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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橋啟介一噎。 癡迷山道的車手心照不宣的是,就算是所謂連寂寂無名之輩也能靠技術出頭的山路賽,也完全稱不上有什么公平可言。 車子,改裝,燃油,輪胎……就沒有一項不是燒錢的。 高橋兄弟身后是財力雄厚的高橋醫院,供應他們兩人賽車上的娛樂當然是綽綽有余。在RedSuns車隊里,甚至常年有兩輛One Box作為后勤供應,里面裝著適用于各種路面和天氣的輪胎,隨侍可以幫FC和FD替換。 但對于大多數白天需要辛苦打工,只有晚上才能擠出時間跑跑山路,苦中作樂地幻想著哪天能一飛沖天躋身職業圈的普通人來說,常常窘迫得連油錢都得從每天的飯錢里省。 那種連換個輪胎都要進行小額貸款,大的改裝不存個三四年的錢不敢妄想的情況,在山路車手圈里比比皆是。 “我當然知道這些?!备邩騿⒔樽鳛榍氨┳咦?,當然不是連普通人生活都不清楚的白癡。他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嘟噥著:“但他又不是雜魚?!?/br> 一個年紀輕得不可思議,就已經擁有連他跟大哥都不敵的強悍實力,甚至連性格上都沒什么可挑剔地方的對手……那些普通玩鬧性質的車手怎么配跟他相提并論? 想到整天為生活碌碌奔走、不起眼的人群里,竟然有本該閃閃發光的藤原拓海在,他渾身都感到不自在。 高橋涼介淡淡地說:“啟介你為什么不想,送貨或許只是他眾多練車理由中的一個呢?” 不論是否存在具體目的,要想磨煉技術的最好方法,就是更多地在遠離交通混雜時段的山路上駕駛。 送豆腐這個聽起來顯得荒唐的理由,也只是順帶。 高橋啟介遲疑著點了點頭,姑且認可了這個理由,表情依舊沒有釋懷。 高橋涼介并沒繼續關注他的情緒,而是自己也陷入了回憶之中。 想到那個擁有神乎其技的駕駛手法,卻害羞得頻頻臉紅的年輕人,他忍不住笑了笑,篤定說:“他絕不可能一直送貨的?!?/br> 那樣耀眼奪目的天賦,注定是要受到全世界的關注、受到所有人的贊美的。 或許因為車手本人太過懵懂,而一時間得不到展現,但高橋涼介相信能在背后培養出這樣一位天才車手的某人,不可能沒有針對這點的計劃。 高橋涼介將椅子轉回面對電腦的方向,嫻熟地輸入一串指令后,屏幕中倏然彈出了昨晚那臺熊貓AE86的相關參數。 跟在AE86身后跑了大半截下坡道,他自然不可能是毫無收獲的。 他如今清楚,車子本身的數據,除了在調校方面達到了奇跡般的整體平衡、很適合在秋名山下坡路段外,性能上絕對遠遜于日新月異的新車型。 而且就算是調校上……在從啟介口中得知,那臺86平時是被當做送豆腐用的貨車后,也解開了他心里的一個疑惑。 為了保持后備箱里易碎豆腐的穩定性,那位調校高手有意做出了一些犧牲。 對于秋名山下坡道而言,最理想的狀態,應該是讓車子處于一旦大力踩下油門、就容易陷入轉向不足的狀態才對。 這樣一來,駕駛86的車手才能在危險的下山路里更盡情地踩下油門踏板,做出極限cao作。 高橋涼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端起鼠標旁的那杯咖啡,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很快做出了決定。 如果真遇到了概率微小的那種,藤原拓海身后那人沒有長期計劃的情況…… 他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放任藤原拓海的天賦被拘束在群馬縣這一片小小的天地,是讓人難以容忍的暴殄天物。 就算會激怒對方,他也要多管閑事地自行安排一回,直到親手把藤原拓海推上世界的舞臺。 “拓?!?!拓?!?!” 藤原文太在樓下不耐煩地喊著。 絲毫不知涼介先生與啟介先生還在談論著自己的事,本來睡得正香的藤原拓海被老爸無情吵醒。 長期送貨練出的起床習慣,讓他趕在大腦清醒過來之前,身體就已經利索地爬了起來。 “怎么了啊?!?/br> 藤原拓海睡眼惺忪地穿上拖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樓下慢吞吞地走去。 對于辛苦的高三生來說,周日是一周里唯一的寶貴休息日,就算睡到中午也不過分的。 尤其藤原拓海放學后要打工,打工結束后,平時還要凌晨三點多起床送貨……每到周日,他一般不睡到十一點多,是不會舍得起來的。 “還問我怎么了?”藤原文太受宿醉的頭痛影響,語氣比平時要粗魯得多:“電話一直響,是找你的!” “電話?哈啊?!蓖睾4蛄藗€哈欠,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一定是阿樹吧?!?/br> 社交圈里就那么可憐巴巴的幾個人,他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在休息日會打電話找自己了。 他龜速挪到電話機旁,將被老爸放在一邊的話筒拿起,懶洋洋地問:“喂,阿樹?” 然而聽筒里傳來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阿樹的大呼小叫。 在短暫的沉默后,一道低沉好聽的男聲清晰地傳進了藤原拓海的耳中:“是藤原拓海嗎?這里是高橋涼介?!?/br> 藤原拓海錯愕地睜大了眼睛,瞬間清醒了:“涼介先生!” “昨晚回到赤城后,看時間太晚了,擔心打擾到你就沒打過來?!备邩驔鼋闇睾偷卣f:“聽剛才的動靜,好像還是吵醒你了?抱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