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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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花樓里的客人,和jiejie們喝花酒時就常說些天長地久的話。 家中已經抬了十七房小妾,卻說只屬意jiejie,讓jiejie等他來贖人。 宮無憂忽的探出頭,接話道:那他來了嗎? 阿奚嘬了個牙花,不滿都寫在臉上,鄙棄道: 他們那種人,第二日就換了個姑娘,照樣說一套話。要真贖人,整座花樓都得讓他買回去。 還好花樓中的jiejie們都見慣了,倒也不放在心上。 宮無憂默默的垂頭,也沒有跟著搭話。 方星劍摩挲著玉佩,思考了半晌。 不如直接讓鬼媚看到衛遲秋那副嘴臉? 周云逸眼睛倏地一亮,贊許的點頭道: 倒是可以盡全力一試。 他兩句話安排好眾人的人物,鬼媚便悶悶不樂的從外頭回來了。 或許是被宮無憂的話傷了心,看也不看兩個丫鬟,敷衍的行完禮便要回房。 周云逸攔著她:媚兒,你娘身體不舒服,你扶她回房休息一會兒吧。 阿奚瑟縮的坐在太師椅上,聽見話忙假作咳嗽,話也說不出口。 鬼媚雖然識人不清,但對父母還是十分體貼尊重。聽見母親的話,便乖巧的走上前去,領著母親回了房。 即使阿奚母親一路上都是顫抖的。 堂堂鬼城之主,扶著他回房,能壓制住不當場尿褲子,阿奚已經盡了全力。 周云逸看他兩人消失在拐角,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眼方星劍,遲疑道: 雖然這法子挺好,但是你怎么能算準時間,讓衛遲秋正好能戳破自己的謊言呢? 若是他說完卻錯過了鬼媚...... 宮無憂彎翹的睫毛眨了眨,取下一枚發簪,在上面輕輕點了一下。 發簪立馬發出聲音:若是他說完卻...... 周云逸瞪大眼睛,驚訝道:儲聲法器! 儲聲法器在魔域和人間界都不算多么厲害的法器,只是他沒想到會有人隨身帶在身上,還不被幻境的屏蔽影響。 要知道,就連方星劍的長劍都變成了毫無傷害力的玉墜。 宮無憂沒有說話,只笑了笑便插回發簪。 **** 某破舊小酒樓。 上一個幻境,衛遲秋把落腳點透露出來,方星劍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人。 他仍舊一副衣冠楚楚的少年俊才模樣,坐在大廳的窗邊,白扇輕搖,讀一本泛黃古書。 只有在鬼媚的眼中,方星劍和宮無憂才是平平無奇的婢女,在別人的眼里,他們都是原來的容貌。 艷絕天下的女裝劍修和剔透玲瓏的鮫人。 都是難得一見的絕色。 甚至不需要去到衛遲秋面前賣弄美色,他就已經遠遠開口,客氣笑道: 兩位坐這邊來吧,大廳中人多眼雜,窗邊要僻靜一些。 方星劍也懶得浪費時間,撩裙坐下,直接問道:你可有妻子? 衛遲秋握書的手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姑娘這么直白,隨即輕笑著點點頭: 還并未過門,只是未婚妻。 方星劍也沒料到他這么無恥,老家的妻子竟然就閉口不談,只把鬼媚掛在嘴邊。 那你想不想多...... 宮無憂急了,一拐子捅到方星劍的胸口,把他的話嗆在嘴邊,又笑著圓過去: 我jiejie的意思是,公子一表人才,可堪良配。 衛遲秋也大方的笑著,手指卻一直扒梳發尾,口中謬贊謬贊的謙虛著。 方星劍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頓了片刻,還是安靜下來沒再開口。 宮無憂長睫撲簌撲簌,側身過去看他手中的書,問道: 公子看的是什么書? 衛遲秋只聞美人的清香飄來,一時間紅了臉,忙道:話本打發時間而已。 宮無憂遮唇笑笑,輕聲道: 紅袖添香的佳人總伴著書生夜讀,很是有趣。 她發上的發簪緊緊插著,卻悄悄錄下了所有話。 衛遲秋看著她絕色的臉蛋,只覺得喉嚨發緊,口頭心頭一時不忘的鬼媚被拋到腦后。 鬼媚活潑大方,但不喜歡詩詞歌賦,哪里能和眼前的神妃仙子比呢? 她還這樣善解人意。 他故作為難,梳著發尾道:父母之言媒妁之約,我本向往游歷山河各處,只怕成婚之后就要被鎖在屋中了。 宮無憂狀似擔憂,微微捧心,滿臉的遺憾神色: 那真是可惜了公子這一表人才。 方星劍聽得耳酸,摩挲玉佩的力度越發重,巴不得一劍砍了對方。 吃著碗里的還要惦記鍋里的,怎么會有如此下賤的人。 幾次想說話,還是被宮無憂打斷按下,方星劍只能坐在一旁當個漂亮的吉祥物。 眼瞧著時間就快到了,宮無憂才意猶未盡的站起身,羞澀道: 我得回去了,衛公子。 衛遲秋面上滿是留戀,眼角竟然略略沁出些光,仿佛對她一見鐘情,依依不舍。 今日和姑娘相見,是我的榮幸,我...... 方星劍實在忍不下去了,趁著宮無憂執起手絹擦眼角時,直截了當問道: 你的妻子沒有過門,我meimei也沒有說親,你可愿意退了親事再娶她回去? 衛遲秋眼神泛光,盯著面容艷麗絕倫的方星劍,心頭卻想的是娥皇女英的戲碼。 站起身,窗口吹進些夜風,更襯得他身材頎長。 他淺淺嘆氣: 恕我冒昧,只是遇見姑娘之前,我從不知道話本上寫的故事如此真實,書生撞見驚鴻一睹的姑娘,便要魂牽夢縈 對那位換了庚帖的姑娘,我實在對不住。只因為我遇見了姑娘,再是別的誰也入不了眼。 鬼媚的身份就從未婚妻變成了換庚帖的姑娘,衛遲秋嘴皮子功夫可真是有一套,聽得兩人都有些牙癢。 他伸出一雙秀氣的手,站在月光下,恍恍惚如天上仙人,只是仙人想的都是些下流事。 不知姑娘可愿意告訴我名字,我來日便去府上提親。 宮無憂長舒一口氣,瞬間變了氣勢,輕聲嗤笑: 我叫什么倒無所謂,可我是鬼媚的貼身婢女,專門奉老爺的命令來試一試你。 可沒想到,衛公子竟然是這樣的下流心思。 衛遲秋的臉色瞬間變白,一雙桃花眼瞪大,伸出的手開始顫抖。 這么看起來,倒是很像見到瓊樓玉宇的窮酸書生。 你,你竟然算計我? 就是因為我和鬼媚相愛,所以她的父母要算計我如此! 宮無憂抬抬眉,難得的露出嫌惡的表情:算計你?你也配? 行了,今日的話,鬼媚會一點不漏的聽去,你還是趁早滾吧。 她話音未落,不遠處就響起嬌俏的呼喊: 遲秋,我來啦。 破舊的酒樓大廳本沒有多少人,現在也只剩下他們一桌,坐在窗邊,點著明明滅滅的燭火。 鬼媚幾步跑過來,看到他兩人是神情瞬間變化,步子慢下來擋在衛遲秋身前,不悅道: 誰讓你們來的! 宮無憂直接拔下發簪,點了點面前的衛遲秋。 他不是個好人,你趁早離開他吧。 鬼媚瞬間氣急,手高高揚起,馬上又要給她一個巴掌。 宮無憂一步未退,盯著心虛的衛遲秋,勾起一道嘲諷的笑,手指微動,放出發簪里的說話聲: ......我是鬼媚的貼身婢女,專門奉老爺的命令來試一試你...... 男聲委屈:......因為我和鬼媚相愛,所以她的父母要算計我如此! 你還是趁早滾吧。 竟只余下這三句話,其余全都變成吱呀怪叫! 宮無憂志在必得的表情瞬間垮下,緊緊皺起眉頭,不信邪的再次按下。 我不能......對不住......我的未婚妻...... 衛遲秋的聲音忽遠忽近,宮無憂瞬間明白了一切! 她猛地轉頭看向鬼媚。 幻境主人露出一個陰暗的笑,猩紅爬滿眼白,而她身邊的衛遲秋只靜靜站著,輕輕梳理自己的發尾。 居然是鬼媚自己改了聲音?! 她抬起頭,沖著高高的房梁尖銳的笑著,聲音銳利到能割下耳朵。 方星劍瞬間拉住宮無憂,將人護在身后。 鬼媚的尖聲嚎叫穿破了幻境,熟悉的窒息感再次盤繞上方星劍的喉舌。 脖頸上用力的按壓幾乎要磨斷他的喉管,疼痛和窒息占據了所有感觸。 鬼媚又一次侵占了記憶,改變幻境。 第20章 人間界中。 白星樺靜靜站在原地,看著深入古林的溫紫宜,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上次想要動溫紫宜,卻不知為何昏了過去,醒來之后卻躺在地上,頸側懸著的竟是柔光劍。 不愧是天生劍心啊,才筑基期就已經綁定本命佩劍,是他失策,太掉以輕心。 竟然被一支劍給耍了! 不過嘛 白星樺雙手背在身后,輕輕地點著自己的掌心,這一次他可跑不掉了。 他帶著徒弟下山斬妖除魔歷練,溫紫宜不小心誤入紀淵古林,碰到了古林中的妖魔。 要知道,紀淵古林就是元嬰期的修士也不敢輕易擅闖。 皆因為古林中住著一條上古時期便出生的妖蛇,傳聞已經是頭化出兩角,即日就要飛升成龍的一方魔物。 白星樺眼神微暗,心中暗暗盤算。 等重傷之后,自己再去救他性命,溫紫宜再是不通情達理的石頭,也得被他給焐熱幾分。 只要有了情誼,白星樺便能慢慢的、順理成章的成為溫紫宜的心上人了。 想到天生劍心能給他帶來的力量,白星樺不由得笑了笑,仿佛一只蓄勢待發的蜘蛛,靜靜蹲在網上,盯著即將撞上蛛網的蝴蝶。 可以吃頓飽飯了。他陰鷙的想。 **** 白星樺卻算漏了一點。 溫紫宜并不是一獨自進入紀淵古林,他身后還跟著一道影子白星樺的首徒,扶香巧。 扶香巧和他早是水火不容之勢。 她卻沒想到師尊竟專門帶他來紀淵古林,為他尋找機緣。 扶香巧怎么咽的下這口氣! 她本是爹爹的掌上明珠,進了靈巖山又變成白星樺的首席弟子,一顆芳心早就暗暗許給溫柔和煦的師尊,哪里還容得下別的人來分走一杯羹。 更別提,溫紫宜之前還差點毀了她的道心,令她走火入魔! 直至今日,扶香巧的修為也再無提升,只能勉強靠一些偏門法術、法寶,以掩飾自己的虛弱。 所以盡管師尊只讓溫紫宜一人進入紀淵古林,她還是跟了來,只想著古林里危機四伏,要是有機會殺掉溫紫宜,也是一件美事。 溫紫宜步子大,片刻時間就走進了古林深處。 槃根錯節的樹枝遮住大部分光照,古林中散發著潮濕的泥土味道,讓扶香巧有些不適。 腳下一踩就是軟趴趴的枯枝敗葉,身旁的樹上還盤著花色鮮艷的長蛇,縱使無法傷害她,也讓她惡心不已。 溫紫宜半張臉都隱在黑暗中,唯有刀削斧鑿的下顎線暴露在淺淡日光下,白皙的皮膚更襯唇色紅潤。 他微微側頭,扶香巧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控之中。 不遠處就是幽深黑暗的洞xue。 白星樺告訴他,當初的劍仙便是在這里面坐化,可能留下一些劍譜也說不定。 溫紫宜知道他沒說實話,但是卻義無反顧的走了進來。 有一道悠長的聲音,仿佛在呼喚他。 一進入這里,五官就被剝奪,除了胸口的搏動,溫紫宜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生命力。 扶香巧拙劣的跟蹤早就暴露無遺,她的呼吸太粗重,驚擾了洞xue里的東西。 簌簌聲響起,似乎有什么在地下梭動。 她顫巍巍的打開儲物囊,拿出一枚昂貴的夜視珠,狠狠甩動手臂,啪的一聲就往墻摜去。 夜視珠碎成夜明砂,在狹窄的洞xue中彌散開來,照亮了一丈之內的土地。 扶香巧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坐到地上,雙手撐著身體,小腿肚還在不停地打顫。 她的靈識倏地被刺痛,全身都在叫囂著讓她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可扶香巧癱坐在地上,所有膽量和力氣都被封印,只敢怔怔的看著頭頂上的巨蛇。 不,或許這已經不算是蛇了。 它已經,化成了半龍。 巨大無比的頭顱高高昂起,唯有鮮紅的信子偶爾嘶嘶吐出,兩只眼睛豎成一線,定定的看著不遠處的她。 光是撲面而來的威壓,就能把扶香巧的脊骨壓斷。她還不想死,她還要回去找師尊! 夜光砂只停留了片刻,驟然間,四周再次恢復一片黑暗。 除了嘶嘶的聲音就只剩下瘋狂的心跳聲。 扶香巧咽了口唾沫,雙手痙攣的不聽使喚,好幾次才打開儲物囊,從中拿出了什么東西。 * 溫紫宜也被巨蛇鎮住了,柔光劍上的劍穗纏繞在他的手心,長劍微弱的反射光線,靜靜的等候著主人的決定。 劍穗柔軟輕巧,還是當初方星劍親手為他系上的。 那人握著他的手,一招一式的幫他端正劍訣,從拿著劍還要顫抖的小孩,長成出手凜冽的他,再沒有人比方星劍更了解他的成長。 方星劍啊。 溫紫宜心頭又泛起一陣熟悉的感覺,千百根牛毛針輕扎他的胸口,酥癢又疼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要撕開他的皮rou,從體內跳出來。 他緊緊握著柔光劍,身形就像是方星劍的影子,一模一樣,幾乎完全重合。 他殺了師尊,卻記住了師尊所有的招式。 身邊骨碌碌響起一道聲音,是從扶香巧的方向扔過來,溫紫宜冷下眸子,退后兩步。 砰 他腳邊陡然炸開一道符咒,悠悠泛起一陣香氣。 溫紫宜心下一沉,瞬間殺氣四溢。 這竟然是靈獸山中的引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