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人偷聽偷看，他們早就用異能屏蔽了信號，燈也沒開。此刻月光輕柔地灑進來，將付向陽涂抹得很柔和。

    人畜無害。

    付向晨的腦子里猛地冒出一個詞兒。

    緊接著又跳出一個詞兒，秀色可餐。

    他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話不經思考就出了口，怎么？潔癖??？要不一塊兒洗？

    付向晨的目光似乎顫了一下，下一秒嘴角微微提起。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開玩笑付向晨：怎會如此

    秀色可餐付向陽：正合我意

    第122章 、將軍您有事嗎？（33）

    付向晨有點兒后悔自己一時口快, 提出這樣的要求怎么看都有點兒匪夷所思，最荒唐的是付向陽居然還答應了。

    他穿著褲頭站在浴室前，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猶豫地問道：你真洗??？

    付向陽長得是好看，一塊洗就一塊洗, 放平時他也沒這么婆婆mama?？涩F下的關鍵問題是, 這身體可不是他的，倆宿主用別人的身體一塊洗澡？這算哪門子的事兒？

    起碼的道德底線他還是有的。

    要不你先洗吧，這浴室太小了, 盛不下兩個人。付向晨伸手拿起自己剛脫下來的褲子準備穿回去。

    不用, 看出付向晨的窘迫，付向陽莞爾，你洗吧, 我開玩笑的。

    付向晨定了十幾秒，抽出浴巾鉆進身后的浴室。

    按理說, 只經歷過兩個世界的新人不應該是白紙一張嗎, 總不能也是替身任務吧，怎么說sao話的能力一點兒也不比他弱？

    本是存著逗一逗人的心思，不想落不下臉的反而是自己。

    老馬失前蹄, 下次可不能輕敵。付向晨打開淋浴, 心中暗暗懊悔。

    【叮963號宿主親親您好, 我是系統83號?！?/br>
    聽著完全不同的系統音，付向晨正在抹泡泡的手一頓，【你誰？】

    【83號：您是宿主希辰對嗎？】

    這回的系統音是個少年音，脫去了機械的斷句方式，說起話來和正常人沒什么區別。

    【希辰：對，怎么了？】

    【83號：您之前的系統33號發生了故障至今仍在搶修, 暫時由我為您充當臨時指導，您可以叫我83號哦親?！?/br>
    擺脫機械感的系統音給希辰一種在和人對話的錯覺，【哦行，幫我確認一下任務進度和獸潮的準確時間?！?/br>
    【83號：好的宿主親親，當前目標人物沈望的好感度為92，終極獸潮將在3天14小時后來臨?！?/br>
    【希辰：嗯，開啟好感值和任務進度自動播報，其他時間我不叫你你不用出來?！?/br>
    【83號：好的親親?！?/br>
    【希辰：？】

    【會不會好好說話？】

    【83：這是新安裝的人性化補丁，您不喜歡嗎親親？】

    【希辰：】

    【別加亂七八糟的了?！?/br>
    這親親的口吻莫名讓人心里生出一團火氣。

    【83號：好的親親，正在刪除補丁包初始化中?！?/br>
    隨著它初始化的進度播報，正在洗澡的付向晨身上冒出一團白煙。

    【希辰：誒誒誒，干啥呢？你初始化動我干嘛？】

    【83號：莫名故障，正在清查中】

    身上的白煙越來越大，希辰閉眼，深吸一口氣。

    【好歹你們也是個大機構，能不能整點兒靠譜的系統來??？上崗前都不培訓嗎？】

    【83號：正在緊急修復中】

    付向晨關了淋浴，拿起一旁的浴巾蓋住胳膊，【搞快點兒，再冒一會兒煙霧報警器都要響了?！?/br>
    【83號：檢測到未知數據包，請問是否要恢復？】

    【??？】付向晨愣了一下，【恢復啊，你不會把系統搞壞了吧？】

    【83號：奇怪，這個數據包怎么沒被激活過】

    【希辰：】

    半路殺出來的系統不會要把他連鍋端吧，身體冒煙不止，數據也要慘遭毒手？

    【別碰我數據包，趕緊恢復！然后去看看我自己的系統33號怎么樣了，把它給我換回來！】

    不對比不知道，33號強得不是一點半點兒。

    【83號：好的宿主這就為您恢復數據包】

    【數據載入中】

    【發現記憶覆蓋清理中還原數據包】

    ***

    付向晨進了浴室足足四十分鐘，里面的水聲停了很久卻不見人出來。付向陽擰眉，第三次來到浴室前輕輕叩門，阿晨？洗完了么？

    里面仍舊沒有人回答，他心中浮現不太好的預感，阿晨？你怎么樣了？

    我可以進來嗎？

    付向晨洗澡雖然墨跡，但最多不會超過半個小時，熱水已經停了二十多分鐘，再怎么說也該出來了。

    阿晨，你不說話我就進來了。

    那我進來了。付向陽抿唇，左手快速摁下浴室門的把手。

    門后的浴室中早已沒了熱氣，付向晨歪頭倒在浴缸中，白色的浴巾蓋在身體上，嘴唇白得不像樣。

    阿晨！付向陽目光一顫，兩步上前將付向晨撈出，伸手出手探上脈搏。

    下一秒他的神情稍微松了些，人沒事兒。

    將人抱出浴室，付向陽簡單地給他套了兩件衣服，抬手伸向呼救鈴。

    雖說生命體征正常，但人終究是昏了過去，還是請醫生看看比較穩妥。

    哥還沒摸到按鈴，付向陽的手便被拽住，別

    醒了？付向陽眼中閃過一抹喜色，抓住付向晨的胳膊塞回被中，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別叫醫生。付向晨雙眼睜開一條縫，虛弱道：這是系統的故障，數據出錯了，不要叫人。

    不知道83號是怎么把數據搗鼓成這樣，但為了降低世界原住民發現系統的風險，還是不要見人為妙。

    好，付向陽從自己的床上抽了個枕頭墊在付向晨的背下，這個角度讓付向晨稍微舒服了些，但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

    我怎么幫你？付向陽蹲跪在床邊，緊緊攥著床上人的手。

    付向晨剛想開口，卻被腦中一陣刺痛生生阻止。

    【83號：數據包加載完畢，本系統恢復正常運行?！?/br>
    大量熟悉又陌生的記憶涌進腦海，針扎般的刺痛伴隨著脹感從大腦傳來，付向晨抬手扶額，幾乎失去思考能力。

    耳邊付向陽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后周圍徹底安靜下來，身體如同流入大海，強烈的懸浮感讓他不知身處何處。

    這是哪兒？

    他嘗試著向前走了兩步。

    一束強光迎頭打來，希辰下意識閉眼。

    腦中關于系統、任務的記憶正在發生改變，對著電腦屏幕點開幻世系統郵件的畫面在眼前重演。

    那邊的青年一邊嘀咕著替身系統？一邊拉著鼠標下劃，看到幻世系統對他的評價后眼中閃過興趣，點下接受二字。

    希辰一僵，因為在他的視野中，眼前的畫面正在被迅速地數據化，畫面那端的希辰緩緩變為一團數字消失在椅子上。

    這段記憶是假的？

    心中剛冒出疑問，肩膀便被人搭上，阿辰，干嘛呢？過馬路還走神？

    周圍眨眼間變成喧囂的街道，霓虹燈在黑夜的背景下顯得格外鮮艷，交通信號燈紅得像血。

    面前的人溫柔地看著他，眼中的笑意濃得化不開，走了。

    希辰張了張嘴，卻發現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強烈的悲慟從心底涌現，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春風帶著寒意擦過臉頰，他想抬起手摸摸面前人的臉，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

    今天想吃什么？他看見那人偏頭看過來，神情說不出的熟悉。

    我想想。他聽見自己說，又出差這么久，今晚不得好好補償我？

    那人低笑，是，你說怎么補就怎么補。

    尖叫聲出現得毫無征兆，耳側的剎車聲近在咫尺，物體碰撞的沉悶聲與痛意一同到來，知覺消失得很快。

    阿辰，別睡！

    再堅持一下，不要睡！

    別睡，求你了

    這是在聽覺徹底消失前，最后傳入耳中的聲音。

    ***

    阿晨？付向陽用勺喂了點兒水進去，看著面前久久不醒的付向晨，心悸感又開始變強。

    再次摸上付向晨的脈搏，清晰有力的跳動稍稍減輕了他心頭的焦灼感，可不知道為什么，每每看到付向晨這副模樣，心臟都疼得仿佛要被割裂一般。

    左手緊緊壓在胸前，以此稍稍緩解胸內鈍痛，他抬眸看向付向晨，眼底深邃。

    為什么？為什么這場景他好像經歷過一樣，總是覺得格外熟悉。

    咳咳付向晨輕輕地咳嗽兩聲，眼睛還沒睜開便已再度皺起眉頭。

    阿晨？付向陽趕忙起身，壓下身子低聲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付向晨迷茫地睜眼看了看他，隨即眉頭皺得更深，腦中疼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炸開。

    頭疼？看著他揉額頭的動作，付向陽也伸出手想要幫他揉揉。

    等等，付向晨出聲制止，偏著身子躲過付向陽的手，你先離我遠一點兒。

    付向陽的身體一僵，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說出這樣的話，但還是依言離開了床。

    疼痛感稍減，付向晨松了口氣，果然你離得越近我就越頭疼。

    剛醒的時候還沒這么難受，付向陽起身靠近后他疼得都快喘不上來氣了。來不及細想其中原因，他只好先讓付向陽離遠點兒。

    ？付向陽面上閃過一絲不解。

    回頭再研究怎么回事吧，付向晨擺手，垂眸道：我現在恢復正常了，明天任務可以繼續，早點兒睡吧。

    察覺到不尋常，付向陽挑眉。

    付向晨說這話時雖然輕松，卻未來得及完全掩蓋住眼底那份落寞。

    他好像心情很差。

    第123章 、將軍您有事嗎？（34）

    付向陽沒有多問什么, 轉身關上窗戶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疑團越來越多了。

    起初他只是以為自己因為某種特殊的身份而擁有穿梭世界的力量，沒想到背后的信息如此復雜。

    阿晨嘴里的那個系統到底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所謂任務又和他是什么關系, 自己的穿梭能力是否也和這些有關聯呢？

    腦中思緒越來越亂，付向陽側過身, 看著付向晨的背影陷入沉思。

    另一張病床上, 付向晨睜開了眼，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數據包恢復，一切記憶都回來了。

    他裹緊被子, 緊抿的嘴唇毫無血色。

    他是歌手沒錯, 叫希辰也沒錯，可是卻從沒有收到過那封郵件，也不是什么海王。

    虛假的數據被清除后, 他有些茫然。

    實際的他在二十歲生日那天遭遇車禍，命殞當場。

    他早就已經死了。

    【83號：宿主您還好嗎, 心情值下降了18點, 有什么可以幫您？】

    希辰長吐一口氣，【閉麥，別來煩我?！?/br>
    【83號：好的宿主, 拜拜?！?/br>
    腦中重歸安靜, 窗外傳來微弱的聲響, 聽上去很像護工在清掃花園，希辰的視線定在散落于病房門面的月光上，有些失神。

    并非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嚴格來說絕大部分都是真實的、屬于他自己的記憶，除了查閱郵件進入系統那一段，以及流連于不同美男間的海王經歷。

    按照初始記憶包的內容, 他應該是死后的靈魂被系統捕捉到，通過特殊方式修復后變為了任務人。

    經歷了三個世界，希辰一直覺得這些任務身體死過一次，只能憑借執念獲得重來一次的機會，很是可憐，沒想到自己也是如此。

    腦中突然生出一道荒謬的想法，會不會有哪個宿主也進入自己的身體，替自己完成什么任務呢？

    想到此，他嘴角微提，帶了抹嘲諷的意味。

    自己有什么執念呢，衣食無憂，娘不疼爹不愛，也沒什么朋友。

    唯一的牽絆

    想到這里，他心頭一窒，記憶中那道飽含痛意的聲音仿佛在耳邊回響。

    即便竭力避免去想，那人的音容相貌還是不受控制地浮現在腦中。

    一滴眼淚滑進枕頭，察覺到臉側的濕意，他索性側頭將臉一起埋了進去，屏住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越想將它擠出腦海，記憶就越清晰。清晰到一想到那個名字，一記起那個臉龐，就痛徹心扉。

    蘇晏，對不起。

    付向晨的手緊緊抓住枕頭，指節處因過于用力而泛白。

    視線定在稍顯單薄的肩頭，付向陽眉頭微斂。

    月亮似乎被烏云擋住了，屋內的光線驟減，空氣也變得更沉悶了些。

    阿晨？他開口，試探性地往那邊挪了挪。

    付向晨現在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他有點兒不放心。

    睡著了嗎？

    沒有。那邊傳來低聲的回應，聽上去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