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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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以前,只有應龍能讓女魃笑起來。 那個人族算什么! 素女死死握緊拳頭,眼睛紅得要滴出血來,幾乎已經看不到漆黑的瞳仁。 身邊的結界并不難破,女魃并沒有禁止她離開。素女抬手散去結界,抱著她的瑟從獸皮榻上下來。 天女宮為數不多的侍女見她起身,正要迎上來時被她揮手退下。 如果女魃問起來,告訴她我回銀河了。 素女垂下眼簾,不讓對方看到自己此時眼睛的變化,在侍女恭送聲中,下了西昆侖。 她當然沒有回銀河。 她直奔東荒兇犁土丘而去應龍修養之后,便回到了這里。 而天女宮中的女魃,并不像素女所想的那般留在殿中與蚩尤對話,而是轉身去了西昆侖。 西昆侖的主人此時并不在,因此面對閉多年的天女魃駕臨時,多少有些慌亂,但還是很快平息下來。 女魃只說,她來見一個人。 * 扶蘇下了昆侖山,正在感嘆自己的事情終于告一段落,接下來去解決家里的后患時,看到青鸞載著許久未見的道長乘風而來。 青鸞長鳴一聲,道長衣袖飄飄,落在他面前。 道長,好久不見。 純青頷首,道:不算很久。 他廣袖一甩,一顆鏤空的琉璃球飄到扶蘇眼前,那里困著一抹殘魂。 扶蘇挑了挑眉,這是趙高,還是那穿界者? 純青道:都是。 原來,當純青找到那滑不溜就的趙高時,驚訝的發現趙高的魂魄已經和穿界者的殘魂扭曲在了一起。 趙高只是個普通人類,按理來說,不應該能與穿界者打得勢均力敵,哪怕那只是三分之一的殘魂也一樣。 兩敗俱傷時,道長輕松將他們擒住。此時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趙高的身體似乎被打開了什么開關,在一瞬間被眉心涌出的煞氣吞沒,連骨頭都沒有留下。 只剩下一道糾纏不清的魂魄,扭曲著要從純青手中逃離。 純青以專門應對靈魂的法器管住它,這才發現這靈魂上沾染了隕神的氣息。 趙高到過上古神靈的沉眠之地,并在那里做了什么,導致他被神祇殘留的意識盯上了。 純青略微感受了一番那可怖的煞氣,便知這還是一位以戰成神的先靈。 扶蘇聽完純青這番話,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恐怕當初在血楓林,挑唆楓鬼盜走不盡木的那個人,就是披著趙高皮的穿界者吧。 真是攪弄風雨,最后把自己給坑了。 還是說在星河監里被關瘋了,在逃跑過程中一并把腦子也扔掉,讓他忽略了為了世界能夠傳承下去,在這期間付出無數努力的本土生靈? 哪怕扶蘇現在已經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沒事也不會去輕易招惹本土的大能。 他倒是不染因果,可還有一大家子在人間呢。 扶蘇最后道:毀了吧,不動手這也留不了多久。 純青聞言,將琉璃球壓縮起來握在手心,啟動這個自高位面的來的法器,將之毀滅得一干二凈。 誒,我們還要把他塞回星河監嗎? 眼見純青毀魂滅跡,扶蘇忽然想起這件事來。 我沒記錯的話,這家伙好像還是星河監在逃罪犯? 純青一臉懵,和扶蘇面面相覷半天,他道:沒關系公子,還有最后一部分。 哦對。 扶蘇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見到星河監相關的舊友,就更容易胡思亂想起來。 那我們現在回去,把最后一部分也結局了吧。扶蘇道,不夜天近在眼前,可不能留著他給父王添堵。 純青道:可。 青鸞展翅高飛,載著二人往咸陽而去。 高空之上,扶蘇忽而說:道長,等穿界者解決之后,你是不是就要離開了。 純青思索片刻,回道:我是走【三千界】的任務渠道來的,任務完成后,就必須離開。 其實是會在交接完畢后被強制遣送回去來時的世界,這也是為了本土世界的安全與穩定考慮。 并不是每一個世界都能承載來自天外的任務者。 這樣啊,那我們以后還可以用三千界聯系。扶蘇微微一笑,道,說起來,道長還記得你的故鄉嗎? 身披廣袖的道人立在青鸞之上,未被收進發冠的幾縷長發在風中飛舞,也擋住了他的眼眸。 純青道:自是記得的。 扶蘇道:那,道長能與我說說嗎?今日,他似乎分外好奇,想要問到底。 純青沉默半晌,索性坐到了扶蘇一旁。 仔細斟酌語言后,道長開口道:我的故鄉,在離這里很遠的一方小世界。 純青出身的小世界,那時直到昭明前輩來之前,都還沒有開啟地府鬼門。 那時,他只是武當山一個小小的不記名弟子。 原本他是武當七俠之首唯一的孩子,本該直接拜入武當山,但他另有奇遇,于某日到了華山之巔修行了一段時間。 扶蘇問:后來呢? 純青答:后來,我壓不住趨于圓滿的劍意,只得辭別親友飛升而去。離開之時,生父生母尚還在世,有一手足還未出生。 這是后來的純青最遺憾的事情,他不曾侍奉父母到老。 也因此,他如今始終困在了現在的境界,再難提升。 不是沒有辦法提升,只是每到沖擊下一境界之時,他頻頻看到人間的父母。 于是失敗,于是意難平。 青鸞之上,二人之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許久之后,下方已經能見得咸陽宮巍峨輪廓之時,扶蘇輕聲道:你為何不回去看看呢,或許,你的父母還活著。 純青遲疑道:這,應當不太可能。 為何不可? 道長積霜堆雪的面容上浮現一絲苦澀,他道:我已離開故鄉數百年,他們怎么還會...在。 道長。 扶蘇嘆了口氣,無奈開口:是你經過了數百年,不是他們經過了數百年。 你我都去過別的世界,還不知道時空之間流速快慢并不一致嗎? 我雖然不記得很多事情,但總還有些印象。有時候你以為的,并不一定真的就是你以為。 你為何不回頭看看呢? 扶蘇溫和勸慰著純青,他不知為何,在剛剛的一剎那看到這位道長身上有一條漫長的因果線,線的另一頭在遙遠的一方。 他便試著提一提最可能的,果不其然,另一方系在純青故里。 這可是關系到對方心境的大事。 好賴對方幫了他,扶蘇不介意替他點開。 ☆、第76章 行香子 純青沉默了很久。 他也算走過好幾個世界, 怎會不知世界與世界流速是不同的? 只是,他可以被困鬼潭時面不改色,冷靜斬殺潭中妖鬼, 卻難以面對回憶里母親溫婉慈愛的面容。 以至于,他根本不敢細思昨日種種。 我明白您的意思。最終,道長啞著嗓子說道。 他終究是明白扶蘇的好意, 在心中做下了決定。 他獨自走了很久了, 也該回到最初的故鄉看一看。 或許,世界真的會善待于他, 他的親朋故友,也當真還未踏入輪回呢? 扶蘇矜持地點點頭,他自是看出道長眼中猛然亮起的點點亮光, 心道其他的不清楚, 你至少還有一個認識的或者認識你的人活著。 道長的因果線中,牽扯的可不止一道念想。你走了這么久,也該回去看看了。 咸陽宮盡在咫尺, 道長此次并未提前隱匿身形,而是與扶蘇一同進入秦宮之中。 此時的秦王難得沒有處理政務, 而是帶著定秦劍出現在了校場之上。 扶蘇與純青前來之時, 正見秦王負手收劍,睥睨而立,周身躺倒了一群頗為眼熟的侍衛。 而校場邊緣,一宮人懷中抱著一只懶洋洋甩著尾巴的紫色狐貍。 父王今日好興致。 扶蘇微微一笑,不等周圍宮人來引, 飛身來到場內。 秦王道:回來了? 扶蘇道:回來了。 簡單的問答,秦王便明了這小子已經搞定了昆侖天女,便不在意其他。 既然上來了, 便與我打上一場?秦王眼中滿是躍躍欲試,許久不曾動手,險些忘了寡人也善劍。 扶蘇保持著表面的微笑,道:父王,你真要跟我打? 秦王挑眉,望著這小崽子那雙與他如出一轍的狹長鳳眼,饒有興致道:怎么,你害怕? 不,我擔心父王輸了,會惱羞成怒。扶蘇往邊上退了退,順手撈過宮人手中的小狐貍。 大言不慚。嬴政見自家長子動作,眼眸中劃過一縷深思,他說:不要以為蓋聶夸過你,你就能這般驕傲自滿。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扶蘇薅了一把狐貍毛,笑吟吟道:既然父王說天外有天,那便讓天外之人來做父王的對手吧。 說罷,扶蘇抬頭喚了一聲:道長。 道人高冠廣袖,款款而來。 難得父王你交給我的事務基本完成,我帶阿紫去走兩圈。 扶蘇也不管周圍宮人有多驚訝,更不管場上自家父王在自己的話落音后漆黑的臉,抱著狐貍腳步輕快離開了。 開什么玩笑,父王這情況一看就是被誰氣到了。他才從昆侖下來,可不要做父王的靶子。 反正道長現在也很閑嘛。 眼見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嬴政完全退去了在扶蘇面前稱得上溫和的神色,轉而打量起這個年輕的道長來。 嬴政見過這道長一次,但那時只是匆匆一瞥,更多的時候,他是從蓋聶和扶蘇的口中得知道長姓名。 這就是來自異世界的人?仔細看起來與他們沒什么區別。 貧道純青,見過秦皇。 道長拱手一禮,他走過幾個世界,卻是第一次見到在自己的世界也有記載的知名君主。 道長認得寡人? 從道長口中聽到秦皇這個稱呼,嬴政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問道。 莫非,這個所謂的來自天外,是如同他的女兒一樣,是后世之人? 略知一二。 純青知道自己稱呼失誤了,此時的嬴政還未掃蕩六合,自然稱不上秦皇。但他,卻也是懷著真切的崇敬,來面對這位歷史上褒貶不一的君主。 莫名的,純青覺得他或許能做些什么。 在短暫的交手之后,純青定定望著手持定秦劍,略微喘氣幾分的君主,以神識送了后人的一句話給他。 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 陛下,您可酌情考慮。 來日大秦一統天下,并不需要如后來的漢武帝一樣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而該怎么做,是大秦掌舵人,也是將來的人皇需要抉擇的。 純青是知道扶蘇從很久開始就在潛移默化影響秦王的抉擇,也給秦國帶來了不少變化。但他還是想作為后人,為此時的大秦百姓做些什么。 * 扶蘇抱著小狐貍在秦宮中溜溜達達,觀賞著四處的風景,隨口問道:阿紫,你看起來要比剛見面時好很多了,傷都好了嗎? 小狐貍: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早就好了,我的修為也提高了,現在我有八條尾巴啦! 不錯誒,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狐族九尾就成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