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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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蕊知為何會做這樣離奇的夢。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不是她在現實里感覺到了什么,所以才會做相關的夢? 她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可是在這個瞬間,林蕊忽然意識到了。 她的蘇綰表姐,好像對大哥很關心呢。 表姐對她很好。 大哥在的時候,就對她格外的好。有次正要出門了,她尋蘇綰不見,結果在廊下看見她和大哥說話,說的什么也聽不見,只看見表姐微微低頭,臉上泛著薄紅。林蕊等了一會兒,本以為蘇綰說完話馬上就會過來了,結果等了半天,那話好像說不完似的。 終于等到人過來了,林蕊問:“在說什么???” 蘇綰似乎還沒回過神來,臉上的燒還未退去,茫然道:“???” 還有以前種種。一些蛛絲馬跡,從前沒注意的時候,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毫無痕跡,現在仔細想,倒是天明下雪,十分明白了。 說不清為什么,林蕊輕輕掙開蘇綰的手:“沒事,我自己去就行?!彼鹕恚骸癹iejie不還在下棋嗎?我先過去看看,大哥說不定和小公爺出門去了?!?/br> 蘇綰嘴唇微動,想說什么,但林蕊已經轉身走了兩步,棋才下到一半,周圍還有許多人圍著,也不好貿然離開,于是只好作罷。 林蕊只帶了小環過去,走到瀾園門口,見得林桀身邊的寒山,問一句:“大哥在里頭嗎?” 寒山說:“在呢!” 林蕊想起霜兒說的:“不是說哥兒們都出去了嗎?” 寒山道:“是同小公爺他們喝了兩杯,其他人要出門,哥兒有些醉了,就沒去?!?/br> 林蕊說:“我去看看?!?/br> 她把小環留在門口,自己過去了,就這么幾步,小環幫她拿了披風,就沒去了,在園子門口和寒山說話。 亭子里六面迎風,四面掛了竹簾。林蕊快步走到亭口,見得里面的青年身影,忽然腳步慢了下來。 林桀閉著眼,半支著下頜。 他衣領微敞開,身上蘊著淡淡的酒氣,她聞到了那種暖和醇的味道,那是酒的味道,也是他身上的味道。 林蕊試探著道:“大哥,你醒著嗎?” 林桀沒有反應,還是支著下巴。估計是真的醉了,或者睡著了也說不定。 林蕊有些放下心來,往前走了兩步,道:“大哥哥,母親叫你過去用晚飯了?!?/br> 他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她怔怔看他。 他臉龐微醺。晚風陣陣,吹得他黑發微揚,發絲掠到她的臉頰邊。 他面龐如玉,真是同夢中別無二致。 他的唇瓣也紅。 ??!怎么想到夢中? 不要想。 她臉上開始發燙,馬上止住了這個念頭。 正此時,林桀忽然睜開眼,林蕊冷不丁被他瞧著正著,心都要從嗓子跳出來了。 “阿蕊?你怎么過來了?!?/br> 低沉的男聲像是驚雷一般炸在她耳邊。 她往日同大哥相處,嬉笑撒嬌十分自然,只是方才做了個怪夢,心里就懷了些鬼胎。 林蕊一下結巴了。 “我、我……”她腦袋空白了一陣,才找回語言,“母親讓我來叫你?!辈恢趺吹?,聲音帶了顫抖。 “哦?!彼嗔讼绿杧ue,似乎又恢復了往常那般,帶著些酒后的散漫。 他的瞳仁很黑,漾著一種奇異的光彩。沒說話,就這樣看了她一會兒。 說不上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目光,她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臉色點點泛白。 他沒在意她這點小小的失態,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果然黑了,遂起身道:“那走吧?!?/br> 他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她在后面一般,過來等她一起往外走。 他走在旁邊,有種說不清的嚴肅氣勢,那感覺比往日還足,林蕊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 “你冷嗎?”他皺眉,“怎么沒帶披風?” 林蕊忙道:“帶了,叫小環拿著呢?!?/br> 可小環在哪兒?還在門口呢。 林桀就說:“用我的吧?!?/br> 林蕊以為他要把披風解下來給她,忙說不用,誰知林桀直接攬著她的肩膀往外走。 男人的手掌按到她的肩膀上,身上的披風恰好圍住了她,身上一下溫暖起來,隨之裹挾而來的,是他身上微微帶著酒味的淡淡檀香。 林蕊有一瞬的失語。 林桀看她一眼:“怎么?” 她頓了一下,低頭道:“沒什么?!?/br> 確實沒什么,林桀只是攬著她走了一小截,之后到了瀾園門口,就是各走各的了。直到了母親面前,兩個人都沒再多說什么。 平日里,她倒是會說這說那,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向林桀打聽張挺的去向。比如,小公爺去哪里,做什么啦?最近在看什么書?問得多了,偶爾林桀也會主動提起自己一行人去做了些什么。不過他和張挺到底差了幾歲,他如今去了書院,兩個人也不經常待在一處,所以能說的漸漸少了。 到了今天,林桀一個字沒提起過張挺。林蕊也沒提。 天色將晚,賓客紛紛歸了,林蕊去送了眾人,回來只剩下母親和哥哥,父親早已命人過來報信,說今日朝中事忙,就不回來吃了。這也是家常便飯,林蕊并未難過。 婆子丫鬟將席面端上來,又弄了幾個新菜,叁人一起用晚飯。 席間,林母問林桀:“你明日回書院?” 林桀搖頭:“不急,我向夫子請了半個月的假?!?/br> “這么久?”林母咋舌。 林桀并未露出焦慮的神色。去年八月,林桀奪了會元,可見平日是用功了的,讀書這件事就講究水滴石穿,一時半會也是急不來的。再加上這陣子書院里人心惶惶,各路人馬奔走,他身在局中,為免有些牛鬼蛇神找上來,還不如回家溫書清凈。 “母親放心,孩兒心里有數的?!绷骤畹?。 林母顯然也是想到了什么,沒有多加勸說,只道:“這幾日忙著蕊姐兒的事,沒空顧著你。再過陣子就春闈了,別把課業落下了?!闭f罷,又給女兒夾了幾次菜。 “這個,醋溜魚丸子,你喜歡的,今天我特意讓安娘子多做了些!” 林蕊乖乖吃了一個,腮幫子正鼓起時,旁邊林桀也順著一筷子夾了個丸子過來。 他以前從未給她夾過菜。 林蕊眼睛都瞪圓了,可林桀并未看她,好像剛才只是一個順手的行為而已,給夾了一筷子,就轉過身去繼續同母親說話:“今日李家大郞他們要出去買酒,我想著人多又雜,索性不去了,就在瀾園休息會兒。后來聽寒山的消息,他們去了瓦蘭臺聽戲去了?!?/br> 林母聽了,不由嗔道:“這個李云,真是的!” 今日本來是給蕊姐兒辦的及笄禮,他倒好,伙著哥兒們出去喝酒看戲! 林蕊倒沒什么感覺,小時候她和這些公子還能說上兩句話,都是在一起讀書的??墒菨u漸的長大了,就越來越沒了語言,就隔著一層簾子,也不知道這些男孩們一陣竊竊私語的瘋笑玩鬧在做什么。 她所在意的,和能理解的,也只有張挺一人而已。 李家大郞只是愛戲入了迷罷了。李云在家里擺了戲臺,不時請伶人回來唱,老侯爺氣得半死,下令不許任何外人進出李府,結果李云就自己換了戲服唱。他書也只念了一半,考上秀才就不讀了。林蕊對此人有印象,只因從前一起讀書的時候,看著他那雙眼格外靈動。 林桀嘆道:“李大郞本無惡意,但是兒子聽說他們去的瓦蘭臺旁邊,不太干凈?!?/br> 不太干凈,這是什么意思,顧著林蕊在旁邊,沒有說得太明白,可林母一下就懂了。 林母和旁邊的嬤嬤對視一眼,心下一“咯噔”。 自家姑爺今天也跟著去了呢。 林母看了女兒一眼,林蕊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茫然地嚼著丸子。林母遲疑道:“是不是……派人去看著點?”但都是世交好友的,若是林家這副做派,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連門都沒過就要管哥兒的房里事? 林桀最終搖頭:“不必了,也正好看看?!?/br> 看看未來姑爺是個什么性子。 林母懸著心,還是決定聽兒子的。又吃了幾口菜,真是味同嚼蠟,林母氣道:“以后少叫那個李大郞來!” 林蕊倒是無知無覺,今日及笄,好像有什么變了。但實際上對于她來說,什么都和從前一樣。只除了一樣,她現在有些怕自家大哥了。 她在廳里玩了會兒九連環,才拆了叁環,就解不下去了,林桀就坐過來,點她腦袋:“玩了這么久,還是不會?!?/br> 他接過她手里的九連環,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氣拆了接下來兩環,翻飛的手指讓人眼花繚亂,動作如行云流水。九連環越往下解越復雜,所以林桀只是幫她拆了兩環,就還給了她。 他說:“天晚了,我送你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