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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箱根一帶活躍的山路車手都清楚的是,被稱為死神的暗銀色R-32,是個毫無理智可言的狂暴瘋子。 尤其是在6月份,他出現的次數越發頻繁。 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上,一直用不要命的速度狂飆到天亮,要是中途遇到敢擋路的車子,他可不只是從邊上超越過去就算了——而且會蠻橫無理地瘋狂撞擊過去,直到對方自愿或被迫讓路為止。 不管是什么車子,只要是敢在大觀山公路上擋他前路的,都會被照撞不誤。 “幸好我發現得早,想都沒想地就讓開了?!蹦侨丝嘈χ骸八圆艣]被他撞到愛車……但我前面那個人就比較倒霉了?!?/br> 本來好端端地跑著,被突然出現在身后的鋼鐵巨獸撞得車尾毀損,被迫退到了一邊,氣急敗壞地看著罪魁禍首呼嘯而過。 不難想象當時的畫面,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直到有人咬牙切齒地說著:“可惡,難道就沒有人能管管那個瘋子嗎?” 但凡山路車手,都是視自己愛車如命的狂熱者,怎么可能愿意看到座駕被毫不講理的混賬撞殘。 然而死神的速度快得可怕:不論是技術還是車子性能,最重要的,還是他那完完全全置生死于度外、毫無理智的做派,是正常人都不會想要跟他對抗的。 連唯一有能力阻止他的,無疑就是這一帶很有名氣的回旋車隊了。 偏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死神斷斷續續地盤踞大觀山公路的兩年多里,他們都沒有去找這位死神的麻煩。 而在山路飆車手間一道不成文、卻必須遵守的死律是——只要是飆車手間的矛盾紛爭,就必須用車技來比賽解決。 死神顯然也是一名飆車手,或者說,至少曾經的一名飆車手:被他惡意劇烈撞擊的‘擋路車’,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普通過路車,而是在活躍于箱根山區的山路飆車手的座駕。 既然他還保存著一線理智、遵守著這項規則,他們就算再痛恨他在這里為非作歹,也不可能去尋求外界人士的介入。 “唉?!?/br> 面對這個不知道多少人問出過,卻始終沒有人能答復的問題,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這時,兩道由清澈爽利的泄壓閥聲陪伴著的、雄渾有力的引擎聲飛速接近,也一瞬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一部白色的FC-3S和黑色的GTR-32,一前一后地從東名高速駛下,直奔大觀山的方向去。 盡管只是在直路上行駛,但從兩車驟然提升著、卻顯得漂亮流暢的加速曲線,就不難看出不僅車子性能優越、懸掛經過極好的調校,車手的水平也絕對不是隨處可見的普通。 一白一黑的兩道車影,就如閃電般急掠過眾人面前,轉瞬就消失在了視野中。 上一刻看呆了的車手們,下一刻不禁面面相覷,緊接著猛然站了起來。 “喂喂,他們真的朝大觀山的方向去了?!?/br> “是外地車手吧,我從來沒在本地見過那樣的車啊?!?/br> “我看到了,那兩臺車都是群馬的牌照?!?/br> “說到群馬白色FC的話,只會讓人聯想到赤城的白彗星吧?!?/br> “他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而且從沒聽說過群馬有什么出名的FC和GTR組合?!?/br> “高橋兄弟里的弟弟,我記得開的是一部黃色的FD吧?!?/br> “搞不懂,難道只是普通的過路車嗎?” “笨蛋,聽那引擎的聲音和他們加速時動作,就知道不可能是普通人啊?!?/br> “不會吧……他們到底清不清楚,在這個時候上山,是一定會遇到死神的??!” 說到這點,不安的感覺在人群中沸騰。 而駕駛著涼介先生的FC 的藤原拓海,精神一直保持著高度的集中。 在做過涼介先生的聽客后,他知道這個時間來到箱根的大觀山,能遇到那部由‘北條學長’駕駛的暗銀色R-32的概率是極高的。 為了不讓對方察覺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而是將他錯當成涼介先生……他從頭到尾都不能與死神打照面。 必須選擇先行,避免讓北條通過后視鏡看到他的長相,還必須稍微模仿涼介先生的跑法。 與無比熟悉山路、又懷抱著致他于死地的惡意的本地車手比賽時選擇先行,無疑是將自己的性命置放在了極其危險的境地。 更何況藤原拓海想要做的,不僅是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還想保證FC的完好無損。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前來的話,保證前者或許難度不高,卻很難做到讓FC也安然無恙。 出于這些考慮他,他才不得不向老爸開口,尋求幫助。 有老爸在后面跟著,無疑等同于一位絕對可信的強手替他做備份計劃、上雙保險……他就能毫無顧忌地發揮了。 藤原拓海深舒口氣。 當他從思緒中掙脫出來時,大觀山的方向指示牌剛好映入眼簾。 他眸光微沉,毫不遲疑地轉向拐入輔路,朝著對白色FC的主人滿懷怨恨的‘死神’的盤踞地駛去。 每當鄰近亡故女友香織的忌日,北條凜的心境就會深深陷入瀕臨崩潰的絕境,行事也越發乖張暴戾、瘋狂無常。 還有不到3個小時。 在位于大觀山山頂的觀景臺上,北條凜獨自一人坐在殘存著白天日照的悶熱的石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