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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淳青重重喘了一口氣,齊叔就等在舞臺下,看見季淳青臉色不對,急忙過去扶了一把。季淳青拉開齊叔的手:“不好意思齊叔,能不能讓我單獨待一會?” 齊叔看著季淳青的樣子多少有些不忍,點點頭道:“您去休息室里歇歇吧!” 外面似乎還有不少想進來采訪的,都被齊叔擋在了外面,季淳青坐在沙發上,煩躁的將脖子上的領結扯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才三點四十,南易這會兒還在飛機上。 “嘖!”季淳青低罵了一聲,單手插/進頭發里,一肚子的不自在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出來。 外面齊叔低聲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門被輕輕扣響,季淳青現在不想見人,但是如果是齊叔想說什么事情,他也不好裝不在。 【進來?!?/br> 季淳青轉頭看了一眼,渾身如同掉進冰窟窿里,站在門口那個和自己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父親,季曲然。 季淳青一句“干什么”卡在喉嚨里,猶豫著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心里門清,這句話要是真的說了出來,一定不會是什么好語氣。 季曲然的狀態似乎也不怎么好,季淳青看見他眼下化妝也擋不住的青色,整個人的氣色也遠不如他印象里的那個人。 季曲然站在門口,沒有了以往盛氣凌人的語氣,垂目低聲道:“你母親的曲子,你看過了?” 季淳青點點頭,看著在門口當人形立牌的季曲然,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進來說吧?!?/br> 季曲然明顯一愣,隨即點點頭,進門落鎖。 安靜下來的房間里只剩父子兩個人,季曲然看著面前已經長成青年的兒子,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直惡語相向,如今想要平心靜氣的說說話,卻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反而落得一屋子的尷尬。 “那首曲子,我是一個月之前偶然翻到的,”季曲然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仿佛自言自語:“詩寧懷上你的時候,說過要寫一首給家人的曲子,我以為她只是說說。沒想到她真的寫了?!?/br> 季曲然表情苦澀:“她從前,會在家里干什么?” “彈琴,寫曲子,照顧我。還有——盼著你回家?!奔敬厩嗝蛎虼剑骸癿ama她……是愛你的,一直都是?!?/br> 季淳青想起南易的話,繼續道:“我也愛她,所以不希望她難過,在天堂不安?!奔敬厩嚯p手緊緊扣在一起:“為了她,不會再恨你了?!?/br> 季曲然愣住了,一邊點頭,一邊慢慢的垂下頭,萬年不變的臉上慢慢浮現出背上的神色。 “我,我……”季曲然捂住臉,聲音染上一絲后悔:“我對詩寧……我的確是錯了?!?/br> 季淳青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視線因為季曲然的這句話漸漸模糊。 “我是個懦夫,明明知道她愛我,卻沒有勇氣去面對她,我怕都看他一眼,我就再也沒有辦法專心自己的事業?!奔厩话?身,肩膀微微顫抖:“我沒有好好的愛她,照顧她,沒有做到丈夫的職責,我讓她……” “她等了你一輩子,在那個所謂的季家耗盡了心血?!奔敬厩嗉t著眼,聲音沒有怨恨,如同在陳述現實:“但是盡管如此,她依然愛你,她給我打的最后一個電話里,她仍然希望我和你能夠冰釋前嫌?!?/br> 季淳青用勁全身力氣站起來,看著面前跪在地上,垂垂老去的人,克制著顫抖用自己最冷靜的聲音告訴他:“以后,多去看看她,她最希望的事,一直都只有這個?!?/br> 季淳青拿上自己的東西,快步走出了休息室,大門將里面那個男人隔絕在視線之外,那一秒,季淳青才深刻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在痛苦著,這份痛苦,會伴隨他直到生命的盡頭。 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季淳青走出音樂廳,面無表情的看著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腦子里亂糟糟的情緒沒有一個突破口。 “少爺稍等,我去取車送您回酒店?!?/br> “齊叔,不用了!” “???”齊叔一愣:“少爺是……有事嗎?酒店離這里可不近?!?/br> 季淳青現在不想回酒店,這個承載了季淳青整個童年的地方,因為沒有某個人而變得異常陌生。哪兒都是一樣的。 “我不想回去!”季淳青皺著眉頭:“我想……散散心?!?/br> 季淳青徑直走了出去,白色的禮服完全抵御不了外面寒冷的空氣,齊叔跟了上來,擔心的叮囑了幾句,季淳青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含糊的應了兩聲就朝著廣場的方向走了。 廣場上人很多,漂亮的彩燈和各種活動,人群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臉上帶著笑意和溫暖。季淳青從這些人群中穿過,茫然的不知道要去哪兒。 南易不在,哪兒都覺得陌生。 那家伙為什么不在?! 季淳青拿出手機,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給南易打過去。好不容易對方接了電話,還沒等南易開口,季淳青已經破口大罵:“你怎么現在才接電話?說了讓你一下飛機就來找我呢?” 南易被罵蒙了:“我是剛下飛機啊,手機一打開你電話就來了!我剛準備給你打過去呢!”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季淳青一直苦苦壓抑的情緒幾乎要決堤:“你在哪兒?” “泰戈爾機場?!?/br> 季淳青深吸一口氣,生生把要落下來的眼淚憋了回去,聲音冷硬的命令道:“南易,給我聽好了,我要你現在,立刻,馬上出現在我面前,晚一秒鐘,你這輩都甭想再我再給你好臉色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