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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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曄聽了十分意外,心想這次可真是載了,難免也為自己的托大后怕起來。 真是老天垂憐,本著‘最危險之處便是最意想不到的安全之地’,他才冒險入了平城。官軍果真是沒想著此處。又幸好遇到眼前這個丫頭,否則他此番還真是危矣。 想明白自己的情形,男人強自站直了身子,拱手道:“姑娘大恩,若有機會,唐某必銜草還報,萬死不辭?!?/br> 這一下拱手作到一半,便扯動了左上臂的傷處,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不過見眼前的胖姑娘立刻露出比他還心疼的表情,唐曄忽然心情大好,也就覺著值了。 “呀,你這手是不要了嗎?”福桃兒急的上前去看,她仰了頭,再三確認沒有崩裂出血,才嘆著氣多說了兩句:“亂謝什么,你傷成這副模樣,尋常人都難做到見死不救的?!?/br> 說罷便開了門,示意他快過去隔壁躲著。 看她站在門邊,小小個人兒,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圓潤,扁長的雙髻顯得有些稚氣。唐曄看著,只覺得真是無一處不可愛,這世上怎會有這般心地單純至誠之人? “痛的厲害,能走動嗎?”見他杵在案前不動,福桃兒以為他是痛的太厲害了。 唐曄眼睛一黯,連忙擺出力不能支的樣子,呼著氣道:“好像是不大好走了,這可如何是好?!?/br> 說完,他右手撐著桌面,咬著下唇一臉苦色。就見那姑娘抿了嘴猶豫了片刻,便徑直朝自個兒走了過來。 福桃兒過去抬了他的胳膊就架在了自己肩上:“走吧,若是疼就說話,咱們慢點?!?/br> 小丫頭撐在他右臂下,一手還小心避開傷處挽著他腰側。唐曄知道她在費力想要多扶著些他,瞧著那雪白的臉上浮上的可疑殷紅,也不知是累的還是羞的。 他腿上沒有受傷,自然不會將重量都壓過去,只是走的極慢,時不時在高處偷覷她兩眼,心里某處好像被撞著了似的,跳的有些不規律起來。 送走了人,又看著孫大夫醫治了他的傷臂,福桃兒才終于清理了庫房,打開后門準備回府去。 一夜春雨,此刻日陽爛漫,卻照著半宿沒睡的她有些微微眩暈起來。 不敢再耽擱,多花了一倍的錢雇了輛馬車朝楚府奔去。 揣著忐忑剛入了漠遠齋,迎面就撞見了正要出去的畫沉。 畫沉今年都20了,卻還是沒有配人。名分上,她還是漠遠齋的一等大丫鬟,可楚山潯鮮少有用的著她的地方。前兩年得了云夫人的賞識,也就常常去替夫人做些管家的事務。 是以,如今她雖還是一等大丫鬟,卻已經和管家的婆子一般平起平坐。月例也從2兩直接升到了5兩銀子。 算起來在楚府的位份上,管家的婆子仆婦,比起未抬姨娘的通房,地位決計是高上些的。 此刻,畫沉一身睡蓮對襟薄紗褙子,梳了時下最流行的云螺髻,頭上斜斜插了支琺瑯彩的葫蘆簪。這么一打扮,合著她頗為典雅出塵的相貌身段,瞧著真像哪家的官眷貴女了。 見她停在門前,對著自己靜默掃視,福桃兒有些心虛,便乖巧地率先笑道:“jiejie畫里仙人一般,這是又去夫人那兒辦差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畫沉也從善如流地掛上個笑,溫聲問她:“meimei近來顯見的又胖了吧?我倒是奇怪,呵,成日間這般忙碌的,怎么卻愈發粗胖起來。等著天氣再熱了,可不怕人瞧了眼濁?” 這可不是什么好話。這兩年畫沉不再遮掩,避著人時,待她一向是敵意外露的。明里暗里的,也不知是給福桃兒下了多少絆子了。 “胖些可不是福氣,jiejie也要注意身子?!备L覂簠s自動忽略了她話里的嘲諷,連話茬都不接,笑著點點頭便打算越過她進去。 如今的畫沉到底是得臉的,她拋出去的嘲諷哪有不被接的道理,就這么又笑著拋回來,堵得她心里難受。也不知是什么運數,從前的絆子泰半都被這丑丫頭化解了,且目下早已沒了碧樹那樣的沖頭,叫她借刀欺人的了。 “站住,你昨夜未歸,院里守門的檀兒可是能作證的?!碑嫵林刂睾吡寺?,鳳眼中再不掩嫉恨,“不說清了,就與我去夫人那兒,若查著你的錯處,仔細那身rou皮!” 這架勢叫福桃兒連連皺眉:“jiejie說笑了,我能去哪兒,不過是按主子的吩咐去外頭跑了趟?!?/br> “哼,你這賤婢?!币娮笥覠o人,畫沉不依不饒地還是攔著,“還不承認,爺能有什么事,要叫你在外頭過夜的?!?/br> 正在攀扯間,回廊轉角處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皂靴。 “確是本公子叫她去辦些事?!背綕÷犃税肷?,沉著臉出現在兩人眼前,“怎么,還要同你這管事的報備嗎?” “五爺沒出去啊,”畫沉臉色驟變,慌忙矮身行禮,“我也只是關心小桃嘛?!?/br> “甚腦子糊了漿的玩意兒?!鼻嗄曛干AR槐地狠狠看她,“若按名分,她將來是主。自以為得了臉,倒管起本公子院里的人來了?!?/br> 他從未這樣對畫沉說過重話,福桃兒驚訝地看著兩人。就見畫沉也是一臉驚訝,等反應過來真是在責罵自己呢,她一時難以接受,便掩著絹帕,啜泣起來。 這一哭,當真是柔弱哀婉,我見猶憐。 畫沉算是伴著楚山潯一路長大的,是從他生母還在世的時候,便入府的老人了。 楚山潯煩躁得‘嘖’了聲,免不得還是開了口:“原是我話重了,jiejie還當真了。不是還要去見母親嗎,沒的哭花了妝,到時讓人覺著本公子欺負人?!?/br> “五爺,我方才真的只是和meimei開玩笑的。沒有……” 不愿再多停留聽她解釋,楚山潯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話:“知道了?!庇洲D頭故作厲色地對著福桃兒叫道:“先生說明日要考校,還不進來?!?/br> 就這么把滿臉淚珠的美人丟在了身后,等進了書屋,楚山潯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冷厲。 “鋪子里有些麻煩,還是卞mama陪著在那兒留了一晚?!备L覂赫f起慌來,也是臉色不變。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以身相報 [vip] 就見青年好看的眉眼在她身上流轉一圈, 欲言又止地說了句:“你……你,像今日這樣的事可多?” “???沒什么的,畫沉jiejie……”頓了一下, 福桃兒還是說了句實話, “畫沉jiejie像是、像是思慕主子你?!?/br> 聽了這話, 楚山潯全不在乎地一挑眉,又轉頭看定面前的胖丫頭。終于是說出了出來:“圣上給年未弱冠者開了仲春恩科, 就在兩月后?!?/br> “真的嗎???”終于是有件好事了,“先生前兩日不也說時機到了, 主子莫牽掛過往,今次定能高中!” “可我, 十日后便要啟程。還是在太原府…”楚山潯眸色閃動,不知怎的上次落第之事這兩日總是在他夢里縈回,“小桃,不然還是你與我同去?!?/br> 福桃兒一聽,立刻在心底里叫苦:“這、鋪子里也走不開?!?/br> “甚破點心鋪,大不了我問大掌柜借個人?!?/br> 大掌柜日理萬機, 管的都是全國販運的貨物, 福桃兒趕忙又推說:“不敢不敢,不只鋪子啊, 容jiejie不是又有孕了,這,奴婢恐怕……” “算了算了!”楚山潯一揮手,撇嘴翻了個白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故作輕視地斜睨下方, “沒你, 本公子許還運勢好些呢?!?/br> 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 福桃兒曉得他還是有心結的,便抬了眸正色道:“主子,你忘了四年前在太原客棧奴婢說的話。先生不也說了,人之一世,大起大落都是尋常。許多磨難之事,若你立志入朝入閣,報國經世,也許反都是助緣?!?/br> 呵,帶這丫頭讀了幾年書,這嘴皮子真是愈發了得了,不過這些話楚山潯倒也都是聽了進去。 安下心去,他不經湊近了揶揄道:“若是律法許得,將你帶了去,豈不是我平城府要多個狀元了?!?/br> “主子說笑了,奴婢家籍江陰?!彼荛_了些,又補道,“主子此番該帶了聘單去,待高中后,直接去聶家提親為好?!?/br> 她到底是市井小民的出身,并不太懂世家大族家的婚喪嫁娶。像楚聶兩家的門第,那是決不許兒郎自個兒去像岳家提親的。 楚山潯聽了也沒放心上,時隔四年,老實說,他都已經忘了那聶小霜是個什么模樣了。男兒志在四方,若是得勢,何愁沒有嬌妻美眷。 目光又轉回到眼前的胖丫頭身上,還是那么面目粗陋,可不知為何,許是看慣了,楚山潯倒越發覺得她膚色如雪,再加上世上男子都不及的才華心智,便覺出二三分可愛來。 “父親和大哥也都要出去數月,你若在家,還是要小心畫沉?!闭f著,他皺起一邊好看的遠山眉,“她自小不是個安分的?!?/br> 主子這是在關心自己?福桃兒含笑應下,她自會小心處事的。 往后的十日,楚山潯忙得很。到了最后一日夜里。王老翰林也來送行。與老太太、大房三房依次作別后,先生說他是‘老夫聊發少年狂’,師徒三個便又回漠遠齋飲酒賦詩,暢談當世古今。 兩個弟子第二日都有事,故而只是淺斟了幾口。倒是老翰林,也不知怎的,憶起許多少年往事,喝多了,對月一連賦了三首長短句,竟都是些情思深沉,又似報國,又似懷人。 王景德上轎前,最后看著兩個年少的弟子,忽然眼睛一花,拍著楚山潯的肩膀,莫名說了句:“莫待無花空折枝,惜取眼前人啊?!?/br> 聽得兩人一愣,福桃兒猜著是老先生憶舊了,當先后退一步,正色拱手,一個長揖到底:“先生好走,學生受業四年,終身不忘?!?/br> 她曉得先生往后便不大會來了,心中悶悶的,總也些離別之情。 夜深月明,卻是月末的一線下弦,清輝不足。第二日一大早,福桃兒要去鋪子里看看唐曄,便趁夜將主子的包袱用具全都理好了。這回是只帶雙瑞去,她便理的更仔細些。 “主子早些安歇吧,三月后再逢,到時奴婢就要喚您一聲大人了?!?/br> 瞧著她躬身整理的忙碌樣子,楚山潯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閃過些情緒,想要開口再提醒些什么,到底是沒說出來的,應了聲也就各自安歇去了。 第二日福桃兒醒的尤其早,等著將自個兒屋里的事情都作了,也還不見主屋里亮了燈火。想了想昨夜也是道過別的,自己一個小通房,也就不必今日送了吧。 于是她換了身素衣,徑自朝西北城的點心鋪去了。 到鋪子那條街上,遠遠地便瞧見唐曄百無聊賴地立在外頭,看兩個伙計正在下門板子。 “呦,妹子終于是得空過來?!彼┝艘簧聿家?,瞧著就像個市井之徒,只是總帶了兩分痞氣。 “你身子還不大好,可千萬別亂幫忙的?!备L覂和瑑蓚€伙計招呼了,便示意他跟著自己進去。 他們甫一進后院,一胖一瘦倆伙計就在門外嚼起了舌根。 胖的那個一臉疑惑:“唉!你說這后生和咱掌柜的是甚關系?!?/br> 瘦的那個信誓旦旦:“還能有甚關系,只說身子不好,就在店里白吃白住的。我看保不準就是咱掌柜的相好的?!?/br> 后院里,福桃兒喝了口茶,照例詢問了孫大夫的診治情況。男人如實說了,應當是不影響往后用手的。 只是瞧著她發髻上一直帶著的那根簪子,他心下一黯,突然湊到她耳邊低聲調笑了句:“可還是好疼啊,不若到屋子里,你還替我看看去?!?/br> 前兩日那傷處都止血了,這廝是在調戲自己?福桃兒垂首清咳了下,佯作生氣:“再這般胡言,等再養上月余,我這鋪子不留你的?!?/br> 呵,男人揚唇輕笑出聲。這姑娘便是生氣起來,竟也不忘顧忌他的傷處,這也太好性了吧。 不過知道她不慣玩笑,唐曄還是正色了些。一路跟著,看著她里外進出,查看賬冊,研究食譜方子,時而還要去前院幫個手。 他是越瞧越覺著心口發暖。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過了二十四年,寨子里的婆娘大多兇悍,良家的女兒他也不愿去沾惹,倒是這通房的身份,若能將人搶了過來,他好好待她,許也算……。 “有個詞,說月老,什么老天給兩個人牽那紅線的,怎么說來著?”唐曄坐在院中,抓了那路過的胖伙計問道。 胖伙計雖忙,卻也實誠,想了想憋出了句:“天造地設?金玉良緣?” 就這么瞧著福桃兒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一碟新出鍋的山藥南瓜酥被放在了唐曄面前。 “這鍋特地沒放一點糖霜?!庇型鈧?,最忌甜膩,正好福桃兒想推出個無糖的新品,就拿他試菜了。 大男人家,唐曄素來最恨吃這些甜膩的,他卻捻起一塊朝嘴里一扔,意外的也不算難吃,當然,他嚼了兩下也沒吃出味來:“妹子做的點心哪個不好吃的?!?/br> 福桃兒看他這副牛嚼的吃法,就曉得不是個試菜的,叮囑他多喝些水再去歇歇,便想端著盤子再去做第二版。 “誒,小桃妹子,陪我說說話嘛?!彼跑浟松ぷ?,一只完好的右手搭在石桌上,仰頭看上去,瞧著正是個劍眉星目的病弱后生。 “那好,第二鍋還得等會兒,我也歇歇?!备L覂寒斎粫缘盟茄b的,只是看他還是病人,獨自一個晾著也確實悶的慌。 平生第一次,唐曄要斟酌著說話,他想了幾種起頭的說法,都是噎在了嘴邊,一咂嘴,問道:“妹子,你開這鋪子一月能凈掙幾個錢?” 問人鋪子賬目,福桃兒疑惑地看了眼他,還是報了個最小的數目:“不多,能有個三五兩不蝕本就很好了?!?/br> 接下去,就是男人在那兒編造了一套自己是富商販貨,在北邊遭了劫匪的圈套,他又如何一力將萬兩銀票保了下來,交了手下帶了家去…… 福桃兒雖不懂行商的門道,卻是個會看人顏色的,這唐曄說的話,她總覺著不是實話。然而近來卻是城外有匪患,連楚安和這些斷案的提刑司都用上了,可見其禍之烈。 “你這生意作的大,倒比咱家大爺都不差多少?!备L覂簺]被那萬兩白銀唬著,倒是有意詐他一句,也只是淡淡的,心里還記掛著鍋里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