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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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溫軟軟的聲音,連話的內容也那樣溫柔,像極了那年他第一次看見大漠中的明月,把皎白的月光抓進手心。 你覺自己是誰,那便是誰。 只有自己能決定自己是誰嗎 修羅奇異地平靜下來,本就疲累至極的身子頭一歪,靠在身前少年的肩膀上。 我的帕夏他喃喃。 后面那兩個字是西域話,柳曉曉不懂,只聽著修羅靠在耳邊一聲又一聲喚著那兩個字。 他哪兒知道那是西域人稱呼妻子的叫法,修羅之前從未在他面前叫過這稱呼,就算是最為親昵的時刻也不曾提過。然而偏偏在當下,修羅抑制不住地想要叫這兩個字,確認懷中人與自己是由一縷紅線綁在了一起的關系。 過了不久修羅就靠在柳曉曉懷中睡過去了,因著不曉得外面是什么狀況,柳曉曉只得抱緊了身前唯一的熱源。 畢竟是他在這大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抓緊些,就像抓緊了活著的機會。 繃緊神經本就極為消耗心神,迷迷糊糊,柳曉曉也靠著修羅睡了過去。兩人在黑暗中互相依偎著,像是抱團取暖的幼崽。 忽然頭頂蓋著的木板被移開,柳曉曉驚醒,正對上阿奴哈那張艷麗的臉。 遠方天際波譎云詭,血色夕陽映在云上,撕裂了白天與黑夜的界限。 柳曉曉撐著發麻的腿,攙著同樣醒來的修羅站起來,進了駱駝拉的車。 有了光,他才終于看清修羅臉上血淚留下的痕跡,一道又一道,在緊閉著的雙眼下沾滿兩邊慘白的臉頰,恍若從地獄爬出的厲鬼。 屬下來遲,請教主降罪。 阿奴哈跪在車旁,趁著修羅內息紊亂什么也看不見時左右打量著同樣灰頭土臉的柳曉曉,好像柳曉曉就是桌上的一盤菜,她是旁邊垂涎欲滴的食客。 去領三十鞭子,然后把石室準備好。修羅冷淡地回答。 阿奴哈先想到的是教主終于要修煉修羅訣了,石室是修羅閉關的地方,為了不在修煉時因為無法壓抑殺戮的情緒而在教中大開殺戒。那個教主醒來說不定會不記得這小東西,到時候她正好可以接手。 還沒樂上一會兒,忽然又想到那三十鞭子。那鞭子是帶著倒刺的,抽上去骨頭都在疼,心下也只剩下寒氣了。 兩人是用西域話交流的,柳曉曉不明白他們在說什么,正思量自己這樣大約算安全了卻聽旁邊少年低聲朝他囑咐。 我大概要去閉關,下月中旬便回來。修羅拉著柳曉曉的手,皺著眉不放心的樣子,你就待在你的院里,莫要在教中走動,若誰要你去什么地方一概回絕。 末了,不放心地把腰上掛的羅剎令放在柳曉曉手心。見令如見教主,這令至少能調動羅剎教半數以上的人了。此刻才有些后悔把烏罕處理了,若是此時烏罕還在想必比一個死物更能讓修羅放心。 柳曉曉倒不推脫,把令牌收了。 恰好此時車外的侍女遞進來一塊溫熱的濕帕子,柳曉曉接過,拿著把修羅臉上的血仔仔細細擦了干凈。 修羅安靜地感受著自己小妻子的鼻息,心里軟化成了一片春水。 駱駝車回了柳曉曉住的小院,待他下了車,卻發現里面的少年未跟著他一起下來。 他站在院門口看著那車遠去拉長的影子,襯著那遠方血紅的夕陽,詭譎的顏色讓他心跳得有些劇烈。 總覺要發生什么。 修羅臨走那番不清不楚的話,讓柳曉曉夜里怎么也睡不安寧。正從床榻坐起身,偏頭看窗外月的位置估量現在是什么時辰時,忽然插了鎖的院門被大力震開。 柳曉曉心頭一跳,下床攏了衣服,看著那一隊黑衣教眾中擁著個老者魚貫而入。 誰?手心不自覺摳緊了。 在下是羅剎教三長老。老者的中原話很是流利,甚至拱手向柳曉曉作了個揖,教主閉關甚是想念夫人,故而請老夫來帶夫人一同閉關。 柳曉曉想起修羅那番話,把一直揣在懷中已經變得guntang的令牌掏出來,我哪兒也不想去,請回吧! 老者看著柳曉曉氣勢凌然的模樣,倒覺修羅眼光不錯起來,卻沒想這小東西不過是色厲內荏,背上已經滲出了冷汗。 要放在往常,他也不愿為難一個絲毫不會武的小輩。然而現在實在今非昔比,往東是中原楚離的軍隊虎視眈眈,往南是苗疆唐門的地盤,他們羅剎教根基尚淺,若教主又多了一個脆弱無比的人作為弱點,羅剎統御的三國怕是危在旦夕。 再怎么比較,死一個小輩和羅剎教的存亡比起來實在是芝麻比西瓜,無足輕重。 當下目光一凜,提起柳曉曉胸口的衣服便踏風而去,羅剎令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得罪了! 這算哪門子的告罪! 柳曉曉氣急,然而他現在人在羅剎教,也就相當于砧板上的魚rou,誰都可以拿著刀剁兩下。 你放開我!不然待教主回來定要治你的罪!柳曉曉掙扎著。 老者卻是鐵了心,他自認對羅剎教忠心耿耿,此事成了就算教主要治他,他也毫無怨言。 再說,等教主回來,還記不記得這個在若羌娶的男妻還是兩說。 他提著柳曉曉飛到一塊用石頭壘成的屋前,一掌拍去,石門應聲而開,露出黑洞洞的通道。 老者手一松,把柳曉曉扔進石室,接著迅速關上石門。 到時如果教主追究,他也可以如此答:夫人憂思過重,用羅剎令要挾,定要進石室探望教主。 聽著石室里面隱隱傳來低沉的嘶吼聲與鎖鏈擊在石壁上的響動,三長老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想必那小輩活不過今夜。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個二十來章就完結了,去了苗疆去京城,然后回江南結束 曉曉旅行日記 第43章 西域(十九) 這間石室里像是關著一個怪物, 從深處傳來的沙啞的嘶吼嚇得柳曉曉大氣不敢出,靠在冰涼的石門上,摸索著哪里能把這道門打開。 那個長老說帶他去修羅閉關的地方, 可這里哪里像閉關處?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只有盡頭的拐角處透出一點點光亮來。 與其說是閉關之地, 不若說是牢房更加貼切些。 背后黏黏膩膩的冷汗, 被通道吹來的風打得貼在單薄的衣服上,柳曉曉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不敢背對這陰冷的隧道, 因此只得反手往石門上摸。然而石門光滑一片, 根本沒有什么機關。 想來也是自然,畢竟那老者敢把他扔進來, 怎么會留給他能出去的希望。 柳曉曉坐在地上, 提心吊膽地聽著那怪物般的吼叫, 似乎還有嘩啦嘩啦的鐵鏈碰撞聲。 這里果然是關押著什么人的地方吧 他縮到墻角,指望能避一避從盡頭吹拂而來的潮濕陰冷的風。 里頭關著的怪物似乎叫累了,沒有再發出聲音。柳曉曉松了口氣, 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的rou都繃得死緊。 他想伸伸蜷得有些酸的腿,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 腳尖偏偏踢上了這附近唯一一塊碎石。 石頭滾動著,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在寂靜的石室里格外明突兀。 !該死該死! 柳曉曉絕望地聽見石室里傳來一聲鎖鏈拍擊在墻上的巨響, 接著是一句低啞的質問。 是誰! 古怪的西域腔調, 柳曉曉聽不懂話的內容,然而那熟悉的聲音卻讓柳曉曉渾身一震。 修羅?! 盡管那人聲音啞了, 他還是瞬間就分辨出聲音的主人是誰,脫口而出那人的名字后,柳曉曉才后知后覺想起這不是個出聲的好時機。 那長老分明是想他死才特意把他扔到這石室里來, 他想借修羅的手殺了自己! 可修羅把羅剎令都給了他,怎么還會想殺他呢? 很快柳曉曉就明白了。 聽見來人說的是中原話,石室盡頭的修羅便也換成了中原話。 你是何人?為何知道本座名諱? 修羅不認得自己了! 柳曉曉瞬間像跳進了寒冬臘月,渾身上下涼了個徹底。 不認識自己的修羅,只是羅剎教教主而已,他一定會殺了自己 我是你妻!柳曉曉帶著哭腔喊道。 此刻也不管什么廉恥臉面了,活命最重要。 石室里靜了一瞬,聽聲音也知道柳曉曉是個男子,因此被修羅訣折磨地快要發瘋的少年難得靈臺清明了些許,提起興味來。 哦? 話音剛落,柳曉曉便覺一股巨大的吸力從石室盡頭傳來,整個人不受控地飛向里面。 !呼吸一窒,柳曉曉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修羅!修羅!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像是貓崽子似的,綿綿軟軟,只曉得喚那人的名字,連求饒都不會。 被突然吸進有光亮的石室里后,柳曉曉忍不住閉上了有些刺痛的眼睛,直到那雙冰涼的手鉗住他的脖子,他睜開眼,對上了少年血紅的眸子。 那雙眼里瞳孔已經縮成了一個點,眼白被血色占據,嗜血的表情,像是從恐怖片里爬出來的鬼魂。 修羅喘不過氣,加上少年因殺意高漲而扭曲可怖的臉,眼角不爭氣地滑下guntang的淚水來。 哭什么?修羅顯得有些厭惡那串晶瑩的水珠。 修習修羅訣千倍百倍的疼他也受過,卻從不會哭,因此并不理解這嬌慣的小東西為何僅僅是被掐住脖子,就哭得傷心的要命。 可偏偏,他看見這人哭,就覺心里有一塊塌了。 修羅心煩意亂地松開手,看著跪在地上的小東西痛苦地咳嗽,淚珠浸潤了他面前的小塊土地。 怎么這么能哭 別哭了!心里那一塊疼得厲害,讓他幾乎沒有辦法在修羅訣的侵蝕下繼續保持清醒。 這次柳曉曉乖乖聽話,收起眼淚。 你不認得我了。小東西咬著唇,抬頭看著被四條小臂粗的鎖鏈鎖在石室內的少年,嫣紅的唇瓣被咬到發白。 我該認得你?修羅反問,然而心里的感覺讓他知道,他是認得這嬌嬌軟軟的小東西的。 還不知你是連暝娶回來的妻,還是我娶回的妻。 是你的妻,這是你的妻! 心中的聲音在叫囂,修羅低頭壓抑著腦海中快要爆炸的痛處,死死盯著懷中人的神情。 如果他敢說他是連暝的妻,自己就殺了他! 幸好,柳曉曉堅定地回答著。 我是你妻。 修羅滿意地勾起唇角。 你叫什么?他問。 柳曉曉。 柳曉曉帶有西域口音的中原話緩緩重復了一遍這名字。 曉曉曉曉這名字和人一樣,聽著便像是一團綿軟的棉花。但既然是自己的妻 我會永遠護你。修羅傾身,吻上那被小東西咬得不像樣的唇,然而并非出于憐惜。 他就像一頭嗜血的野獸,只懂啃咬,掠奪著那雙唇里的甜美氣息。 唔! 柳曉曉被動接受了這帶有血腥氣的吻,直到少年松開雙臂,環住他往后仰的腰,這才算結束。 甜的。修羅伸出舌頭舔了舔。 那大概是因為他晚上吃了串葡萄,這話柳曉曉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往常,我都喚你作什么? 少年想知道關于他們過去的點滴,畢竟待這修羅訣在他的靜脈里再轉一圈,出來的人可就是連暝了。 被突兀一問,柳曉曉腦袋還停留在方才的缺氧狀態,迷迷糊糊的,想不起來。 帕夏?唯一想起的只有下午時少年一遍又一遍在耳畔重復的兩個字。 卻未想聽見這回答的修羅忽然緊緊扣住他的肩,力道之大柳曉曉感覺自己整個肩膀都痛到麻木。 修羅! 一聲痛呼,修羅恍然松開手。 【我的帕夏】 我的帕夏 腦海中的聲音與現實相重疊,修羅喉中發出嗬嗬的低喘,眼中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色下藏著一絲迷惘。 那是他的記憶 【我知道的,你是修羅?!?/br> 【你是羅剎教的修羅?!?/br> 這聲音是誰的?是他的小妻子么? 呃啊啊啊啊啊啊 體內修羅訣強硬地封印著他的記憶,龐大的內力自修羅身上溢開,地上的柳曉曉被震飛到石壁上又緩緩滑下,被震傷的五臟六腑自口中緩緩吐出口血來。 離、開修羅哀嚎著在地上打滾,拖曳在地上的鐵鏈纏繞在少年纖瘦的身上。 曉曉、離開我血紅色的眸子執拗地盯著躺在地上痛苦喘息的小妻子,霸道的內力漲開經絡,七竅盡是蜿蜒血液。 柳曉曉艱難地用手肘往門口挪動,但這顯然太慢了。 那雙血眸里的理智逐漸消散,只有口中還在喃喃念著。 帕夏我的帕夏 這是他的妻,要控制住自己,不能對小妻子動手。 那身皮rou那么嬌氣,他用力握一握都要留下印子,現在被他傷到了,該多疼啊 帕夏 最后一聲屬于修羅的呼喚戛然而止,少年身型猛然拔高,逐漸變為連暝的模樣。 同時響起的還有癲狂的大笑聲,笑聲里磅礴的內力震得柳曉曉耳膜幾乎洞穿。 耳朵里濕濕熱熱的,柳曉曉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耳朵里也在流血了。 嘴里一灘一灘的血咳出來,連暝忽然發現石室中還有一人。 身體再次撞向石壁,這次柳曉曉卻感受不到痛楚。 是因為自己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