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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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中,那塊完好無缺的喜上眉梢就落在他腳旁。 他驚喜極了,立刻俯身去拾。 遠處卻倏地有驚濤拍岸的聲響,渾濁的浪毫無預兆當頭砸下,腳下的玉被砸作兩半,又被叫囂著卷走了。 不...不要...他想哭想喊,可不知什么東西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發不出聲來。 耳邊除了呼嘯的浪,只有隱隱約約的一道聲音。 你要做什么,我幫你。 我...我要報仇!可我找錯了仇人,還...還弄丟了玉佩,我報不了仇... 我幫你。 那道聲音極具迷惑性。 我幫你,只要你醒過來,我會幫你。 裴郁離被那聲音誘導著向后退去,他在無邊的黑暗中閉上了眼睛,轉身急速狂奔起來。 呼、呼、呼 他的喘息聲越來越重,他看見遠處似乎開了道口子,口子里冒出些光亮來。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光,他跑得飛快! 那光很近!就在眼前! 他熱淚橫流著伸出一條手臂,他能感受到有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了他,有人在拉他! 啊 裴郁離撞到了什么寬闊又柔軟的東西上,驚得一叫,猛地睜開了雙眼。 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頃刻間闖入口鼻,還有一陣熟悉的溫度緊緊包裹了他。 第21章 水落石出 裴郁離從未找到過自己與這世間的一絲絲聯系。 他似乎一直以來都在靠自己濃重的愧疚感和仇恨活著,他存活于世,卻每日都想著逃離。 可他逃離不開這樣的囚籠,他身上系著的東西太過于沉重,沉重到他連去死都不配。 直到他被李小姐收為內院仆從。 周圍盡是惡鬼,可只要小姐愿意給他捧一盞燈,只要那一點點的余熱,他可以為此付出一切。 那余熱維持不了多久,他自小便是這樣,但凡有一點點溫度,都會在不知何時就化作一團虛幻。 小姐的身亡又驗證了這一點。 此時此刻面前卻出現了一團炙熱的火焰,足以將他破敗的身軀全部包攏。意識清醒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找到了什么。 他險些分不清死亡與現實,可當下感受到耳旁的呼吸聲,他竟清晰的知道,他活過來了。 他對這份溫度產生了巨大的依戀,好想一頭扎進去,好想用盡全力去擁抱,好想... 他的雙手猛地抬起,死死抱住了面前的人,像是要把自己揉化在這股溫熱里。 你醒了?寇翊的聲音里含著驚喜,怔愣一下,立刻覆手摸上了裴郁離的脖頸。 那里不再是冰涼一片毫無生氣,那里沁出了薄薄的汗液。 裴郁離沒有力氣說話,他只是在那瞬間覺得,有人在等他回來。 有人在等他回來,多好啊。 寇翊捧住了他的頭,想要將他平放下去??珊笳邊s近乎執拗地往前蹭了蹭,寇翊動作一頓。 半晌,聽到裴郁離聲音極小地說了句:對不起。 這一句話融化了寇翊在此之前的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那把直朝著心臟去的刀,那顆要他命的沁流珠,在這一刻似乎都算不得什么。 裴郁離輕輕觸了觸寇翊背上的傷口,又重復道:對不起。 先躺下,寇翊說,我去叫竇學醫。 不用,裴郁離搖搖頭,我不死,我不會死了。 寇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質問他為何痛下殺手,未免顯得不近人情。主動提起那塊玉,又怕刺激了他。 他寇翊明明一直特立獨行,從沒有如此替別人著想過,更何況對方還是個試圖取他性命的人。 真是不清醒。 好在裴郁離終于放開了雙手,在他的懷中又依依不舍地停留了片刻,說:放我躺下吧。 寇翊依言去做,邊說:竇學醫就在隔壁,你若覺得不舒服便告訴我。 嗯,裴郁離應了一聲,轉而說到,我幾日前鉆了牛角尖,認定了你是兇手,對不起。 他的聲音十分虛弱,寇翊都要仔細去聽才能聽清每一個字。 且不論寇翊本就已經不再生氣了,就算真在氣頭上,也要被這連續的三聲對不起攪得沒脾氣。 他看了裴郁離一眼,問:你為何覺得我是兇手? 為了幫裴郁離節省些說話的力氣,他甚至蹲下身來,就貼在床榻邊。 因為...裴郁離低下眸子,因為那塊玉,是從你的身上掉出來的。 寇翊一愣,好像終于想起了什么。 可你并不認識那塊玉,而且...并不是那般粗鄙惡臭之人。裴郁離繼續道,所以我想問你,那玉究竟是從哪里得的? 寇翊找回了些記憶,眼神略有變化,先問:那塊玉是誰的? 那是小姐的貼身物。裴郁離猶豫了一下,答道。 寇翊心里抖了抖。 他記起六日前岸邊礁石處躺著的那女子。 那是登上李家貨船之前領的任務了,他與十幾名天鯤幫眾一同幫一艘海船押鏢,從遙遠的外邦押到東南陸域。 其中就有那熊家兄弟。 遠航的路線長,路過的海域廣。 他們在非大魏統轄的海域遇到了一幫???,又在進入國域后遇到了另一幫。 將近一個月的航程。 在那一個月之前,寇翊身上的傷都還沒有完全愈合,那些傷都是幫派內部霍亂時留下來的。 范老大本不想派他去走那么長的航路,可當時的每一次任務都是幫范老大立威的關鍵,所以寇翊義不容辭。 在船上廝殺過兩場,天鯤幫的弟兄們身上都沾著血腥氣,也都大大小小受了些傷。 將貨船成功運回陸域后,幫眾們決定前往城中先囫圇診治診治,順帶著打些日用的貨回去。 寇翊好在只是舊傷撕裂,未添新傷。 于是前往城中藥鋪隨便敷了些止血散,便返回海岸邊,等待幫派回航的船只來接他們。 要說那日的天氣也是奇怪,清晨快到陸域時明明透著晴空萬里的預兆,可等他再回到海岸,便覺層云籠日。 雖不說要下雨,可天色也是昏暗的。 天晴時海水湛藍,風光極好。 可遇到陰云天氣,整片海域全是陰黑的,風里夾著水汽,空氣里只透著股潮濕又咸腥的味道。 整片海岸連人也沒有。 寇翊在海面上生活了十年都未能習慣這股子味道,聳了聳鼻子,提著垂天云一人往港口去。 就在這間隙里,他聽到不遠處竟有人聲。 他甚至第一時間聽清的不是對話的內容,而是那語氣。 粗鄙低陋,不堪一聞。 緊接著有絲絲啜泣的聲音傳來,那聲音輕細極了,其中含著無邊的絕望,一聽就是女子在哭泣。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要論血腥債,寇翊絕對算不上什么好人??删退闼異翰簧?,他也有覺得惡心的東西。 血不惡心,因為他得活命。 可恃強凌弱惡心,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發泄自己的獸/欲就更是惡心。 寇翊不喜歡多管閑事,可那時他的大拇指已經在刀柄圓環上摩擦了一圈又一圈,眉毛不自覺擰了起來。 他還是移動了腳步,向著海岸邊兩塊大礁石走了過去。 兩塊礁石的夾縫處,有兩男一女。 那褲子掉在大腿根上的大漢他都認得,是幫派里的人熊家兄弟。 底下那女子他沒有仔細看,只是余光瞟見她似乎還沒有被扒光,但整個人都沒了什么動靜,可能受到驚嚇暈厥過去了。 噔 寇翊用刀鞘在礁石上敲了一下,熊家兄弟被驚得一顫,回身的時候險些將武器提了起來。 看到身后站著寇翊,他們先是愣了愣,而后竟笑道:寇爺也有興趣?一起玩兒? 寇翊沉著臉,只說了一句:滾。 熊家兄弟面子上有點掛不住,熊瑞便說:你不玩兒就滾蛋,管他媽什么閑事?喊你聲爺是對你客氣,真他媽當自己是個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下一刻垂天云的刀尖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熊瑞氣得牙癢癢,一只手去逮寇翊的刀,另一只手拎起了甩在一旁的狼牙棒,想去砸寇翊的腿。 這熊老二個子低,身材壯,下盤極穩,攻擊時也撿敵人的下盤去攻。 他混了這么些年還不清楚什么叫實力差距,一門心思覺得自己能教訓教訓這二五八萬的小王八蛋,完全不覺得自己的頭會先被垂天云給削下來。 寇翊也沒張狂到在陸域殺人的地步,只是快速將刀身上移了幾分,嘭地用刀背砸在了熊瑞的一邊肩膀上。 嘶 熊瑞尚在吃痛,就被寇翊一腳踹中后背,越過礁石直直飛了出去。 落地之時聽到咔吧一聲,脖子簡直要被磕斷了。 熊瑞的火氣蹭地冒了三丈高,大喝著跳起來,還沒拎好的褲子筒里撲簌簌掉下來許多沙土,狂怒著還要過去。 多虧熊豫還有些理智,當即斥道:住手! 熊豫從那夾縫中走了出來,道:我們兄弟褲子都還沒脫,這小娘子的衣服也還在身上,你瞧好了。 他一邊說還一邊抬手制止熊瑞,聲音里有一絲壓抑著的怒氣,寇爺非得英雄救美也沒問題,就當我們兄弟今日倒霉,讓著寇爺你了。 說完,他彎腰拾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又一手扯下了那女子腰間掛著的玉墜,黑著臉便欲走??荞刺У稊r了人,面色比他更黑:玉留下。 這三個字可是打在熊家兄弟的當口上了。 小娘子搞到一半敗了興,說句粗俗的,他們的小兄弟都還硬著,現在就這么一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美玉還不許他們撈了? 今日航船本就是提前到了岸上,天鯤來接的船只還要許久才會到港。 熊家兄弟就是尋著這沒人的空干這不是人干的事,哪能容人這么攪和? 熊豫相比于熊瑞來說稍微有點頭腦,可也是個氣性大過理性的,當即就要抬手去壓寇翊的刀。兩兄弟對視一眼,就跟寇翊杠上了。 一場架從隱蔽的礁石處直打到了海岸邊。 寇翊不下死手,也不用刀,只管踹人,還次次都擦著人命根子的邊兒踹。 侮辱性極強!極強! 熊家兄弟險些要氣瘋了。 有提前過來的天鯤幫眾老遠就聽到了動靜,定睛一眼,就看熊家那兩個暴脾氣居然跟寇爺打起來了。 他們急急忙忙上去攔架,就見寇翊連口氣都不帶喘的,將一塊通體純白的玉墜從熊豫的手中拽了過去,面無表情地隨手塞進了腰帶里。 這一下,熊家兄弟的臉可算是丟大發了。 幫眾們莫論是秉著什么樣的心思,都推著他們兄弟往港口去。后面又漸漸來了其余的幫眾,寇翊不甚明顯地往礁石旁一瞥,本想將玉還回去,可又不好叫旁人知道那里躺著個衣衫不整的姑娘。 心下隨意一思量,提刀便走了。 第22章 因人惻隱 那日本應白日航行回幫,可總督府出了事,港口被封鎖了一整個白日,直至夜里,我們才坐上天鯤的船只??荞醋⒁庵嵊綦x的神色,繼續道,也是那時候,碰上了落海的你。 裴郁離死死抿著唇,眸子里包含著既悲傷又有些慶幸的情緒,半晌才問:你是說,小姐...小姐沒有被... 沒有??荞创鸬?。 裴郁離松了一口氣,卷翹的睫毛跟著上眼皮一起顫抖了許久許久。 他真的很容易流淚,這似乎是生理本能,是不受他控制的。 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小姐走之前,至少沒沾著臟,是清清白白地走的。 這比他以為的狀況要好上太多了。 小姐本就是明珠,即便是死,也不該是毫無尊嚴地死。 我走時,寇翊猶豫了一下,道,我走時,見她尚有鼻息,熊家兄弟恐不是兇手。 不,裴郁離道,他們就是兇手。 寇翊沒接這話。 裴郁離又想了想,他此前也是一門心思認定寇翊為兇手,如今再說這樣的話難免顯得莽撞。 于是解釋道:小姐身子不好,自小便是靠湯湯藥藥吊命的,平日里著不得風,便不出府宅的門。那日小姐來了興致,說想去南海普絳山上拜神,瞧著清晨天清氣明又無風,才得了允諾出來。 他說起話來吃力,語速也很慢。 寇翊半蹲在床邊靜靜聽著,注意力全在他那愈發悲傷的神情上,一時間竟想抬手撫去他臉上的淚,可還是忍住了。 我們從普絳山下來,還未至海岸,便想起祈福帖忘記拿了。那時候天突然陰沉了下來,我擔心小姐受風,便叫桃華先陪小姐回府。 裴郁離說到這里,哽咽了一聲,喃喃道:我只是...回去拿了個祈福帖而已。 祈福帖,祈求福氣的東西。 可如今看來,那福氣似乎只保了裴郁離一人。 他時常在想,若是當時他陪在小姐的身邊,又會是怎樣的結果? 他一定會拼死護住小姐,即便他護不住,也不該是連阻止這場悲劇的資格都沒有。 可,他又有什么資格呢? 任何一個于他命中最為重要的人,該走又或是不該走,不都是走了? 結局從來都不會改變。 所以桃華稱她先與你二人分開,是說謊了??荞匆娝坪鯙l臨崩潰了,貼心地接上了話,問,你與她平日關系不好? 裴郁離從那自責痛苦的情緒中暫時逃離,答道:算不得不好,只是普通來往,一起做事而已。小姐維護我,內院的人多少看幾分她的面子。 寇翊從這話里聽出了些什么,不由問道:那若是沒有李小姐的面子,他們會如何? 裴郁離抬眸看他,又垂下眸去,沒有作答,只是繼續說道:我回到海岸時找了許久才找到奄奄一息的小姐,見她衣裳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