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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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寇翊年紀小,不明白母親為何強調這無嫡無戍。 之后便想明白了,因為他為嫡,二哥為庶。 二哥為姨娘庶出,自小養在母親膝下,被母親當親子教導,從未有過偏頗。 甚至于寇翊在十歲之前完全意識不到嫡庶之分,因為他與二哥在任何方面都得著相同的對待。 當時年少,寇翊以為母親有此叮囑是一視同仁。直到過去了許多年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是在生命的最后,用這話護住幼子的安危。 只可惜,她并沒有護住。 因為周元巳始終忌憚寇翊的嫡子身份,在周夫人去世不久,便受了長兄周元韜的挑撥,一起給了寇翊致命一擊。 也正是因為一次接一次的迫害,致使寇翊命懸一線時被范老大所救,自此入了天鯤。 寇翊的手簡直要把垂天云的刀柄捏碎了,他的聲音里染了強烈的怒意,道:我姓寇,你給我記好了。 周元巳感受到這份怒不可竭,一時沒敢隨意接話。 寇翊心火亂竄,將那刀尖猛地一抬,以雷霆之勢向著周元巳的右肩斜劈而下。 任是周元巳學過三招半式,在那一瞬間也根本閃避不開,他頭皮一麻,嚇得雙眼瞪得溜圓。 那刀身的勢頭猛如虎,卻在距離肩膀不到半寸的位置穩穩停下。 寇翊咬著牙道:我不管那毒是戰必贏下的,還是你引我來見面用的下作方法,再有下次,我會殺了你。 周元巳愣在原地半晌,等他再回過神來,寇翊已經離開了房間。 木制的房門吱嘎半晌,周元巳手心的熱汗終于涼了下去。 他完全想不到,十一年前那個單純好騙的小崽子,如今竟能染上這滿身的戾氣。 * 裴郁離與賀呈坐在桌邊,面前擺著五顏六色的糖糕,都是賀呈在司斯薩時磨著賀勻買來的異域特色吃食。 正午的飯剛吃完不久,晚膳時間還未至。 裴郁離也不知道為何賀呈看起來小小一只,吃起來卻沒完沒了。而且還特別愛分享,每拿起一塊都要給他掰過去一半,聽到好吃的評價就能高興半天。 今日的海水似乎格外的藍,陽光透過窗子斜照進來,正好籠著一半的床。 裴郁離難得將窗戶全部打開,整個房間充盈著清新的味道。 這時候,他聽見門外似乎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被拉開了。 裴郁離回過頭便看見寇翊進來,他對寇翊看了一眼,轉身拍拍賀呈的手:呈呈,哥哥用完藥有些困了,想休息一會兒。 賀呈抓起個糕點,善解人意地從椅子上滑了下去,沖著裴郁離和寇翊都擺擺手,乖乖跑出門去了。 今天回來得早,裴郁離迎著寇翊過去,說笑道,是想和我一起用晚膳嗎? 寇翊將面上那點不自然都掩了下去,說實話,他一見到裴郁離,心頭的亂緒便已經平息了一大半。 你被賀呈投喂了半個月,怎么?不想和我一起吃飯了? 那怎么會?裴郁離牽住他的胳膊往窗邊去,邊說,呈呈又不會像你一樣喂我,還是你貼心。 合著你是沒長手嗎?寇翊看向蔚藍的大海,笑了笑。 長是長了,裴郁離將兩只手都舉到寇翊的臉前,嘖嘖了兩聲,說道,就是沒力氣,拿不動筷子。 又開始了,胡說八道。 說實話,裴郁離打了個哈欠,我那藥有沒有安神的功效??? 你近日喝的都是補氣的藥,不怎么安神??荞磳⑺麅芍皇侄及抢聛?,視線落回到他的臉上,問道,怎么?睡不好嗎? 裴郁離夜里睡不踏實慣了。 前幾個月總夢到小姐、夢到碎玉、夢到佛像,又或是夢到祈福帖。 近日來開始夢到少時的一些事,有時是李府灰撲撲的高墻,有時又是裴府的一些場景,亂七八糟的。睡著的時候全往腦子里鉆,醒來的時候又都是零星片段,記不分明。 寇翊睡眠極淺,遠處的聲音都聽得清楚,更別提共枕之人的動靜了。 他也想過要在湯藥里加一些促眠的藥材,或是像之前那樣,每晚點上一柱安神香。 可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真要是依賴這些才能求個安穩覺,那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寇翊嘴上不說,心中卻難免擔憂。 因此最近賀呈能日日陪伴裴郁離,其實的確是件幸事。 不是,裴郁離說,我只是常常自午后便開始犯困,還當是藥物所致呢。 天熱了,你身子又虛,容易犯困??荞瓷焓謱⒋皯絷P小了一些,對他說道,睡一會兒吧。 裴郁離又開始耍渾:你陪我睡。 我不習慣白日里闔眼??荞凑f。 我也不習慣枕頭邊沒人。 寇翊一時語塞,方才還想著有賀呈是件幸事,這會兒又開始腹誹,那熊孩子真是把裴郁離給徹底帶壞了。 正兒八經的話不會說,一套一套的倒是信手拈來... 等到寇翊腹誹完那無辜的小娃娃,他已經被裴郁離拉著到了床邊。 兩人脫下外衫,又將帷帳放下遮擋光線,像此前的無數個夜晚那樣,一人搭著被子的一個邊角,一起閉上了雙眼。 帷幔內很靜,靜到他們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裴郁離突然說:我睡不著。 ...... 你給我講故事吧。 ......你多大了? 裴郁離對寇翊的提問置若罔聞,反倒輕輕牽住了寇翊放在身側的手,道:給我講講,你怎么了? 寇翊于昏暗中睜開了眼睛。 上次便不愿意說,現在還不愿嗎?裴郁離側過身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看向寇翊的側臉,說,那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寇翊輕輕吁出口氣,被煩悶包裹著的心像是打開了一條口子,能再度呼吸了。 我不太會講故事,寇翊交待道,真要說來,其實也就是那姓周的是我的二哥,十歲之前對我很好,后來伙同我的大哥害了我的故事。 裴郁離被這言簡意賅的敘述弄得愣了愣,反應了一下才問:所以,你本姓周? 寇翊不愿意承認這個,只說:十歲之前的確姓周,后入了天鯤,我便自己做主,隨了母姓。 啊...不怪你總是臭講究,原來本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裴郁離眨了眨眼,道,少爺脾性,有錢慣的。 ...... 你與那兩個姓周的混蛋是一母同胞嗎? 不是,寇翊答道,周元韜是三姨娘所出,周元巳是五姨娘所出。五姨娘走得早,因此周元巳在我母親膝下養大。他給我母親做兒子時,我還沒有出生。 你母親待他如何? 視如己出。 大戶人家里,只有嫡母才會被稱作母親,裴郁離捋順了前因后果,又問:所以這是個養虎為患的故事,哦不,是狼,白眼狼。 寇翊笑了笑:確實。 二樓那姓周的蠢貨便是周元巳嗎? 是,寇翊被他這一口一個混蛋一口一個蠢貨哄得想笑,也將臉側過去,補充道,他排行老二,比我大七歲。 嗯...裴郁離想了想,如此看來,教訓他教訓得還不夠。他怎么對你的?我原樣替你報復回去吧。 裴郁離用著輕松的語氣說這話,寇翊便也用同樣輕松的語氣答:十歲時,他將我綁在了海邊的礁石上。 ......然后呢? 那片海十分偏僻,平日絕不會有人過去,可...寇翊話到此處,停頓了許久,才說,可那日,好像是有一隊人自那經過了。 裴郁離的眸子微微動了動:他們若知你是周家公子,想是會救你的。 沒有,寇翊似乎是又頓了頓,才說,礁石在淺灘上,我半個身子都泡在水里,很難被看見。那時幾乎是昏迷著的,聽到動靜時也很迷糊,無法開口呼救。 范幫主救了你? 范哥之前,有旁人先救了我的命,只是...寇翊說,救得很潦草,那人在我的領口塞了個饃饃,還把綁我的繩子割斷了。 既如此,為何不直接把你撈上去呢? 沒那份力氣吧,寇翊看向裴郁離的目光變得有些灼熱,輕輕開口道,我恍惚間看見了他的臉,那是個小孩子。 第69章 打道回府 昏暗中,裴郁離看不清寇翊的表情,可卻能感受到他的視線。 兩人一同沉默了。 半晌,裴郁離無不可惜道:我兒時流放也一直在海邊走,怎么沒叫我碰上你這個小可憐呢? 寇翊神情微動,一低眸,將視線收了回去。 將人綁在礁石上難免會有許多變數,周元巳既要殺你,怎么選了這樣的法子?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寇翊說,周元巳的生母多年前與外男偷情,是用同樣的方式綁在礁石上,活活被漲潮時的海水淹死的。 上一輩的恩怨牽來扯去,裴郁離不好評價,只問:他這樣對你,你不討個說法嗎? 兒時才想著討說法,現如今我看到周家人就犯惡心,只想永不相見。 兒時才想著討說法,這說法討還是沒討,討著了個什么結果,都被寇翊略去了。 失望都是累積的,最親的兄長要害自己的事實,也得需要時間去接受。 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好的記憶,裴郁離不再多往下問,只是轉回去說道:要不要我幫你報復他? 寇翊輕輕笑了一聲,說:若要報復我早就動手了,你安心養病,別想著搞事情。 這話說的,裴郁離在他的手心上摳了摳,怎么叫搞事情呢?我還不是偏愛你嘛。 仇恨是自己的,委屈憋悶和釋然,都是自己的,旁人干涉不得。 若是寇翊想對周家人做什么,裴郁離會毫不猶豫地跟隨。 可寇翊不想。 裴郁離曾為了小姐的恩情而放棄報復整個李府的計劃,所以他能理解寇翊為了一些原因不對周家做什么。 姑且算是周元巳命好吧... * 游船駛入國界內后便是連續很長時間的艷陽天。 天清氣明,航速也快,不到一個半月的功夫,眼看著就要進港了。 賀呈探著頭往船外看了看,又是高興又是舍不得,拉著裴郁離的胳膊求:哥哥,你到我家里去作客嘛,不遠不遠! 裴郁離心道不遠不遠,也就是從南到北跨了大半個大魏而已... 賀勻在門口揚著眉毛道:小屁孩,我每次出門幾個月,回家也不見你這樣熱情。 賀呈才不讓他:你每次回家都先找子忱伯伯,又不需要我來熱情。 ......賀勻語塞了一下,回他道,那小裴哥哥也不需要你熱情,人家有小寇哥哥呢。 小裴哥哥跟你可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比你年輕比你好看,賀呈頭一揚,還比你和善! 嘿呀!賀勻在朝堂上在戰場上都不敢有人這樣給他氣受,這晌覺得自己受到了嚴重傷害,擼胳膊挽袖子地說,小兔崽子,下次別想我帶你出門! 語罷,這大將軍蹬蹬蹬去了艙外,還真與這剛滿五歲的小孩子置上氣了。 裴郁離笑著與桌邊的寇翊對視了一眼,又蹲到賀呈的面前,將手放在賀呈的臉頰上摸了摸,說:不去哄哄你二伯嗎? 不用我哄,賀呈道,他自己會把自己哄好的。 ......裴郁離簡直哭笑不得,心里同樣也有些不舍,又說,哥哥下船后便要回幫里去了,不能到你家里去作客。 啊...賀呈不樂意,不能換個日子回幫派嗎? 那可不行,哥哥回幫派就像你二伯回京時總要先去面圣是一個道理,是不能隨意換日子的。 啊...那好吧。賀呈知道面圣有多重要,自然能理解回幫有多重要,只好說,那我下次到東南來的時候再來找你。 裴郁離的表情凝了凝,低眸笑道:好啊。 下次總是最虛無縹緲的承諾,賀呈信誓旦旦地以為還能再見,可裴郁離心里明白,大概是見不著了。游船入港了,艙外已然傳來了鼎沸的人聲。 寇翊將自己與裴郁離的衣物都收好在了包裹里放在桌上,一只胳膊搭在上面,眼睛只對著裴郁離看。 他看得見裴郁離隱藏在笑容下的不舍情緒,心中突然不合時宜地在想:這么喜歡孩子...可怎么辦? 這想法剛冒了個尖便被寇翊自己咽了回去。 稀奇古怪,荒唐荒唐! 轟隆一聲,船停下了。 賀呈又往窗外探了探頭,皺著臉嘟囔道:哥哥,我又得回去了?;厝ブ笥忠x書練武學醫術,好煩吶! 賀將軍教你練武還不好?裴郁離用手指了指寇翊,你看看他,教我功夫時可兇了! 賀呈把頭湊到裴郁離耳邊,悄悄說:哥哥你好可憐,他長得就好兇哦。 耳力過人的寇翊:...... 那三位隨從已經來到了門外,時間再容不得耽擱了。 裴郁離揣著極其不舍的情緒,真心道:呈呈,愿你能永遠這樣明凈。 賀呈不解其意,寇翊卻聽懂了。 他的手指又開始在垂天云的圈圈里打起了轉,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