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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此時已經奄奄一息了,身體干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繃在骨頭上。魔法師的骨架不甚高大,讓他的身形看起來和少年沒什么兩樣。 艾文邊撐著膝蓋,嘔吐邊哭,淚水一滴滴砸在花叢間,將一朵玫瑰砸得垂下了腦袋。 他拼命揪著衣襟,像是想把吸收到體內的魔力扯出來一樣。 紀遲走上前,默默按了按艾文單薄顫抖的肩膀,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樣也挺好,就當做是你帶著他們活下去吧,他們會很開心的?!?/br> 艾文本來還只是在默默流淚,聽到紀遲的話,終于撐不住慢慢跪在了地上,背對著明明滅滅的魔法陣,大聲哭了起來,像是在宣泄這么多年無處可說的沉痛愧疚。 約瑟夫從莉莉絲宅邸里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因為他是魔法分院的教授,屬于戰斗學院的勢力,為了不牽連到學院,他并沒有參合進魔王城和教廷的爭端中, 這段時間,他一直待在莉莉絲的地牢審問安托萬。 可惜安托萬一點都不敢泄露禁忌之事,他像是深深忌憚著什么,怎樣威逼利誘都不肯開口。 約瑟夫沒辦法,只能將安托萬困住,想將他帶回魔法學院,交給院長想辦法。 約瑟夫注意到跪地痛哭的艾文,還以為他出了什么事,嚇得扔下安托萬,急忙跑過來看他:“怎么了艾文!哪里受傷了?我這里有藥劑……” 紀遲朝約瑟夫搖搖頭示意沒事,他俯身拍了拍艾文瘦削的后背:“他只是壓力太大了,哭出來就好了?!?/br> 艾文單手撐著地面慢慢站了起來,抬起手臂用袖子抹了抹臉,勉強扯起一個笑:“是的,我沒什么事,約瑟夫教授?!?/br> 約瑟夫見艾文還有精神打招呼,便松了一口氣,接著毫無由來的,轉頭就罵紀遲:“肯定是因為你不肯學魔法!你看看你舍友都在為你著急!” 紀遲:“???” 不是,什么玩意兒啊就又和學魔法扯上關系了?話說您老也講點道理行不行??? 和紀遲逮到機會就去學其它職業一樣,約瑟夫逮到機會就想攛掇紀遲學習魔法。 面對這個萬分熟悉的場面,艾文滿腦子的思緒都被驅散了,他無奈地垂眸一笑,果然就聽兩人喜聞樂見的原地吵了起來。 約瑟夫:“學魔法到底有什么不好!大陸上最強大的就是魔法師!你看看魔法師巔峰的大天使長!圣藥劑師都得跪著見他!” 紀遲:“哈!那大陸上最強大的應該是不當魔法師!因為大天使長得跪著見我!” 約瑟夫嘲諷:“你給我閉嘴吧!到底哪兒來的臉敢這么說!” 紀遲冷笑:“你沒看他現在就……臥槽,人呢?怎么消失了?!” 圓圓適時冒了出來:【您的召喚獸魔力已耗空,請玩家重新進行召喚?!?/br> 紀遲確實沒注意到大天使長MP已經見底,這是他的失誤,只能憋氣道:“您稍等,我馬上再召喚……”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嘶啞的大笑聲突然在邊上響起,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艾文畫的魔法陣早已消失了,只剩下一個進氣多出氣少的神父癱在地上。 而現在,同樣凄凄慘慘的安托萬不知什么時候挪到了神父身邊,正在怪聲大笑著。 他湊近神父,跳起來用力踹了一腳神父的腦袋,頸骨錯位聲清脆響起:“你要是一早就死了該多好!” 神父被他踹了一腳后差點直接斷氣,他艱難地轉了轉渾濁的眼珠,看到安托萬血rou模糊的臉時,瞳孔顫了顫:“是你……” 安托萬看到神父這幅慘狀,rou眼可見地興奮,連想辦法逃走都顧不上了,他彎腰湊近欣賞,諷笑道:“你不是一直在等著獻祭我么?怎么現在反而被別人獻祭了呢……父親?” 安托萬的人生被自私和偏執占去了大半,但他真正恨的人不多,只有兩個,一個是對他失望至極的母親,一個就是腳下這個罪魁禍首。 如果神父沒有強迫那個無辜修女,如果神父沒有給他希望又毀去,如果神父沒想將他養大再拿去獻祭。 安托萬堅信他的人生會比現在好上無數倍,起碼他不用殺了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安托萬眸底涌現出瘋狂,還帶著點點淚意,他拼命地捶打著神父,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上不斷崩裂的傷口。 神父已經禁不起任何折騰了,在安托萬的拳打腳踢之下,他很快就沒了氣息。 約瑟夫捏了捏眉頭,重重地閉了閉眼睛。 太多的恩怨糾葛早已分不清楚,傷痕累累活到現在的人,只能帶著對逝者的懷念感傷,好好地走下去。 教廷全軍覆沒,魔王重新將魔王城緊護懷里,再次設定了它特殊的規則。 外界的傳送魔法陣在這里不起作用,約瑟夫用風魔法禁錮住重新變得沉默的安托萬,向魔王城的出口走去。 他停下腳步,皺眉回望紀遲:“你確定不和我回學院?” 紀遲生怕他繼續嘮叨,連忙搖頭。 約瑟夫也沒強行讓他走,大概是覺得在魔王城的規則下,紀遲應該是更安全的。 他點點頭:“也行,但你不要亂跑,離開這里后立刻傳送回學院?!?/br> 約瑟夫回頭繼續走,沒走兩步又停下,又回頭看了眼紀遲,怒道:“不要忘了練習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