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來到五條清的房間前,掀起垂簾,走了進去。 鋪墊上趴著一個修長的人影,從耳側垂落的發絲半遮半掩,雙目緊閉,眉頭皺起,睡得不□□穩。眼簾上一顆淺色的痣好似盛開的花朵點綴在那張蒼白如紙又綺麗異常的臉上,勾著人想要去觸碰真偽。 安倍晴明走到鋪墊前坐下,將托盤輕輕放置。 這人平時就一副久病孱弱的樣子,如今受了重傷,臉上找不到一絲血色,顯得越發柔弱,讓人心生憐惜。 盡管他心里清楚,對方并不像外表看起來這么柔弱,那份舍己救人的英勇令人為之側目,但心底還是多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就好像稍不注意,這人就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出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的事情一樣。 那日他和五條悟因為意外到手的四魂之玉匆忙離開高沢山,還沒弄清楚那個奇怪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到丹波就看到奄奄一息的五條清。 安倍晴明目光凝視著陷入沉睡中的青年,又或者可以稱之為少年的人。 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愈發濃厚。 那幾個重傷對方的武士正是當日在街上找茬的那幾個,不知怎么從城主府中逃出去的,摸到那個地方潛伏起來,對破壞了他們行動的五條清展開報復。 因為五條悟急著要去拿四魂之玉,他還沒問出那些人是受了誰的雇傭,就被拉著一起前往飛驒國。宿儺實力深不可測,不好帶著那么多人一起,他就讓其他人呆在那所宅子里,在丹波等他們回來。 沒想到留下禍端。 聽博雅說,要不是他身上剛好帶著家族給他用來保命的藥,五條清甚至等不到他們回去就已經…… 傷口橫跨整個背部,身上其他地方林林總總也受了不少刀傷,博雅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對方將那個孩子牢牢護在懷里,背對著手持刀刃的武士們。 安倍晴明無聲嘆了口氣,這讓他不禁想起兩人初見時的場景。 也是這樣,為了救人差點落入妖怪口中。 這次更是九死一生,博雅的藥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等他們回來,為了救人,他甚至把天一叫了出來。將傷害轉移過去一部分,這才勉強把人救回來。 “……晴明……?” 鋪墊上的人似乎醒了,咕噥著叫他的名字,聲音微弱,如同蚊蠅。 “嘶——” 安倍晴明連忙伸出手,將人扶著。 光是從鋪墊上爬起來,五條清臉上已經布滿細細得冷汗,嘴里不停抽氣,緩了片刻,看到托盤上放置的白布藥膏,問他:“是要換藥嗎?” “嗯?!卑脖肚缑魑⑽Ⅻc頭,扶著他的肩膀沒有放手,“之前帶的傷藥不夠,包扎的有些倉促?!?/br> “給你添麻煩了?!?/br> 看安倍晴明臉上帶著憂色,五條清笑著調侃:“認識才幾天,就麻煩你幫我處理了好幾次傷勢?!?/br> “這算不算是某種特別的緣分?” “清?!卑脖肚缑髡J真的看著他,“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才是?!?/br>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么不用真刀?!?/br> 在他看來,五條清的身手還算不錯,但木刀始終還是造成不了什么傷害,比不了真刀真槍的武士們。 “……”五條清頓了一會兒,半晌,無奈地牽起嘴角:“拿真刀總擔心會出問題?!?/br> 家里那些人可沒一個好哄的。 “要是不小心失了手……”五條清沒繼續說下去,轉而笑著對他說,“不是要換藥嗎?” 他扶著安倍晴明的手臂,慢慢坐直身體,牽扯到背上的傷口時抽了口冷氣。 “還好沒傷到腿,不然這會連坐都沒辦法了?!蔽鍡l清皺著眉苦笑,坐好后松開安倍晴明的手,在對方略顯驚訝地目光下艱難的將里衣從兩側肩膀褪下。 “……你之前不是……?”不知怎的,安倍晴明突然想起對方之前說過的話,一時欲言又止。 “嗯?”五條清抬眸看到對方不太自在的神色,頓了一瞬,心里有點微妙。 這位大陰陽師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上意外地還挺老實?讓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晴明的話沒關系吧?!蔽鍡l清視線漂移不定,睫毛顫動,像是后知后覺,掩飾一般地說著:“畢竟都是男人,而且現在情況情況特殊,總不能真的……” 他的語調較之平時快了不少,隨即降低聲音小聲嘀咕:“我一直就有說這種習俗不靠譜嘛,哪有被人看了下身體就要娶人為妻的,男性之間不是很正常嗎,真是的?!?/br> 而且你現在才意識到這件事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點,該看的不都早就看完了嗎? 五條清低著頭心里默默吐槽,要真有這種習俗你難道還要跟我回本丸不成? “……說的也是?!?/br> 上揚的尾音繾綣勾人,聽著像在撒嬌,安倍晴明耳朵微動,視線不由落在對方臉上,半闔的眼簾上那顆淺色的痣尤為引人注目,他盯了一會兒,挪開視線,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勢。 五條清現在的樣子算得上凄慘,之前的淤青還沒消下去,胸前纏著的白布邊緣泛著烏紫,這會兒腰上和手臂又被劃了幾道口子,用來包扎的白布上已經滲出血漬,更別提身后那道幾乎要人性命的傷口。 望著那滿是傷痕的身體,安倍晴明將唇抿成直線。 染血的白布被換下,等換完藥,五條清出了一身冷汗,上藥過程中他沒發出一點聲響,安倍晴明來到正面時才看到對方咬緊下唇,強行忍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