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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你確實有很多可學的?!绷煮@曇干脆利落地抽回手,假公濟私地轉移話題,“自己打一遍試試?!?/br> 他行云流水地抽掉了那條絲緞領結,顧霆心跳忽然亂了一拍,全憑本能動作,將他剛才打的阿斯科特結模仿了一遍。 然而顧霆打的大領帶不知為何,總像是受了氣,形狀鼓不起來,可憐好端端一條緞帶,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 林驚曇看著他,搖頭微笑,輕聲道:“一個兩個的,都這樣……” 他最后幫顧霆打了一次,顧霆還沒來得及感到甜,便先察覺到了危機,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很渺遠,分明是在透過自己看別人。 顧霆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便見戚忌皺眉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拽過林驚曇:“快走!現在就走!” 林驚曇詫異:“你瘋了?” 戚忌翻了個白眼:“不是我瘋了,是你的老情人瘋了,厲南亭要來!” 厲總不比喬沛然,他要鐵了心做不速之客,主人家趕是趕不走的,只能笑臉相迎。 顧霆登時渾身緊繃,如臨大敵,林驚曇怔了怔,從容微笑:“既來之,則安之。我無愧于心,何必躲他?” 既然命中注定有一場連天戰火,迎敵又何妨—— 哪管他投遞的是情書,或戰書。 第42章 厲南亭大駕光臨,全場皆驚,紛紛迎了過去,比任何明星都更引人注目——畢竟他在大多數人眼中,代表著明晃晃的“¥”。 厲南亭風度翩翩,一路走來如分花拂柳,像跳著男步華爾茲,不著痕跡地遠離了懶得應付的人,留給身后的特助和陪客去處理,一路走到林驚曇身邊,才終于頓住腳步,正如太陽神因日食而暫斂光芒。 他微笑從侍應生手中接過一杯酒,好教旁人一望即知,他要在林驚曇身邊停留一段時間。 在這樣的冷餐會上,人人爭分奪秒聯絡關系,閑談已是奢侈,品酒調情更是浪費機遇,在場有知情者,不約而同交換了曖昧眼光:也只有厲總浪費得起,人家一看就不是為了談生意來的! 陸老板抖著肩笑了幾聲,別有用意地望向戚忌:“也說不準他是瞄準了更大的生意呢……他早年發家不就是靠岳父嗎?每次結婚資產都能翻倍,要不怎么說他敬業呢,多有獻身精神!” 陸老板語調既酸且妒,戚忌冷冷地翻了他一眼:“得了吧你,就算你想傍大小姐,人家也看不上你?!?/br> 說罷,戚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搖搖擺擺地又拿了一杯,借著祝賀的由頭來找他聊天的人都被他眼睛一橫,直接瞪走,明擺著沒心情社交。 陸老板嘀咕一聲:“你也就能損我,有本事上去跟人家搶???” 戚忌又是一聲冷笑:“我還不想找死?!?/br> 他雙手持兜,抬眼一掃,卻見顧霆還執著地守在林驚曇身邊,當即拊掌而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看,那邊有個傻子!” 在場眾人雖然不像他這么敢說,但所思所想大抵不差,紛紛默契地讓出空間,使林驚曇三人周邊地帶形成了一片危險的真空,人人都迫不及待伸長了脖子看好戲,卻又怕自己會被卷到臺風尾里。 顧霆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合,但多虧了馮文科普,他意識到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尷尬倒是不怎么尷尬,因為他全部心思都用來緊張防備了。林驚曇好笑地回身拍了拍他,只覺他像只機警的獵犬,正豎起一邊耳朵傾聽狼的腳步聲。 ——如果他真的有耳朵,林老師一定會揉揉他。 厲南亭也很大方,從容而來,對林驚曇頷首示意,而后轉向了顧霆,祝賀道:“我看了《孤峰》的成片,年輕人,發揮不錯?!?/br> 他舉起酒杯,顧霆拿不準是不是要回敬他,林驚曇輕巧擋在了顧霆面前,代他碰杯,既是擋酒,也是標記領地,說明他已經完全把顧霆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林驚曇笑道:“上映的時候記得多多支持?!?/br> 厲南亭也不介意他講客套話,深邃眼神在林驚曇和顧霆身上一掃而過:“自然。你的眼光一向獨到,他會有光明的前途?!?/br> 厲總金口一開,顧霆便仿佛被鍍上一層璀璨光芒,人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他覺得自己像一顆掛滿了燈泡的圣誕樹,厲南亭只是隨意地擰開了按鈕,這些貪婪的算計的審視的燈泡就都亮了起來。 畢竟厲南亭的態度叫人忍不住揣測,之前還沒有哪個藝人能同時吃同舟和鼎聲兩家的飯,應啟明是個失敗例子,但說不準顧霆能成為兩家合作的第一個實驗品呢? 顧霆并沒有受寵若驚,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很不舒服,覺得自己被當成了貨物。 林驚曇分神瞥了他一眼,嘆息,這孩子怎么專門在不該敏感的時候敏感?厲南亭最擅長的招數就是物化他人,明面上是夸你有商業價值,潛臺詞是抹消你的人格,偏偏你還說不出他半分不是。 當年他對顧燕燕施展的手段便是如此,今日不過牛刀小試。 厲南亭收回了落在顧霆身上的目光,對林驚曇笑道:“不過雛鳥總是要經風雨的,保護得太周全可不是什么好事?!?/br> 林驚曇淡淡道:“這就不勞你cao心了?!?/br> 離得近的人群中響起低低的喟嘆聲,連陸老板也頻頻打量,看得興高采烈:“嘖嘖嘖,人活幾輩子能看到這個級別的老情人互懟???林老師也真是厲害,自己有錢就是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