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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戰栗的感覺他經歷過一次,那次是方佑拉著他一起逃亡。 但那個人應該不會看到他,他死皮賴臉在這坐一會,只要不出聲,就不會被發現也不會被消滅。 江綿是這么想的,直到一束車燈猛地投射了過來,好像開車的人正在背后注視著他一樣。 行刑者住在這里。 他歐氣半點沒沾到,竟倒霉到自投羅網了起來。 打開車門的聲音傳來,江綿沒有回頭,反正過一會又會消失掉。 但那鞋底觸地的聲音卻越來越近,并堅定不移的堅持著它的方向,江綿于是有些坐不住,手也不敢再壓在小傘布上。 陸昀修一定是發現了這里的異常,可是他抬起手,剛才護住的一時片刻又沒意義了起來。 算了,愛誰誰。 不管。 江綿動也不動,掩耳盜鈴起來。 不知道哪一瞬,他頭頂的雨聲停了下來,下一秒,就噼里啪啦的砸在了更大更寬闊的傘布上。 雨滴落在身上悄無聲息,接觸著那人的傘反倒狐假虎威放肆叫囂了起來,吵的江綿抬頭看了一眼,卻因為背坐著沒完全看到人影。 “唉,你沒看到這個小傘嗎?這顆不用你護了?!?/br> “我覺得你真是善良,但他們好像都很怕你?!?/br> “你是見一顆護一顆,那好吧,你在這待著,我走啦!” 江綿拍拍屁股,正打算站起來,肩膀處就壓下了一只炙熱的手掌。 那掌心乍一與他接觸,好像神魂都為之燃燒起來了一樣,江綿痛苦的眉頭緊皺,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已恢復正常。 ……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與行刑者接觸,和與行刑者靠近,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他這條鬼命可真硬,這樣都死不掉。 但不等江綿反抗逃離,背后那掌心就猝然遠離,緊接著一道卷攜著冷意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是在給你打傘?!?/br> 江綿渾身僵持。 陸昀修垂眸看著被兜帽遮掩的少年,接著道:“看見你坐在這里,我過來,是為了你,不是為了別的什么?!?/br> 男人好似在試探。 江綿緩緩回頭,視線范圍內先闖入了兩條筆直的長腿,微斜的雨點落在鞋面又哧一下滑下去,往上是一絲不茍的西裝外套和領結,他確實很有錢,有錢到一顆袖扣此時都在閃爍著光。 真是誘鬼深入的漂亮色彩。 江綿咕咚吞咽了一下喉嚨,卻見那人看到他的臉后,瞬間擰起了眉頭。 ……怎么,他長的這么丑嗎? 他不知道,陸昀修此時的內心因為他已經翻江倒海。 細碎白發,精致眉眼,通透明澈的瞳孔,漂亮妖異的容貌。 他們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存在根本不是他養成這般模樣的,而是從一開始便生的這個樣子,只是寶珠蒙塵,陸昀修得到他時驚鴻一瞥,心中就是一陣陌生波動。 后來他為他做了很多事情,也只是傾盡全力讓他不那么瘦而已。 而沖破空間的這一刻,一切都像是早有預謀,讓他的情緒顛覆到了最高值。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 竟然是真的。 江綿是真的。 他的紙片鬼從另一個世界出來了。 所以才會有雜物間的手印,那陣涼風,茶飲杯的手印,樓下的傘,這些不同尋常的異象,根本就是因為制造這一切的主人,是一抹幽魂。 在停車場的陌生沖動恐怕是因為江綿當時就在他附近,只是他們恰巧錯過。那一次沒看到全憑直覺驅使庇護,這一次卻看的真真切切隨心而動。 還沒等江綿搞清楚陸昀修的立場,對方就先發制人:“你就是江綿?!辈皇窃儐柖菆远ǖ年愂?。 江綿匪夷所思:“……啊。你好?” 陸昀修為什么會認識他?難道因為打不過還調查了一下? 江綿感覺到眼前的人用視線將他從上到下都細致搜刮了一遍,仿佛在一一確認什么一樣,末了才僵硬著表情道:“你好……江綿?!?/br> 話音落下,陸昀修幾不可查的換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一個短暫但隆重的儀式,又宛若機器人突然擁有了機械之心,遲鈍但清晰的表達著情感。 只是陸昀修差的還是太多了,情緒全部積壓在瞳孔深處,在這夜色中看不清楚。 江綿站起身,小小一個被護在陸昀修的傘面下,世界都為之一靜。 送上門的大氣運行刑者,rou眼可見的高貴有錢人,終于讓他在狼狽匆忙中刷到了臉。 但“陸陸羞”一定不會用這種毫無感情的眼神看他,也不會說這種冷若冰霜的僵硬話語。 江綿今晚心情實在不好,于是決定繼續剛才的惡作劇。 他可憐兮兮的蹙起眉頭,一雙蠱惑人心的眼眸凝視著對面“發善心”的男人。 少年語氣放低,好像夾雜著不詳的冷氣—— “你好先生,可以給我點吃的嗎?” 第十四章 魂兮歸來 [不用找了。] 陸從白從周家出來后,就收到了這么一條信息。 “什么不用找了……?”陸從白費勁的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游戲里的江綿不用找了?!太好了皮卡丘果真奏效了!” 他喜滋滋的揚起眉眼,正準備打個電話問一下,結果陸昀修的手機破天荒變成了無信號狀態,陸從白也沒管,萬事大吉開車調轉方向就往南城大學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