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安全吧？”他心都跳快了，看看這車流密集的大馬路，他摔了倒沒啥，摔到章翎她爸媽估計得砍死他。

    章翎歪著頭問：“你是不是帶不動我？”

    “我怎么可能帶不動你？”蔣赟的血氣一下子就被激起來了，“我天天扛水桶的人，把你扛起來都沒問題！”

    “那不就得了?！闭卖嵋呀浶ξ卣铝怂臅?，抱在懷里，自己橫著坐上了他的后車架，拍拍他的背，“走吧?！?/br>
    蔣赟：“……”

    他納悶極了，男生騎車帶女生，怎么想都有點不對勁吧？那啥……章翎看著也不傻呀，難道不懂嗎？怎么還能主動提呢？

    蔣赟心潮起伏地踩下了踏板，章翎勾起腳，二手破車“哐當哐當”地向前騎去，匯入了非機動車道的晚高峰人流里。

    “我小時候一直想讓我爸騎車帶我?！闭卖嶙谲嚭笞?，左手抱著蔣赟的書包，右手拽著他校服的后衣擺，氣鼓鼓地說，“結果章老師買的每輛車都沒有后支架！我就從來沒坐過，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騎車帶我呢?！?/br>
    啊……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蔣赟笑了：“來，叫聲爸爸聽聽?！?/br>
    章翎往他后背拍了一下：“討厭?！?/br>
    騎了一百多米碰到十字路口，章翎跳下車，兩人走著穿馬路，過了馬路后，章翎又坐到了車上。

    蔣赟帶她帶得越來越順，突然起了點小心思，叫她：“章翎?！?/br>
    “嗯？”

    蔣赟忍著心跳，故作鎮定地說：“要不，你讓你爸以后別來車站接你晚自習了，他每晚跑出來也挺麻煩的，晚上我可以送你回家?！?/br>
    章翎低下頭，咂摸了一下他的話，奇怪地問：“你怎么知道我爸會來車站接我？”

    蔣赟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傻逼??！

    “我……”這下真是編都編不出來了，他只能老實回答，“我見過他來接你?！?/br>
    “??？”章翎好驚訝，“什么時候??？”

    “忘了，九月吧?！?/br>
    章翎說不出話來。

    蔣赟邊騎邊說：“我現在上晚自習了，住得離你也近，我騎車比你坐車快，可以在車站等你。你到了我就送你回去，一直看著你上樓我再走，保證護你安全。這樣，你爸爸晚上就不用再出門了，馬上就是冬天，晚上出來很冷的?！?/br>
    他說得有道理，可是……

    章翎問：“那你不是要繞一圈嗎？會晚回家?！?/br>
    蔣赟笑著說：“就多幾分鐘時間，不礙事，你爸爸mama幫了我很多，我也想不出能為他們做些什么，把你安全送回家，還是做得到的?！?/br>
    章翎愉快地說：“行，那我回家和我爸爸說，他要是同意，就這么辦?！?/br>
    蔣赟背對著章翎，臉上表情仿佛中了五百萬大獎，忍不住單放手給自己握了握拳，覺得自己真聰明啊，曠世天才，千古神童！

    結果車子就晃起來了，章翎驚叫：“哎呀你別晃呀！”

    她拽緊了蔣赟的校服后衣擺，蔣赟的拉鏈還是拉得很低，后領口又被拉下去了，他也大叫：“你別拉我衣服！衣服要掉了要掉了要掉了！”

    “啊啊啊……別晃！”

    ……

    蔣赟第二次在章翎家吃飯，這一次，楊曄也在了。

    章知誠做了豐盛的五菜一湯，他和楊曄吃得很快，吃完后就一起出了門。蔣赟扒在客廳窗邊偷看，他倆下樓后居然手牽著手，真跟去約會一樣。

    章翎吃飯向來細嚼慢咽，還沒吃完，蔣赟把自己的碗筷拿進廚房，出來說：“今天我洗碗吧?！?/br>
    章翎皺眉：“你別催我，我還沒吃完呢！”

    “沒催你，就是和你說一聲?！?/br>
    大人們不在，蔣赟放松許多，在章翎家客廳轉了兩圈，還拿起電視柜上那張全家福仔細看，問：“這照片上你幾歲？”

    “十二歲?！闭卖嵴f，“我本命年，過生日特地去影樓拍的?！?/br>
    蔣赟心想，那就是小學快畢業的時候。

    照片上的章翎長發披肩，腦袋上戴著一個小皇冠，沒戴眼鏡，穿著白色紗裙，跟個小公主一樣。

    蔣赟看著照片出神，記事以來，他從沒過過生日，李照香一點兒也不講究這個，連碗長壽面都不給他煮，更別提什么生日蛋糕了。

    他把照片放下，心里的羨慕又多了一層。

    章翎終于吃完了，蔣赟把所有碗盤都收進廚房，問過章翎洗潔精和洗碗布在哪兒，挽起袖子開始洗碗。

    章翎挺不好意思的，就在廚房陪他，拿保鮮膜把沒吃完的菜包起來放進冰箱，一邊干活一邊問：“你平時在家做家務嗎？”

    “做啊?！笔Y赟說，“不過我家很小，也就做飯洗碗洗衣服，沒別的活了?！?/br>
    章翎好奇：“你還會做飯??？”

    “嗯?！笔Y赟扭頭看她一眼，“你不會嗎？”

    章翎老實地搖頭：“不會，你好厲害啊，我同學里沒人會做飯?！?/br>
    蔣赟說：“我也就會簡單炒個菜，不像你爸爸水平那么高，我們家吃得很簡單?！?/br>
    洗完碗，他又把臺面、燃氣灶擦干凈，看著廚房里精致的瓷磚和高級的廚房電器，蔣赟想起于暉家那個惡心吧唧的公用廚房，還有耗子、蟑螂跑來跑去，覺得自己仿佛來自丐幫。

    他回到客廳，指著餐桌問章翎：“我是在這兒做作業嗎？”

    “這么快就要做作業??？”章翎正賴在沙發上玩手機游戲，回頭說，“先休息一會兒嘛，今天作業又不多?！?/br>
    蔣赟看著她賴皮的樣子，覺得很新鮮，原來學委也會躲懶的嗎？

    可是不做作業，他還能干什么呢？

    蔣赟又在客廳里轉起了圈，最后停在那架黑色鋼琴前，好奇地用手摸摸琴鍵蓋。

    章翎看到了，從沙發上跳起來：“哎，蔣赟，你想不想聽我彈琴？”

    蔣赟回頭看著她，點點頭：“……想?！?/br>
    章翎就坐到了鋼琴前，說：“其實我很久沒彈了，隔壁的爺爺奶奶要求我每晚9點過就不能練琴，可我要上晚自習嘛，平時就不能練了。本來周末我還會彈一下，但這段時間一直在準備考試，就沒彈過?！?/br>
    說著，她已經準備就緒，問，“你想聽什么？”

    蔣赟站在她身邊，腦子里一片空白，回答：“什么都行?！?/br>
    “那我就隨便彈了?！?/br>
    章翎開始彈琴，是一首優美舒緩的鋼琴曲，蔣赟看著她的雙手在黑白琴鍵上飛舞，譜子都不用看，叮叮咚咚的旋律已經流淌在他耳邊。

    穿著運動校服的少女神色平靜，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彈得投入時，甚至會閉上眼睛。

    男孩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邊，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看著她的目光近乎虔誠。

    不知過了多久，章翎敲下最后一串音符，抬起頭笑著問：“好聽嗎？”

    蔣赟呆呆地看著她。

    “蔣赟？”章翎伸手在他面前一晃，蔣赟才回過神來。

    他不答反問：“你能一邊彈琴一邊唱歌嗎？”

    章翎：“能啊，那叫自彈自唱?！?/br>
    蔣赟眼睛里亮起了光：“那你給我唱一個？”

    章翎噘起嘴：“為什么？我又不是賣唱的?！?/br>
    她不情愿，蔣赟自然不會勉強，他倚靠在鋼琴邊，伸出食指小心地敲了一個琴鍵，“?！钡囊宦?，覺得很有趣，問：“你說，五中有文藝演出嗎？”

    章翎說：“有吧，肯定有，要不然招那么多主持人干什么？”

    蔣赟又問：“那你能去表演嗎？表演唱歌?！?/br>
    章翎笑著回答：“這個又不是我說了算，我都不是文藝委員?！?/br>
    蔣赟又順序敲了幾個琴鍵，聽到了一串向上的音階，低低地說：“但你唱歌很好聽?！?/br>
    章翎不以為意：“到時候再說吧，說不定咱們班是跳舞呢？跳舞我可不行，就七、八歲跳過一陣子，哎，許清怡跳舞應該不錯，你想不想看她跳舞呀？”

    蔣赟脫口而出：“不想?！?/br>
    章翎瞄他：“你不是還想知道她排名嗎？”

    蔣赟：“我就是好奇，她比我好還是比我差?！?/br>
    章翎：“我問來了，她和你差不多，比你好一點點，第四十名?！?/br>
    蔣赟沉默了。

    他想，如果姚俊軒沒有給許清怡答案，許清怡會不會總分比他都低？

    又一想，四十名和四十二名又有什么區別？還不都是班里倒數。

    歸根到底，還是他考得太差。

    像吳炫宇、章翎、姚俊軒這些人，不管許清怡怎么作弊，拍馬也趕不上，他們根本不會把她放在眼里。

    蔣赟明白了，考試和打架是一樣的，想要不被人壓著，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

    第28章 “章翎加油！”

    章知誠和楊曄回來時, 兩個孩子正面對面坐在餐桌邊寫作業。

    看到他們進門，蔣赟立刻炸開了毛，章知誠卻笑著問：“喝奶茶嗎？給你們買奶茶了?！?/br>
    “喝！”章翎高興地跑過去接奶茶袋子, 一看只有兩杯，問, “mama不喝嗎？”

    “減肥?！睏顣蠜]好氣。

    章翎告狀：“爸爸，蔣赟和我說好了，他物理考到七十分，我請他喝奶茶，可他只考了六十九, 所以他應該沒得喝才對?！?/br>
    蔣赟叫起來：“我不喝！給阿姨喝吧?！?/br>
    章知誠把奶茶拿給他：“別聽章翎瞎說, 叔叔買給你的，喝吧?！?/br>
    楊曄洗過手, 沖客廳喊：“小卷毛, 來，進書房?！?/br>
    蔣赟汗都下來了，人生頭一回在家長會后被“家長”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