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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林序,走進住宅的單元門,荒廢已久衍生出的潮濕氣息撲面而來。 樓梯間原本不該這么暗的,但轉角的窗戶玻璃上蒙著陳年累積的層疊灰塵,光線影影綽綽的蒙昧,顯得陰暗的樓梯間更是逼仄狹窄。 盛星燃踏進去,走了沒兩步,便被腳下滑溜的青苔弄得一個趔趄。 憑借拍打戲的平衡感穩住了身形,他下意識地擔心林序也會摔倒。 林序卻像是戴了夜視儀一樣,穩穩當當地每一步都走得輕松,盛星燃穩住身形時,幾乎已經走到了樓梯口的林序轉過身,又快步走到盛星燃身邊,在晦暗不明的光線里,右手準確地握住了盛星燃的手腕。 雖然知道林序只是在替他引路,但林序略低體溫的手牽住了自己,光這個行為已經讓盛星燃內心喜悅。走了幾步,登上樓梯時,盛星燃手腕一動,轉了個角度,從被林序握住手腕,變成了牽住林序右手的姿態。 兩秒后,林序的手指輕輕曲起,也牽住了盛星燃。 “我們要去五樓?!摈龅饩€中,林序說,“你跟著我走,小心點?!?/br> 盛星燃在晦暗光線中點點頭,手指輕輕摩挲過林序的手背。 他們牽著手一步一步踏著潮濕的臺階,走上了五層樓。五樓的樓梯間右側是一條長長窄窄的甬道,老舊的鐵門看不清漆的顏色,鐵銹味濃重地撲進鼻腔。 林序輕輕踮起腳,左手在甬道邊高高的小窗框外一抹。 “找到了?!彼e起左手里拿著的一枚小鑰匙,“我家的鑰匙?!?/br> 微微仰著頭看盛星燃的樣子很有點孩子氣,那是別人看不到的林序。盛星燃心里一動,抬起手,在相牽的林序的手背上輕輕一吻,然后松開了手。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鐵門上照去。 林序彎下身,打開了門。老舊鐵門一點也不出乎意料地響起了吱呀聲響,在靜寂間鋪開一道記憶的痕。 抬起手,按向門邊墻壁的右側,一聲輕微的噼啪聲響后,房里的燈亮了起來。 “我以為已經斷電了?!绷中驅κ⑿侨颊f著,走了進去。 盛星燃跟進了屋子。 屋子很小,一間小客廳里除了大門之外,還開著三個門,應該各是臥室、廚房和洗手間,屋子比盛星燃原本心里預計的狀況好很多,也許是家具不多的緣故,甚至還透著幾分簡潔的干凈。 客廳里只有一張一桌一椅的餐桌,一個木質雙人沙發,再就是一張搖椅,旁邊地上擱著一個也有銹跡的收音機。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夏季已經過去,再過幾天崽崽都要換上小毛衣了,這間屋子里卻有著不散的熱意,比走廊里的溫度高了不少。 盛星燃看向這個客廳唯一的窗戶。木質。四扇玻璃,是老房子最常見的那種,但窗子關得嚴嚴實實,窗框和窗子的接縫處疊滿層層的膠條,似乎是一絲風也不想漏進來。 林序也看向了窗戶,安靜一笑:“我mama,她說聽到聲音就很容易頭疼?!?/br> 盛星燃不知道自己能答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不需要答什么。 走過去,林序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掉了層疊膠條上的灰塵。 抬起手,輕輕吹掉手指沾惹的浮灰,他笑得依然很安靜,“十歲以前,我都以為她不跟我說話,不聽我說話,是因為我很吵,她頭疼?!?/br> 浮灰吹掉了,手指上沾染的深色污垢卻吹不掉,看著那抹污垢,林序皺了皺眉,走向廚房的方向。 走到門口,他卻猝然停了下來。 對上盛星燃不解的表情,他悠然一笑,轉身又走回了窗邊。 抬手,搭上窗框,手指輕輕地,慢慢地曲起,扣住了那層疊膠帶的邊緣。 下一瞬,那不知已經存在多少年、一層一層反復疊上去、鎖出冷寂空間的膠帶被痛快撕起,刺耳的“嘶啦”聲響,竟然讓盛星燃聽出了一些痛快。 他看著林序瘦削挺拔的脊背,隨著撕去膠帶的動作,延展出的緊繃線條清晰著從童年到少年,從少年到此刻所有的堅韌和倔強,還有從來不刻意言說的隱忍和悲傷。 膠帶被全撕下來,林序把它們團起來,放在桌面上,推開了窗。 風淌進來,那盤桓不動的熱意終究被稀釋,消弭于新空氣的交換之中。 林序看著自己黑乎乎的手,對盛星燃笑笑:“我去洗手,你隨意?!?/br> 廚房水聲響起來,對林序小時候的生活環境很想了解,盛星燃快步繞行客廳一圈后,走進了臥室門。 臥室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個大衣柜,靠窗邊有一張書桌,桌面上蓋著已經有裂紋的玻璃,玻璃下夾著很多照片,大部分是眉眼間和林序很相似的年輕女人的單人照,還有幾張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和那個女人親密依偎的合照。 快速又仔細地把所有照片都看了一遍,盛星燃沒有看到林序一星半點的影子。 走出臥室,盛星燃走到了廚房門邊。 廚房很小,林序站進去都有點顯得轉不過身,盛星燃便也沒有進去。他倚著門框,在水聲中揚聲問:“你以前,睡哪?” 林序關了水,一時間沒有找到擦手的東西,便隨意甩了甩水珠,走向廚房門邊:“我爸在的時候,他一直在客廳打地鋪。六歲前我和我媽睡臥室,六歲后……” 盛星燃默不出聲地拉住林序的手腕,把他濕濕的手貼在自己衣服上,替他細致地擦著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