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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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沉默良久,終究還是略過了這個問題,抬手牽了牽江聲的衣袖,保持著蜷成一團倚在他身上的姿勢,輕聲道:你過來 江聲依言照做,略微低下身子:怎么了? 閉眼。陳里予說。 下一秒,耳邊傳來衣料摩擦的細碎聲響,又很快歸于安靜。陳里予輕軟的吐息落在他耳后,掃過脖頸,有些癢。 生日禮物,他聽見對方用氣聲道,我想不好該送什么,就答應你一個愿望吧,只要和我有關就一定能實現,截止期限是明年的今天之前。 于是臆想中模糊的神靈陡然變得明晰,在他咫尺可及的身邊,身上帶著淺淡的花茶調香與奶油冰淇淋的味道他一個不信神不信佛的堅定理科生,就這么輕而易舉地動搖了。 再是清醒,再是心懷芥蒂,藏在骨骼里的眷戀也是騙不了人的從他在異國他鄉的學校畫室門口找到陳里予那晚,他的小少年罕見失態地撲進他懷里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只是盡管如此,他也不想趁人之危得寸進尺,憑陳里予還喜歡他就迫使人做出什么選擇,或是不動聲色地引導對方與自己重歸于好。 許愿也是一樣,哪怕陳里予這么說,他也不想要求什么和他自己,或是和他們之間的感情有關的事。 不過除了感情江聲思索片刻,突然道:和你有關就一定會答應嗎? 他的小神靈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就每天認真吃飯,按時睡覺,為期一年,可以嗎? ???陳里予愣了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只有這個? 是他暗示得不夠到位嗎,還是幾天不見,江聲的直男程度又更上一層樓了? 對方卻依舊安然閉著眼,點了點頭:只有這個。 那你就不想 不想許愿一年內必定重歸于好,或是提出些更加過分的要求嗎 江聲卻仿佛能從他未竟的話語中讀懂他的意思,彎了彎嘴角,輕聲道:我想。 但那樣就太自私了。他暗自想著,在陳里予開口前復又補充道: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的身體更重要那些愿望就留到明年生日再許吧,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來日方長,他早就說過的。 而且心底里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直覺,告訴他那一天來得不會太晚,甚至不用等到明年的今天。 第77章 明晰 作者有話說: 十八歲的生日也好,異國他鄉的除夕也罷,似乎都不過是漫長人生中平凡的某一天,被人為賦予了意義,又在別的什么更為鮮明的意義中變成尋常的背景板。 若干年后再回頭看,倘若提到十八歲生日的關鍵詞,江聲大概也只會想起某個初冬的夜晚,跑遍一條街才險險買到的蛋糕,路燈下一成不變的夜色,還有某個在層樓上的玻璃窗后不期然同他對視的少年吧。 至于他自己的生日似乎許下過一個愿望,是什么來著? 吃完蛋糕后陳里予就回房洗漱休息了這算是他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即使不得不擠一張床,江聲也會等他睡熟之后再進房間,以免在這樣微妙的關系下打擾對方休息。盡管陳里予偶爾會提出要他陪在身邊,講些莫名其妙的小故事哄他入睡,但這畢竟也是少數,至少今天不是特殊情況。 吃完東西的殘局需要收拾,還要提前一夜泡發明早榨豆漿的黃豆。江聲輕聲哼著歌做完這些,又回到客廳唯一的桌子前,翻開之前沒做完的物理試卷。 陳里予說的沒錯,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確實像個精力過分溢出的好人只是遇到對方之后,他所有多余的精力便盡數放在了這只心心念念的小貓身上,還要兼顧學習,有時也會覺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畢竟不是鐵打的人,夜深人靜的時候一人獨處,偶爾也會感覺有些累呢。 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江聲在心底里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計算題上,拿起了筆。 累一點兒也不錯,總好過前十幾年庸庸碌碌又毫無方向,連疲憊的機會也沒有。 說起來不知道那份借著過生日的人給不過生日的人送的生日禮物這樣拗口又蹩腳的理由送出的禮物,陳里予會不會接受呢。 在F國待了十幾天,江聲終于在大年初一的前一天下午接到了他爸媽打來的第一個電話此前怕被陳里予撞見多想,他們有事也只在社交軟件上聯系,甚至為此拉了一個三人的小群。命名為相親相愛一家人2。 至于相親相愛一家人1從幾個月前陳里予搬進他們家的那天起就變成了四人群,現在沒有變,以后大概也不會變了。 喂,媽嗯,不回去,陪小瑜過完年再走。 躲在樓道角落里接電話的場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識呢江聲暗自腹誹,一邊道:放心吧媽,不會影響學習,我心里有數,再說了,就算我現在買機票,您舍得讓他孤苦伶仃一個人在國外過年嗎? 陳里予走后他其實很少同父母聊到他,兩個月里每天早出晚歸沉迷學習,飯桌上也很少說話,更不會主動提及與陳里予有關的話題,直到期末考后說到允許他獨自出國一趟,他也確實找到了陳里予,才開始在社交軟件上談到這個睽違已久的名字,話題繞不開關心,卻也僅限于關心。 他的父母有所退讓,卻依舊希望他放棄妥協,其中的牽扯他心知肚明,也坦然處之,不會刻意隱藏他對陳里予超過正常界限的關心,也做好了如果哪天父母找他談談,就直白坦誠有話說話的覺悟。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比預想中早些。 江聲啊,他聽到母親在電話那頭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的,我問的不是學習。 在這個冬日陰雨連綿的國度,今天罕見地放晴了,江聲愣了愣,靠著樓梯欄桿坐下來,低頭望向被窗框和鐵藝欄桿分割成數塊的陽光,輕聲道:嗯,我知道。 那你真的決定了嗎? 媽,江聲抬起手,擋住直直傾瀉而下的陽光,平靜地瞇了瞇眼,我早就決定了,從見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這輩子不能沒有他。 可你往后要受多少非議,會被人如何白眼,你想過嗎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小陳想一想啊,如果社會接受,媽又何嘗不想你們幸??鞓?,媽只是怕你們 好了好了,媽,也不用這么悲觀,我知道您怕我們受苦,但時代在進步,思想越來越開放,社會也沒有這么殘酷,我又不想成為什么揚名立萬的大人物,只是想平平淡淡地談個戀愛,找份工作,和喜歡的人過一輩子世界很小,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生活,連父母都支持的話,又哪里來這么多不相干的人多管閑事呢,對不對? 更何況江聲眼神一沉,話里的笑意也逐漸褪去:更何況,就算要受世俗偏見的苦,我也認了,我不想為這些莫須有的東西錯過他,已經錯過一次,沒有下次了。 你看看,我就說嘛,這孩子看起來沒心沒肺,骨子里倔的很,道理說盡了他也挺明白了,就讓他自己做主吧,電話那頭遠遠傳來個模糊的聲音,似乎是他爸話語間還夾雜著細碎的碰撞聲,不用想也知道,十有八九是他那只老搪瓷茶缸,我看他有一句說的在理,眼下他最大的敵人不是風言風語,是你這個親媽呀。 什么敵人不敵人的江聲失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個太樂觀一個太悲觀,也虧得如此,他爸媽才能走到一起。 行吧行吧,江母嘆了口氣,苦笑道,兒大不由娘,翅膀硬了就自己飛吧對了,江聲,十八歲生日快樂,成年人的世界沒有禮物,就送你一份來自爹媽的祝福吧。 祝你和小陳同學,往后好好的啊。 他其實很幸運,在充滿愛的環境里無憂無慮地長大,有一對思想開明的父母,不反對他早戀也不介意他領個同性戀人回家,甚至自發自覺地替未來兒媳交了學費,前十八年里的煩惱出了兒時那場大病,大概也只剩下偶爾擔心父母隱隱有心疼他對象勝過心疼他的趨勢,家庭地位逐漸下降了吧。 也挺好,四舍五入,多兩個關心他家小貓的人,也能讓他安心些。江聲望著指縫間透進的陽光,不自覺彎起嘴角,輕聲道:知道了,謝謝媽也替我謝謝爸。 從某種意義上說,的確是個意義非凡的生日呢。 在樓梯拐角后,陳里予望著眼前婆娑的樹影,無聲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從見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這輩子不能沒有他。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草率的一見鐘情嗎? 就結果而言,似乎確實是存在的,至少時至今日,他依然能從江聲口中聽到這樣信誓旦旦的話語,還是在他與父母通話的過程中,只是有些無法理解,為什么這個人偏偏是他。 如果那天轉學來的是別的什么人,某個更加溫和正常的靈魂,有著同他類似的特質,或是與他大相徑庭,江聲又會不會如此堅定地喜歡上那個人呢? 答案無從考證,與他心底的芥蒂殊途同歸,唯一能夠確信的是,至少現在,此時此刻,江聲心里有他,也只有他并且以一種近于莽撞的形式宣告了這場浩蕩又無聲的一見鐘情,將對他的感情坦率地展示在陽光下,大大方方地告訴父母,或是告訴這個難得的陽光明媚的世界。 他仰起頭,借著樓梯轉角的衣著鏡看向江聲,嘴角幾不可察地略微揚起,連自己都沒有察覺。 陽光燦燦,萬物明晰某個模糊而遙遠的答案,似乎也在這冬日暖陽下露出了一線輪廓,逐漸無所遁形。 第78章 除夕 開始犯規了啊江哥 作為生日,零點時要吹蠟燭許愿,那么作為除夕,似乎也該有些對等的儀式,譬如守歲還有吃餃子。 不過包餃子這項技術對江聲而言尚且處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階段,只好去附近的綜合超市尋找合適的替代品,一袋三十二只的速食水餃在異國他鄉價格不菲,于是他留給回程機票的預算又微妙地少了數分之一。 所幸家里的小貓對水餃的優劣毫無概念,只會頗為新鮮地站在一旁,看著鼓鼓囊囊的白色面食在透明鍋蓋下翻滾浮起,眼底晃動著些許不自知的好奇。 也是,從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少爺,家道中落以后流離失所,大概也沒有什么機會體驗逢年過節吃餃子這樣溫暖的習俗。江聲默默想著,掀開鍋蓋攪動一鍋水餃,垂下眼睫斂住眼底細碎的心疼,若無其事地開口道:很快就好了,去坐著等吧。 陳里予搖搖頭,視線在他和鍋之間略一轉動,沒說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隨他也無妨,只是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江聲總覺得自從今晚放學見面開始,陳里予對他的態度就有了些微妙的轉變像是過去的某段進度條被人無聲拖動,停在了曖昧關系將至未至的時候,或是更久以后,陳里予開始有些依賴他,會不自覺地待在他附近,像一只想賴著他又不明說的貓。 大概是和父母攤牌后心境轉變帶來的錯覺吧,好心情濾鏡之類的他在心底里搖了搖頭,勸誡自己切勿過度解讀得意忘形,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一鍋水餃上比較好。 小瑜,幫忙拿個碗來,在你背后的抽屜里餃子浮上水面才想起忘了準備碗筷,實在不像他以往處事周全的作風,大概真的得意忘形了吧。 陳里予嗯了一聲,似乎也才從神游天外的思緒中回到現實,依照他的指示轉過身去,伸出的手卻一頓,后知后覺地想起什么來,隨口嘀咕道:今天怎么敢使喚我了 沒有年夜飯,沒有春晚,除了兩人分食的一大碗餃子,大概也只剩下裊裊騰升的熱氣與窗外將圓未圓的月亮了。 江聲今晚似乎格外安靜,與以往的畫風有些不同,陳里予觀察許久,還是姑且將原因歸結為餃子太燙,沒有說話的余裕。只是周遭太過安靜,氣氛便不免緩慢下沉,勾動遙遠又模糊的復雜情緒來,令人有些失落。 沉默良久,他還是清了清嗓子,決定主動開口挑起話題臨近午夜,他原本也沒什么食欲,最初對餃子本身的些許新鮮感過去之后,便有些吃不下了。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些什么來,下一秒眼前陡然一暗,視野里的所有燈光戛然熄滅,仿佛一步踩空,墜入不見光的深潭。 呼吸一滯,記憶深處破碎的片段洶涌而來,瞬息間可怖地將他淹沒一片漆黑的狹小角落,酒瓶破碎的聲音,辱罵,咆哮,幼畜不知所云的哭喊,還有黑暗中逼近的明滅閃爍的暗紅星火,guntang灼痛rou體燒焦的味道。 耳邊的轟鳴陡然變響,密不透風地包裹住他,將他卷入無從掙扎的深淵,連呼吸的余裕也不留。四下昏黑,只剩窗外一盞遙不可及的明月,在他血色的世界里逐漸黯淡,終究凝成一點,混淆了臆想中逼近的煙頭星火。 然而下一秒,那一點火光卻無聲遁形,黑暗中有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睛,掌心溫熱,無端令人安心。 江混沌思緒自噩夢中險險掙脫,他才意識到自己手腳重如墜鉛,呼吸也嘶啞,狼狽透了。 嗯,我在。江聲在黑暗中抱住他,將他抵在椅背與自己之間,覆在他眼前的手摸索向上,動作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額發,只是停電了,別怕 可是是錯覺嗎,為什么 江聲,你他動了動僵硬的肩膀,尚未從夢魘般可怖的記憶里緩過神來,思緒也鈍鈍的,花了數秒才將心底一閃而過的念頭組織成像樣的語言,你好燙。 江聲低低地嗯了一聲,俯下身子,借著一站一坐的姿勢摟住他,額頭抵在他清瘦的頸窩間,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有點兒發燒,可能是回來路上吹了冷風聽我說話,別分神,什么都別想,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