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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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腦海里沒有省錢觀念,一直信奉賺一分花一分的敗家子理論,沈忱卻不同,他少年時家境也是平平,所幸家里有個精于理財的母親,夫妻兩人一月多少工資,這一份是下個月的伙食費,這一份是給孩子的資料費,剩下一些又該做何種用途都被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沈忱自小在他娘的熏陶下也養成了一副精明做派,哪怕是每周為數不多的那點零花錢他都要規整得明明白白才安心。 后來他有了許多錢,身價上千萬,在這樣精明算計恐怕會被詬病為吝嗇的守財奴,由此這習慣才算徹底收斂。 而此刻他變回了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光蛋,于是再度恢復這種做派似乎也順理成章了起來。 他一邊頂著灼烈的日光走去臨近的公交車站,心里的小算盤卻被撥得劈啪作響,快速清點著原主攏共給他留下多少資產,最終得到的結論是頂多供他一個月不餓肚子。 他默默嘆了口氣,眉目間染上些許憂愁,沒注意站在他身旁不遠處的兩個小女孩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盯著她,嘰嘰喳喳討論得熱烈。 那小哥哥好帥??!看上去又白又瘦又溫柔,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得了吧,你看人家一臉憂傷,指不定就是為了怎么哄女朋友發愁呢。 我靠哪個女的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換老娘來!老娘絕對每天都心肝寶貝小甜心的哄著他,決不讓他受半點委屈! ........ 所幸她們并不知道使旁邊帥哥如此憂郁的真實原因,依舊自顧自討論得熱火朝天,眼見自己等的那班車到站便興高采烈沖了上去,只給沈忱留下一對俏皮活潑的身影。 幾分鐘后沈忱等的那班公交也到站了,非常幸運的是里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可能人們被過于炎熱的天氣影響了出行的興趣,亦或是因為現在并非上下班高峰期,總之沈忱時隔數年的公交車之旅倒還算愉快。 公交一路走走停停,沈忱透過閃爍著斑駁光影的半透明遮陽窗簾不動聲色觀察著這座城市,沿途一幢幢鱗次櫛比的高樓與大廈和他擦肩而過,是和他的世界別無二致的先進與繁榮,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只是置身于一個陌生的繁華都市,絲毫感覺不出這里竟然只是書中的虛擬世界。 也罷,如果終究回不去的話,在這里生活似乎也并不會讓人感到絲毫的違和和不適,就權當做自己繁忙的職業生涯中偷懶得來的一次長假吧。 沈忱嘆了口氣,在這一瞬間才算打開最后一線心防,真正接受了自己變成其他人的事實。 半小時后沈忱自公交下車,原主的住處就在馬路附近一棟略顯老舊的復式公寓中,這棟公寓建了挺久,基礎設施到了現在已經十分落伍,隔音效果更是幾乎沒有,原主經常在半夜被車來車往的喇叭聲所驚醒,后來便熱衷于到處找樂子,不太愛回到這里了。 公寓并沒有電梯,所幸他的目的地是四樓,徒步上去也不算太累,樓梯道不知多久沒有打掃,灰塵在透過玻璃窗戶照進樓道的幾縷光束下纖毫畢現。 沈忱憋著一口氣飛速爬上了四樓,剛掏出鑰匙便注意到屋內的異常房門沒有鎖上。 他心中警鈴大作,第一反應是小偷,正拿出手機準備報警,轉念一想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這么大搖大擺摸進別人家的小偷,再說自己那麻雀窩一樣的屋子,除了滿滿一柜的衣服倒是真沒其他好偷的了。 一番分析成功讓他高高懸著的心放松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后推開了房門,下一瞬就被滿室撲鼻而來的劣質香煙味嗆得直咳嗽。 屋內不大的客廳里擠了一對中年夫妻,約莫五十左右的年紀,穿著打扮都很隨意,那中年婦女正在愛不釋手撫摸著她剛從屋里踅摸來的一只白玉鐲子,而男人則大咧咧靠在布藝沙發上抽煙,絲毫不在乎煙灰已經掉了滿地。 兩人聽到動靜,紛紛朝門口看了過來,那個男人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倒是女人頗為親熱的招呼了他一聲。 喲,云生今天工作結束這么早???我還尋思著要等上個一時半會才能見到你呢。 沈忱看著將家里弄成一團亂麻卻沒有任何羞愧表情的兩人,神色微微一頓,再轉眼時臉上已經掛上了熟稔無比的笑容。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他輕聲細語問道。 原主向來不愛在別人面前談論自己的出身,每當有人問道這個問題也只會說幾句模棱兩可的話含混過去,其原因不外乎他的父母是地道的農村人,沒有任何家世背景可言,說出去似乎除了丟人沒有半點用處。 不過他總對出身避而不談的理由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他的父母從沒讀過書,因此對老一代迷信思想簡直深信不疑,原主出生后一個裝神弄鬼的老瞎子曾替他算過一卦,說他命硬,是天煞孤星,以后一定會克死全家。他父親慕凡聽到這個卦象后幾乎立刻要將他摔死,所幸被他母親楊云芳攔下,畢竟是自己身體里掉出的一塊rou,楊云芳實在不忍心看他剛出世便夭折,但老瞎子卜出的命格又讓她根本不敢將這小孩留在身邊,更別提撫養長大了。 最后夫妻兩人一合計,索性將慕云生扔給了他患有心臟病的親奶奶照顧,然后權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那時還是小嬰兒的慕云生除了奶水根本吃不下其他東西,而奶奶的錢也基本都扔進了藥罐子,根本買不起牛奶。老人實在沒法,只得背著哇哇大哭的小嬰兒走街串巷,但凡打聽到哪家又哺乳期的婦女,便厚臉皮求她也喂喂自己的小孫子。 好在當時民風大多淳善,沒人會苛責一個虛弱佝僂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小孩,女人們也樂得給這個玉雪可愛的小嬰兒喂一餐飽飲。 再大些時沒人原意給他喂奶,老人便給他喂些米糊糊,他也能吧唧吧唧吃得香甜。 在這種饑一頓飽一頓的情況下慕云生不僅頑強的活了下來,而且隨著年歲增長,身量容貌在同齡人中也越發出挑,街坊鄰居誰見了他都得夸一句這小孩長得真好,以后適合當個大明星。 無奈的是老人將他養大已是困難,再沒有多余的閑錢供他讀書,讀完了六年的義務教育便再沒進過學校。 而十幾歲正是小孩三觀定型的時候,知識的短缺自然帶來了精神追求的空虛,慕云生輕佻放縱,愛慕虛榮的性格便是在這種環境中養成的。 后來他來帝都打工,一副出色的皮囊讓他被星探一眼相中,隨后被推舉去當了模特,之后又有種種際遇,總算徹底在大城市扎穩了腳跟。 而他那單方面與他斷絕親子關系的父母這時卻找上了他,目的當然不是為了重燃親情,慕云生出生的三年后他們又生了個男孩,夫妻沒有文化,不懂得育兒之道,只曉得千嬌百寵得慣著,最后慣出一個成年后還賴在家里不肯出去工作的啃老族。 這些年他們夫妻的日子過得實在不好,加之今年天氣干旱,農作物產量明顯下降,眼看著一家三口就要過不下去,這才想起自己似乎還有個已經成了明星的大兒子來。 當時慕云生并不想理他們,又害怕拒絕太過的話這對夫妻跟自己撕破臉皮,找記者爆料自己的來歷和身世,他好不容易才樹立起來的多金海龜男人設豈不是要立刻崩塌? 懷著這樣的心思,慕云生最終只得塞給了他們幾萬塊錢,讓他們趕緊離開。 慕凡和楊云芳并看不出慕云生心里的彎彎繞繞,只曉得這個素未謀面的大兒子隨手給出的錢便抵得上他們在田里辛苦勞作幾個月所能賺到的,于是他們在心里認定兒子已經賺到了大錢,那似乎孝敬父母也是應該,總不能自己獨自吃香的喝辣的,留賦予他生命的恩人在田里繼續辛苦干活吧? 后來他們缺錢時便來找慕云生,索要的數目越來越大,名頭也越來越多,慕云生對他們的貪念加重早有察覺,卻毫無辦法,只得一次又一次滿足他們的要求。 而最近一次通話中慕凡說要給小兒子討個老婆,讓慕云生給他轉十萬塊過去,慕云生當時正在想盡辦法拉攏那些富家小姐,自然少不得偽裝出一副闊綽的樣子,身上的錢早已所剩無幾,聽聞慕凡的要求頓時氣得肝疼,不管不顧跟他對罵了一通,末了還放狠話說自己不會再給他們拿一分錢。 原本以為他們至少會有所反思,誰知三天后這對夫婦就出現在了這里,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打開了他的房門,毫不客氣的反客為主,在他的屋子里肆意搜尋翻找,哪怕面對慕云生時也沒有絲毫愧意,居然還無事發生般擺出一副殷切嘴臉。 我好像沒有給你們我的鑰匙吧,你們是怎么進來的呢? 沈忱語氣溫良有禮,仿佛并不將此時放在心上的模樣,暗中卻將一只手揣進衛衣口袋,悄無聲息按下了口袋里手機的錄音鍵。 第3章 這句問話下來慕凡和楊云芳都有些訕訕的,他們自然用的不是什么正經手段,說出來害怕兒子會生氣,不給他們錢就糟糕了??赊D念一想又覺得怎么說對方身體里流的也是他倆的血,哪怕自己沒盡到什么養育之恩,單說生恩,父母問兒子要錢不是天經地義么? 抱著這個想法,兩人愈發理直氣壯起來。 之前來你家的時候,你不是中途有事出去了么,當時鑰匙就扔在茶幾上。楊云芳動作隱蔽地將那只搜刮來的鐲子揣進上衣口袋,語氣依舊熱絡。我跟你爸想著以后進城沒地兒待了來你這也方便,當時隨身帶著點塑泥,就印了個鑰匙輪廓上去,回村之后找師傅做了把。 語氣尋常,態度坦然,似乎絲毫意識不到他們已經將慕云生的隱私權侵犯了個徹底。 沈忱是普通出身,從社會底層到社會頂端,一路上摸爬滾打下來,各色牛鬼蛇神見識得也不少,這時卻也難免被這夫妻兩人的厚顏無恥氣的想笑。 隨身攜帶塑泥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真當別人是傻子嗎。 究竟是有多厚的臉皮才能在最初的狠心拋棄之后又轉頭面不改色祈求原主的幫扶,甚至還秉持著如此理所應當的態度? 真以為慕云生稀罕你家所謂的寶貴血統? 沈忱向來性子溫和,說話做事都愛留些轉圜余地,只要他愿意,大可以讓所有人都挑不出錯,但這并不代表他在面對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時還能笑臉相向,當他收起那套名為溫柔的假面,展露出藏在骨子里的殺伐果決和孤注一擲時,能經得起他手段的人往往寥寥無幾。 哪怕此時求饒,他也絕不會就此收手。 最溫柔,也最無情。 可這樣總歸不太好吧,我跟房東簽訂了協議,如果被他知道你們私下復刻了一把鑰匙,如果因此扯上官司的話該怎么辦? 慕云生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語氣中的擔憂不似作偽。 楊云芳還沒來得及再開口,一直大大咧咧靠在沙發上吸煙的慕凡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不屑道。 怎么?當了個明星就開始忘本了?你這里我們還來不得?就這破破爛爛的屋子,白送我我都看不上,能吃什么官司? 慕云生聳了聳肩,對他的話不可置否。 你小子別給我扯開話題,你媽剛跟你說的十萬塊錢你什么時候能打給我們?你弟也老大不小了,同村里這個年紀的小伙子不少小孩都抱了好幾個了,就你弟還孤家寡人的,我跟你媽現在每天都被人指指點點,在村里都抬不起頭來。 慕凡將在嘴里叼了半天的煙屁股扔在地板上,拿腳尖隨意碾了碾,原本便不太干凈的地板登時留下一大片灰色印記。 你是他哥,混的又體面,我們全家老小就指望你了,你替他的終身大事cao持一下也是應該對不? 可我記得上個月才給你們打了五萬塊錢。 嗨,那點錢夠干什么什么啊。慕凡一臉瞧不上的嫌棄表情。你媽前幾天有點痛風,那些錢大半都拿去給她治病了,再加上家里的開銷,能剩多少? 沈忱朝前兩天痛風的楊云芳看去,對方面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怎么看怎么不像得病的樣子。 楊云芳到底臉皮比丈夫薄些,在沈忱似有若無的打量下有些心虛的撇過臉,不敢同他對視。 是嗎,可我覺得媽的臉色挺好的,瞧上去倒比我還健康些,真看不出得過什么一下要花去四五萬醫藥費的大病。 你小子什么意思?聽著慕對方不咸不淡的回話,慕凡心里有些惱火,將近一米八五的大個子往沈忱面前一戳,氣勢十足。 不就幾萬塊錢嗎你還跟我們擺起譜來了?怎么,在城里當了兩天明星就忘記自己從小也是山坳里長大的農村人?現在我們老了,有求于你了,你就是這樣盡孝的?都是一家人,互相幫扶不是理所應當嗎? 確實是理所應當。慕云生瞧著比慕凡矮了半個頭,氣勢卻半點不輸,甚至周身散發出的迫人威視倒隱隱讓慕凡有些害怕起來,仿佛他才是那個弱勢者似的。 爸,媽。我最近準備搬新家,剛好存款不太夠,不如您們借我二十萬應急吧? 這怎么可能。悶聲聽了半晌的楊云芳一口回絕。家里的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快規劃不清了,怎么會有多余的錢借給你?再說我跟你爸在地里累死累活干一年,那也比不上你一小時的演出費值錢,你大不了受點累,多接幾場演出,怎么說也不至于問我們借錢不是? 說得好,還真是挺有理有據的,我都快被說服了。沈忱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甚至還捧場十足的鼓了兩下掌。不過剛才爸可是說過,我們都是一家人,互相幫扶是理所應當,怎么轉眼在我需要幫助時又是另一套說法了,您二老是不拿我當一家人看么? 你.......楊云芳一時語塞。我們也不是那個意思,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么....... 沒錢借給我,卻有錢cao持弟弟的婚禮,我倒是對家里經濟狀況真有些糊涂了。 沈忱覺得跟慕凡兩人一高一矮杵在門前也挺沒意思的,自顧自走去沙發,擺了個閑適的姿勢坐下。 再者說弟弟有手有腳,明明可以出去找份工作,偏偏半點苦都吃不得,二十歲了還在家里啃老,卻指望我這個大他不過兩三年的哥哥養他,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 那......那還不是因為他找不著合適的工作。楊云芳被質問得有些囁嚅,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長相,眼前的青年卻給自己一種完全換了一個人的感覺,他語氣溫和,言辭有理,沒有像以往一樣跟他們爭吵,也沒有歇斯底里,渾身卻彌漫著一股捉摸不透的氣質,就淺淺淡淡一個眼神看過來,仿佛早已一眼識破他們內心那些彎彎繞繞,只把他們當跳梁小丑一樣看著好戲呢。 太奇怪了,這孩子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有同樣感覺的還有慕凡,以往他仗著身子壯嗓門大,在什么人面前吃過虧?怎么今個面對這么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還有點被他唬住了。也沒見他聲有多高,但那一板一眼溫溫和和的態度說下來,莫名的就讓他不好意思開口去吵吵嚷嚷了,說直接點就是沒底氣,跟見著個什么達官貴人似的,對方發個聲都自帶那么一股子矜貴味兒,普通人誰敢上去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