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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br> 藤原文太到底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臉皮厚度當然不是他能比的。 就算是知道自己弄錯了,也沒怎么在意,徑直詢問著:“那你怎么坐在86里發呆,今晚沒輪到你送貨?!?/br> “唔。說到這個的話……” 不僅是剛剛坐在車里走神的時間,在從琦玉回群馬的路上,由于涼介先生這幾天為了D計劃和趕醫學報告的事而睡眠嚴重不足,在太過疲憊的情況下,跟他道過歉后,就很快在助手席上睡著了。 藤原拓海正好利用了這段時間,一邊小心翼翼地駕駛著,將顛簸降到最低,一邊進行著認真的思考。 把涼介先生送回高橋宅后,他就有了個模糊的計劃。 “對不起,”他不好意思地看向面無表情的藤原文太:“但這次比較棘手……可能還要麻煩你出手幫忙了,老爸?!?/br> “神神秘秘的?!碧僭奶仄沉怂谎?,云淡風輕地說:“先進來再說吧?!?/br> 雖然說著這么從容的話,但第一次被笨蛋兒子以這么局促不安的樣子鄭重拜托著…… 藤原文太無意識地在桌前正襟危坐,也忘了碰平時根本不離手的香煙。 藤原拓海也認真地端坐在桌前,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詞后,開口慢慢地講述了自己的計劃。 十年前的他,只是被動地接受著涼介先生的指導和恩惠,甚至最后都只是稱呼著他的姓氏,并沒有能傾吐心事的熟稔。 就連香織的事情,他都是從無意中說漏嘴的啟介先生那里才知道了一點。 他只依稀察覺出,在D計劃于神奈川最終決戰前,涼介先生似乎完成了一件很特別的事,原本憂郁疏冷的氣質,都無形中變得柔和輕松了許多。 現在他終于知道了。 原來涼介先生的肩上,還背負著那么一道沉重的枷鎖啊。 意識到這點后,藤原拓海頓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不僅是他刺探到了之前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因為對涼介先生會向他說起那些的受寵若驚,而是擔心……他回到十年前后,造成的一系列改變,甚至可能會更改那場危險對決的結局。 D計劃可以提前,他邁入職業賽場的日期也可以提前,身側也可以擁有涼介先生這位他夢寐以求的領航員。 但他無論如何都不敢想象,北條與涼介先生的決戰結果,也可能因此改變。 如果注定會擔驚受怕的話,倒不如他厚著臉皮自作主張一次,代涼介先生跑這一趟吧。 作為經歷過毀滅職業生涯的嚴重車禍,也從沒有自暴自棄,而是面對了自己的命運的藤原拓海,其實并不能向北條凜共情。 因為一時的自以為是而做錯了決定,導致了災難性的結果,但除了放逐自己以外,就只會濫用自己的車技,瘋狂地遷怒到無辜的別人身上……不僅是被他恨之入骨的涼介先生,還是無端被撞的其他路人,這樣輕視性命的不負責任的舉動,都是任何一個山路飆車手無法忍受的。 所有的山道車手都清楚,一旦當將愛駕開到夜晚的山路上,將車速提升至限速之上時,就應該履行的一條默認貼則。 那就是——如果是自己技術不佳,那死就死了,但絕對不應該給正常路過的車輛添麻煩。 藤原文太一直沉默地聽著,直到藤原拓海表示‘講完了’,才朝懷里的香煙盒摸去。 他不吭聲表態,藤原拓海也絲毫沒有催促的意思。 他耐心地等老爸考慮,也同時感到愧疚:“抱歉,老爸,只是車技頂尖、又能在這件事情上幫到我的……我只想到你了?!?/br> “哼?!?/br> 被兒子難得說出的真心話取悅到的豆腐店老板,一邊悠悠然地開始了吞云吐霧,一邊懶洋洋地做出了回答:“這種小事而已……虧你緊張成這樣?!?/br> “老爸?”藤原拓海眼睛一亮,一下領悟了他話里的意思:“你是答應了嗎?” “廢話?!?/br> 雖然按照他的一貫堅持,這種小輩之間的競技,怎么說都不應該輪到他這種老頭子出場的。 但誰讓他只有這么一個死腦筋的傻兒子? 而且如果那部GTR真的像笨兒子說的,會故意撞擊路人的車駕的話,那無疑是給山路飆車手整個群體抹黑。 在有能力阻止的前提下,的確不應該視而不見。 雖說知道笨兒子會知道這些、八成還有一些內情…… 藤原文太卻沒有盤根究底。 他只不耐煩地變了下坐姿,催問著:“具體哪天去?” “香織小姐的忌日是后天晚上?!碧僭睾;卮穑骸熬投ㄔ诿魈焱砩习?。對了,還有件事情,需要老爸你幫忙配合一下……” “喂喂,不要得寸進尺啊?!?/br> 盡管這么抱怨著,臉色很臭、又一向別扭的藤原文太,還是以縱容的態度,滿足了這個心腸柔軟的笨兒子的心愿。 翌日一早。 ——“借車?” 高橋涼介略感意外地挑眉。 他緩緩地收回了原本搭放在鍵盤上的手,修長的雙腿松松地交疊著,將辦公椅往后推了一些。 墨藍色的眸底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靜靜地傾聽著電話那邊的拓海的聲音。 “是的,實在很抱歉?!?/br> 藤原拓海還是第一次撒這種大謊,自作主張地去做這種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