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頭,微涼的唇緩緩壓在衛嶼額頭上,落下淺淺一吻。 當初衛嶼跟滅世殺神賬號說,他喜歡一個前輩,喜歡了三年。 三年。 看到那張照片,溫喻這才想起。 他對衛嶼的在意,何嘗又不是從大學開始呢? 甩掉腦中多余的想法,溫喻熄滅小燈,悄悄扯上被子,在床邊躺了個小角落,緩緩閉上眼。 而在他閉眼的瞬間,睡在身側的衛嶼忽然睜開眼。 在沒有燈光的黑暗里,他滿臉通紅,甚至比醉酒的紅暈猶勝半分。 * 次日。 衛嶼起了個大早。 溫喻睡得淺,他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來,刷牙洗臉,到樓下自助餐報了房號。 在自助餐區看到衛嶼時,熊平的表情就見到貞子一樣夸張。 你是真的衛嶼嗎,現在確定是江城時間六點?熊平試圖去戳衛嶼的臉,被他一巴掌扇回去。 別嚷嚷。衛嶼低頭挑著小蛋糕,今天組織的爬山,我也去。 熊平: 這次熊平的表情不像遇見貞子了。 而是他變成了貞子。 * 帶上雙人份的早點,衛嶼回到房間,溫喻已經醒了過來。 他看著衛嶼走近,昨天偷親的畫面就一幀幀地浮現出來,溫喻手指不自然地收緊,低聲道:你去哪了? 拿早餐。順帶一提,我看到了你手機的消息。衛嶼把東西放在桌上,一個個整齊地擺開,像是在折騰什么藝術大作。 衛嶼臉上沒有多余表情,但語氣里卻平白多了分難以察覺的委屈:你報名了今天的爬山,為什么不告訴我? 像是狗狗發現主人要下樓散步,卻拒絕帶上它一樣。 溫喻忍不住笑,方才的緊張褪去不少,解釋道:你昨晚喝多了起不來,而且那座山不高,中午也就返程了。 衛嶼沒有抬頭,只是看著桌面上色澤漂亮的巧克力蛋糕:你的話,我會起的。 仿佛指尖又被爪子撓了一下,溫喻垂下眼,臉頰隱隱發紅。 他說:嗯。 也許是因為工作強度高難得休息,十幾支隊伍里參與爬山的人數還湊不夠一輛大巴。 衛嶼在里面遇到了為數不多的幾個熟人,都不約而同地面露驚訝,仿佛衛嶼這個人就跟爬山這種休閑養生的運動八字不合。 那座山的確不高,人流量跟隔壁中心公園相比都天差地別,荒涼得完全不像景點。 難怪作為引路人聶川都對這座山全無興趣,屁股坐在大巴上就不愿動彈,面露奇怪微笑地招呼眾人早去早回。 反正也沒什么好逛的。 山不算很高,路卻意外地難走,磚塊鋪在地上像是被狗啃過。 看到小山坡的同事紛紛大失所望,衛嶼卻一反常態地積極。 他率先爬到一個高點,朝下方伸手,把溫喻拽到身邊。 真是夠狗腿。昨天人事部的戰隊成員看到這一幕,皺眉道。 他昨天被衛嶼坑得吐了好幾個來回,今天被鬧騰的隔壁吵得全無睡意,頂著頭痛參與了活動。 見到這山的心情就夠糟糕了,再看到罪魁禍首,他的臉色簡直黑到極點。 別放在心上。另外一個隊員說,反正再過幾天,他們就會變成最先淘汰的那個。 想到被意外泄露,提早傳到手上的賽程表,人事部隊員冷笑。 的確。 新人組沒幾天好蹦跶了。 * 登山走到一半,周圍就已經人數寥寥,衛嶼雙腳踏上山頂石路的時候,只剩下他和溫喻熊平兩人。 溫喻還好,熊平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下一秒就要虛脫。 老哥,你怎么突然跑那么快熊平喘著粗氣道。 越到山頂,衛嶼就像打了雞血似的,邁開長腿幾塊階梯地踏,讓跟在后面的熊平痛苦萬分。 沒有回他的話,衛嶼沒頭沒尾地說:不遠處有家賣豆花的,聽說特別好吃。 熊平的雙眼驟然發亮,他騰地掏出手機,迅速定位。 差不多兩百米外的地方果然又一間豆花小攤,因為地址不好評論不多,但評價一致好評。 上一秒還嚎叫著要累死的熊平瞬間扭頭就走,片刻不留。 看著熊平小跑著遠去的背影,溫喻走到衛嶼身邊,低頭俯視山腳。 小山雖然不高,依然足以俯瞰下方高樓和人群。 擁擠在早晨第一波高峰的人們在道路上匯成密集的蟻,暖熙的陽光灑在每個人臉上,遠方的玻璃高樓都反射著晶瑩的藍。 這是只屬于江城的晨曦。 溫喻忽然有種忙里偷閑的舒適感。 他去過的地方很多,卻極少旅行,幾乎從未在一個地方久久地駐足,沒有任何目的或任務,只是作為旁觀者觀察一座城。 感覺意外地愜意。 溫喻垂下眼睫,看著衛嶼搭在欄桿上白皙的手,開玩笑道:你居然知道這里有家豆花店,好像專門做了功課,特意要把熊平支走一樣。 沒有任何停頓地,衛嶼的回應十分迅速:沒錯,我是要把他支走。 溫喻愣住,玩笑意外得到證實,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夏季潮濕,山腳積壓著云霧,和熙的陽光照在衛嶼臉上,勾勒出他的面部輪廓,同樣畫出了他臉頰上難以忽視的淺紅。 衛嶼深深呼吸,心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腔。 他咽了口唾沫,視線牢牢凝固在溫喻臉上,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鼓起周身的勇氣,衛嶼放緩了聲音:學長,昨天晚上你親了我,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溫喻:為什么做壞事被抓的總是我??? 感謝小寶貝粉辣酸的2個地雷~mua 感謝小寶貝Tsing的50瓶營養液??!嗷嗷好多??! 感謝小寶貝十二君的3瓶營養液! 感謝小寶貝粉辣酸的1瓶營養液~??! 愛你們?。?! 第74章 溫喻從不撒謊(2) 是否要說出這件事, 衛嶼在心里糾結了很久。 早在溫喻去浴室洗澡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過來。 隱約的水聲從浴室響起,隔著毛玻璃只能窺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清瘦高挑, 纖瘦的手臂順著水流游走全身, 筆直的長腿比起穿西服時還要更細一分。 半遮半掩的迷霧朦朧,妖物一樣牽動著心神。一睜眼就是玻璃上的畫面,衛嶼哪里還睡得著。 他努力偏過頭讓視線從那片影子上隔開, 但源源不絕的水聲仿佛就在衛嶼耳邊滴落, 讓他口干舌燥。 聽到開門的響動, 衛嶼連忙閉上眼裝睡。 若是燈還亮著,溫喻輕易就能發現小學弟臉上僵硬的表情,和演技完全不沾邊的表現。 但他沒有。 衛嶼感受到溫喻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聽見那縷似有似無的輕嘆,感受到沾染著水汽的觸碰。 以及最后落在額頭上的, 蜻蜓點水般的親吻。 衛嶼一番話, 宛如平地驚雷。 溫喻驚詫地抬起頭,嘴唇顫抖,昨天的情景從接過衛嶼開始回放, 最后在嘴唇停留在衛嶼溫熱的額頭時停駐。 紅暈從耳根爬到脖頸,羞意和后悔一齊在心頭涌動, 溫喻感覺自己是被當場抓包的賊。 他尷尬地撇開頭, 指甲把手心掐得泛痛:你喝多了, 記錯了。 衛嶼看著溫喻,對方卻始終躲避他投來的視線, 像是不小心犯錯的小孩。 我沒記錯。衛嶼一口否認,沒留任何情面。 他的話音落下,溫喻的臉燒得更紅了。 手指緊張地捏著衣服下擺, 溫喻從未如此慌張。 牙齒咬住下唇,他端起往日的淡雅,笑道:也許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抱歉啊,是不是吵著你睡覺了? 話音未落,衛嶼伸出手,握住溫喻泛涼的指尖。 也許是胃病的關系,溫喻的體溫總是偏低,好在衛嶼的手是熱的。 很暖。 不是碰到。衛嶼放低了聲音,靠近那張纖薄好看的唇,眼眸微閉,在上面落下一記溫柔的吻。 分明是,這樣。 衛嶼吻的不深。 他全憑為數不多幾部觀影的經歷,僅是肌膚相貼,呼吸著屬于溫喻的氣味就足以讓他心潮澎湃。 接吻似乎也不過如此。 衛嶼茫然地想。 雖然平和得舒服,卻也不像藝術作品里描述得那么激烈 念頭剛冒出的下一秒,后腦忽然被人用力抱緊。 他不食人間煙火的學長主動湊了上來,擁抱著他,仿佛整個人都融進了他的身體。 衛嶼睜大了眼,難以形容的觸感在唇齒間迸發,心臟仿佛不要命般擠壓著血液,燒得他渾身guntang。 他的大腦一片混沌,迷蒙間只剩下一個念頭。 原來 這才是接吻。 * 到達酒店時已經中午,衛嶼和溫喻簡單洗過澡,卸去一身粘膩。 水流沖刷在身上,衛嶼看著霧蒙蒙的玻璃,想著外面的溫喻會是什么表情。 他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衛嶼不知道。 但親都親了,摸了都摸了 他還記得那一吻畢,溫喻帶著涼意的指尖掠過他眉梢,撫摸那道小傷疤的觸感。 血液涌遍全身,費可兒發到手機上的內容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他真想一把抓住那抹纖細的腰,撩開層疊礙眼的襯衫,把扣子從第一顆開始解開,剝橙子一樣窺視內里的無限春意。 感覺有什么從體內冒頭,衛嶼將冷水猛地調至最大,迷茫地掩蓋心底的沖動。 溫喻 寒冷蔓延過脖頸,衛嶼在水聲中輕輕念道。 學長 裹上浴巾出來,溫喻已經收拾好了他換下來的衣服,把它們裝在桶里,打算一起拿去酒店洗衣機里清洗。 看著溫喻溫潤的臉,衛嶼忽然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陣羞恥。 看到他出來,溫喻接過浴巾,自然而然地擦拭他濕透的發絲。 透過毛巾,指腹的觸感模糊地落在頭上,衛嶼閉上眼睛安靜地享受著,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看著顯示為補習的號碼,衛嶼抿住唇,小心地看了眼溫喻的方向。 接通了電話。 * 江城,衛家集團。 剛敲門進來的秘書看著女董事長難得停下手中工作,對著手機猶豫半天,才狠下心撥下一個長串號碼。 號碼沒有存進通訊錄里,卻輸入得行云流水。 楚檀猶豫良久,眉宇凝重,像是在思考某個幾億資金的重大項目,秘書的心臟也跟著揪了起來,咽了口唾沫。 董事長端正坐姿,深深吸氣,而后吐出,用仿佛漲價到幾十億的莊重語氣問:中午吃了嗎? 另一邊,衛嶼聽著楚檀的聲音,手指無意識地把弄著被單:沒吃。 楚檀點頭:喔。那最近天氣變化,你注意保暖 很快,她就注意到自己是在沒話找話。 脫離家庭太久,楚檀實在扮演不來好mama的角色。 沉默半晌,她終是換上了尋常的語氣,問道:我之前問你的問題,你這么想。 考慮好了。衛嶼的回答快了很多。 他們兩母子似乎只適合這種一問一答的交流。 所以楚檀不禁捏緊了手機。 遠遠地,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一個還算相熟的溫潤男聲傳進聽筒,男人似乎離衛嶼很近,幾乎靠在身后那樣悄聲問道:怎么了? 衛嶼別過頭去,小聲地回了一句:我媽。 多半是那位學長了。 楚檀心底了然,裝出渾然不知的模樣;那人是誰? 尋常朋友而已,跟媽你沒關系。 真的么?楚檀指尖敲擊桌面,調侃著:你那么急著辯解,我倒覺得有問題了。 衛嶼被嗆得一頓,一身白衣的溫喻就站在眼前,手上拿著剛換的新毛巾,安靜地等待他結束電話。 聽著那側楚檀的調笑,他連耳廓都臊得溫熱,惱羞成怒道:你再啰嗦,就不用來看我的比賽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時候也不早,記得早些吃飯。 楚檀掛斷電話,手機里隨之收到一條短信,里面寫著公司比賽的時間和地點。 她記得進程連十六強都沒有開始,新人組更是最不受待見的戰隊,但里面只給出了一場比賽的資料。 決賽。 這是決賽的邀約。 楚檀勾起唇角,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 真不愧是她的兒子,像極了她。 熄滅手機,楚檀這才抬頭看向在辦公室等待已久的秘書,嘴角還掛著絲尚未褪去的暖意:什么事? 那縷笑讓楚檀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眉眼彎彎,仿佛一汪溫和的泉。 秘書身子輕顫,像是窺見什么秘密那樣低下頭去,遞出手中冊子:董事,業內幾家相熟的設計公司邀請您去參加慈善晚宴,這是請柬。 楚檀主要的經營目標是實業,于設計公司偶有交流,但算不上頻繁。 她低下頭,看著那張黑金色重疊相交的莊重紙張。 真不愧是設計公司發來的請柬,排版合理,紙頁上還有一個拉扣解開的小設計,讓整張請柬的格調上升不少。 楚檀沒在意這些,目光在那位列下方,小小一行的長河設計公司上停駐。 注意到她的視線,秘書跟著看向請柬。 長河設計在國內算有名氣,但到了國外,地位就一落千丈,在無數外國豪強的晚宴上只能位列中流,對于集團而言不算值得相交的對象。 可楚檀卻默默合上了請柬,在紙上輕劃一道。 安排行程吧。楚檀說,回復他們,這次晚宴,我會去的。 * 看著衛嶼收起手機,溫喻把風筒接上,無比自然地繼續吹干衛嶼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