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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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有人徹夜長聊,有人埋頭放飲,也有人混跡賭局,一把接著一把,絲毫未停。 在高臺侍女宣布有人開始保掛的同時,另一隊侍女列著整整齊齊的隊,又端出了清晨的羹食,一一放在船艙里的空桌上。 這就是給元宵晚宴收尾的食物。 裴郁離回頭一看,寇翊果然坐回了艙門處,雙目閉著,似是在養神。 走狗之局未終,可中場休息的時間到了。 賭場暫且關閉,各位自行用膳后稍作休息,正午后再行續局。高臺侍女說完這一句便下了場,二樓雕花木桌旁的四位貴客紛紛起身,各自摟著姑娘回房間去了。 小廝們牽狗抱雞往下層倉庫去,裴郁離也打了個哈欠,轉身準備離開。 那周家掛頭卻攔到他身前,整張臉透著極度的不悅,吵嚷道:說好的公平做賭,你這莫名其妙又多出好幾百兩來,是想把老子耗死? 裴郁離抬了抬眼道:沒那工夫與你死耗,況且又不是我求人下注。你若不服,也去找人保你的掛便是。 若是能自行找人保掛倒好了! 那周家掛頭氣得沒法,面對面地指了好幾下裴郁離的臉,又吵道:瞎了眼的才往你這倒霉鬼身上押注,你等著,老子讓你輸得連褻褲都扒下來! 裴郁離自登船起到現在,連著干了好多事,本就累了。 若是方才那幾場走狗局贏了,好歹還能順順心氣兒,可連賭連輸可就鬧得人頭大了。 他太陽xue突突地跳,才沒有耐心多做糾纏,撞開那人便走。 剛走出去一步,就聽耳朵后面炸雷似的聲響。 你這模樣的賣賣屁股就能得著營生!有好路不走偏找不痛快,就別想全須全尾地下場! 裴郁離皺了皺眉頭。 類似于此的污臟話他自小到大聽了太多,總有人覺得他輕而易舉便能過上好日子。 這世上受命運折磨的人有很多,活掛頭們無路可走,被迫上了這艘船,賭上了命去搏一條出路,都覺得自己在破釜沉舟。 殊不知,他們全是棋盤上的子,只是受人擺布的命。 這很可憐。 最可憐的就是可憐而不自知。 裴郁離自認為自己所走的路不比在場的任意一個活掛頭要平坦,也不認為誰比誰更好過。 可明明大家都很慘了,偏就有人覺得他過得容易。 憑什么? 好路?他緩緩轉過了身,跟那掛頭較上了勁,你倒是說說,什么才叫好路? 周家掛頭滿腦子只有yin/穢東西,瞧見裴郁離的臉就覺得他能靠姿色吃飯。 加上穩贏的局被兩個場外下注的貴公子給破了,心頭之火自然難消。臉上兇神惡煞,手指又朝著裴郁離點了過去,道:長得一副妓/女相,自己心里合該啊 周家掛頭的手指一陣劇痛,話還沒說完,便原地殺豬似的嚎了一句。 但裴郁離只是掰彎了他那根手指,硬扯著指向了二樓的方向,并未真將他的手掰斷。 你好好看看,裴郁離沉下了聲音說道,再用豬腦子好好想想,真以為自己闖一闖便能脫身?我告訴你,做夢。 說完,他猛地將那掛頭的手往下一扔,繼續道:自己不把自己當人瞧,就別怪旁人玩你。 周家掛頭手指劇痛,眼睛卻莫名留在了二樓的方向。 他一邊覺得氣憤,可另一邊卻被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兜頭砸了下來。 二樓有什么?不就是那四位主家? 掛頭們玩的是搏戲,同樣也是自己的命。 那...主子們玩的是什么? 他想不通這些,可此時此刻捧著贏來的一百多兩,卻覺得虛無縹緲。 明明方才才迎了開門紅,怎么總感覺自己要走黃泉路? 裴郁離穿過人群走向寇翊之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只是白皙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倦色。 這次下手挺客氣??荞锤惺艿侥_步靠近,睜開了眼,瞥見裴郁離的臉色時微微一頓,伸手將旁邊的椅子拉了出來。 不坐,裴郁離說,我累了,想休息。 語罷又去答寇翊方才的話,說道,我也不是打打殺殺的人,你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希望是誤會,寇翊看他杵在原地不動,遲疑片刻,還是說道,過來坐,先吃兩口熱乎東西,再去休息。 裴郁離笑了笑,依言坐下了。 早餐準備的是銀耳桂圓粥,對于通宵未進食的腸胃來說,算是很溫和的食物。 裴郁離乖順地將那一碗全食完,過程中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才端起碗舉到寇翊眼前,邀功似的瞇了瞇眼,語氣也有絲微微的上揚:我吃完了。 寇翊將面前食碗輕輕推開:吃完就進屋里去,養足精神,下午可別再給我輸了。 裴郁離順著這話往下接,問他:若是又輸,你要撤注嗎? 說得輕巧,下注不悔,如何撤? 十二個時辰后就可以選旁人下注了,誰知道你要不要舍棄我,保別人的掛。 寇翊實在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哪來的這些花里胡哨的話,一時語塞,道:那也有旁人上趕著保你,怕什么? 旁人關我什么事?裴郁離眨了眨眼,只有你給我保掛,我才高興。 他是真困了,眨這兩下眼速度都很慢,像是掀不動眼皮似的。 也就是嘴皮子還挺利索,說渾話一點不含糊。 這說著說著,居然還真的往桌上一趴,作勢就要合眼了。 寇翊默默嘆了口氣,揪著他的袖子把人往起提:有房間不睡在這里睡,你不嫌吵? 誰說我要在這里睡?裴郁離語速放得又輕又慢,黏糊糊地從鼻腔里往外拱字,說,我這不是等你嘛,你何時休息??? 寇翊環視了一圈船艙,大約看到了五六個天鯤值守的兄弟。 如今海域風平浪靜,不需要時時警惕,他本也準備回屋小憩片刻。 此次天鯤統共來了二十個幫眾,游船準備的房間不多不少,也正是二十個。 既不同居一寢,當然也不必同進同出。 寇翊想了想,牛唇不對馬嘴地說:方才得到分的斗犬中,有五只在速度上極占優勢,但是其中兩只前后腿嚴重受傷,不堪后用。 裴郁離嗯了一聲。 另外有三只咬合力極強,攻擊性高。有一只頭部遭到非致命創傷,經過休整,應該還可以挺下幾局,但就整體戰力來論,不如其余兩只。 裴郁離又嗯了一聲。 ......寇翊頓了頓,接著說,走狗局這邊想必你自己也觀察了,至于斗雞局那邊... 我沒觀察,裴郁離一只眼睛睜著,一只眼睛閉著,神思飄來飄去,好不容易又落了回來,輕輕道,等到斗雞全部上場后你再告訴我嘛...咱們先睡一覺,剩下的時間談談狗,再練練刀。 好。 哪個房間??? 左手邊第一間??荞疵娌桓纳卮鸬?。 那是他的房間。 無所謂...要談談狗再練練刀,同住一屋才節省時間。 走吧。裴郁離終于將眼睛全睜開,懶洋洋地站了起來,拉著寇翊一同往左手邊的客房去。 這游船上的床柔軟舒適,裴郁離將外袍草草一脫,倒床便睡。 整張臉扎進枕頭里時,他的眉頭才輕輕蹙了起來。 疲憊困倦是一回事,睡不睡得著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裴郁離以往也都是這樣,有時伴讀了一整日,有時劈柴生火了一整日,都是十分疲倦的。 可不知怎的,只要往榻上一縮,鋪天蓋地的想法便全侵入腦袋,迷糊間能瞧見各種各樣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灰敗蒼涼的。 有那堵比他高上好幾倍的院墻,墻角的青苔也是灰的;有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云層也總是厚重的,連太陽都瞧不見;還有...小姐書房的鈴鐺,那是唯一悅耳的聲音;小姐總愛點的安神香,那似乎也是唯一好聞的東西。 安神香冒著裊裊的輕煙,在鈴鐺周邊纏繞了幾圈,飄飄搖搖地消散了。 悅耳的鈴動聲似乎也消散了。 裴郁離又看見了碎成兩半的玉,還有,那把尖口帶血的青玉枝。 那是誰的血? 裴郁離喃喃出聲:寇翊...是寇翊的血。 嗯?一旁的寇翊剛脫下外衣,一時訝然。 寇...翊?裴郁離在喊他的名字? 不行...那怎么能是寇翊的血呢?該是熊家那兩個畜生的才是! 裴郁離的腦子里亂七八糟,喘息聲又重了幾分。 游船、賭局、走狗、斗雞... 對!他明明是在一艘賭船上。 他為什么在這里?他又在做什么? 你手臂怎么又受傷了?小姐竟然坐在賭桌旁,她似乎很焦急,哥哥們是不是又叫你去搖骰子了?知道你賭運不好還總叫你去搖,輸了就要打人!太過分了!我必須找他們評評理去! 他們若再找你,你別去!就說我吩咐了,不讓你去! 可惜了你是個男孩,入不得內院,否則我也不會巴巴地看著他們欺負你。以后硬氣些,你是我李清未的伴讀書童,誰敢欺負你! 郁離,你是學暗器的,手上動作快。小姐笑得狡黠,我教你幾招聰明的招數,以后再搖骰子,想搖大便搖不了小,童叟無欺。 郁離,小姐的模樣在眼前發生變化,變得成熟了許多,說話卻不似那般有精氣神了,你不是厭惡賭局嗎?怎得主動下場了? 裴郁離的胸膛起起伏伏,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李清未的臉。 我...我...他想了許久,咬著嘴唇答道,我遇到個對我很好的人,我想幫他出氣。 李清未的神情十分柔軟,半晌,噗嗤笑了一聲,道:你看我沒騙你吧?往東邊去,那里真的有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22423:17:02~2021022522:39: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看小說你帶什么腦子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無往不利 客房里的溫度正好,可裴郁離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夢里偏偏生了一身的汗,額角和臉頰全都是濕漉漉的。 同往常一樣,他睡得很不安穩。 迷糊間,方才夢中消散的安神香味道竟又緩緩飄了回來,就縈繞在鼻尖。 這嗅感并不虛無,裴郁離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神思似乎寧靜了許多。 有人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子。 緊接著,中衣的腰帶被人輕手輕腳地解開了。 裴郁離隱隱約約覺得有一只手從他的脖子下面鉆了過去,他的肩膀便被稍稍托起了一些,肩頭的中衣落到了胳膊上。 那中衣從他的身上一寸一寸地被褪下,周身不再被悶熱的氣息包裹,通體舒暢了一些。 裴郁離不自覺地伸展開了身體,緊皺的眉頭倏然松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聽見耳邊有布料的細微摩擦聲,有人躺到了他的身邊,又將被子輕輕拉了上去,將他的身體蓋上了。 他的意識漸漸地在下沉、下沉,不受控制似的。 他什么都來不及想了,一切都從腦子里清空,思維斷開之前,他只糊涂地呢喃了聲什么,而后便再沒了意識。 寇...翊... 這一聲幾乎是貼著耳朵來的,被寇翊聽了個清清楚楚。 寇翊結結實實地愣了半晌,目光不遮不掩地落到了裴郁離的臉上。 他甚至第一反應是去確認,確認裴郁離究竟是不是睡著了,還是借著裝睡的功夫耍心眼兒調戲他? 依他對裴郁離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顯然更大。 可那愈漸平緩的呼吸聲已經幫他確認了,這人分明陷入了沉睡里,睡得徹徹底底。 寇翊的表情從緊繃到漸漸舒緩,帶上了從未有過的柔軟。 好半晌,他牢牢貼著裴郁離的一側平躺了下去,眼睛睜著看向上方,一只手觸了觸裴郁離的手,而后小心翼翼地將那手包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 裴郁離清醒過來的時候,窗外透進的陽光還并不刺眼。 他的眼皮微微抖動了幾下,尚未睜開眼睛,卻覺得身側的左手一空。 這一覺難得睡得好,裴郁離還混混沌沌著,半晌,才反應過來左手原本是被誰拉著,又突然被松開了。 他剛準備睜開的眼睛一頓,又闔了回去。 房間里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原來先前聞到的安神香并不是做夢,只是現在清醒了,再仔細一聞,味道倒是和以前小姐書房里的不一樣。 不過,托這香的福,才讓他擺脫了亂七八糟的夢,好容易睡個安穩覺。 巳時已過半??荞撮_口道。 裴郁離實在佩服他隨時保持清醒的夜貓子體質,便閉著眼睛問:你都不需要睡眠的嗎? 我睡了,寇翊答道,只是睡得淺。 他們倆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只要睡下,便會被各式各樣的東西攪得今夕不知何夕;一個在夢里都能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睡著了和醒著沒什么區別。 總而言之,睡眠質量都堪憂... 你點了安神香?裴郁離又懶懶地問了句。 見著房里有,便點了。 這樣豪華的游船里提供的東西也是齊全的,寇翊從來不用安神香,今日若不是見裴郁離睡得不踏實,他也不會點。 裴郁離默了默。 他知道寇翊有多警醒,一個常年受傷卻連止痛散都不愿服的人,最怕的就是神智被摧毀,又怎會用什么安神香呢? 為了誰不言而喻。 寇翊這個人是溫柔的,雖然不外露,但確實是溫柔的,裴郁離在想。 既點了安神香,怎么還睡得這么淺?裴郁離睜開了眼睛,側頭對他看過去。 寇翊的側臉線條很好看,眉骨突出,英鼻高挺,下頜線凌厲如刀削。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能看見些細小的小絨毛,還有,耳垂上有一顆棕色的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