖銳的針戳破這層假象。 “教授——”林頓突然舉手,目光灼灼地盯著講臺上。 教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和藹地望向林頓:“你說?!?/br> 他教過太多的學生了,越沉淀,就越發現身份帶來的束縛其實很小,真正讓一個人閃閃發光的,取決于他們的處事邏輯,或許被稱為靈魂。教授很看好林頓這種敢吃苦能奮斗的學生,他心想,這種學生一定要好好為他答疑,指不定自己就出現在一代器械大師的感恩手作上。 林頓興奮難當:“教授是在器械競賽上奪冠了嗎!太厲害了!能為我們展示一下當時煉制的器械嗎?” 教授笑容微微一僵,他習慣了學生們敷衍的夸獎,很少遇到想要深入了解的:“嗯……不能說是奪冠吧……排個七八名是有的哈哈?!?/br> 林頓失望不少:“那您一定帶領了很優秀的學生去參加競賽吧?” 教授笑容又僵了一些:“不……我是其中一個學生……” 林頓非常失望:“不過能位列前十,獎金應該不會少吧?” 教授笑容完全僵硬:“……我當時參加的是第一屆,還交了不少的報名費?!?/br> 林頓失望透頂:“那沒事了,謝謝您?!?/br> 教授無措地站在那里懷疑人生,這再怎么樣也是一段光輝的履歷,為什么他會感到慚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