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黑貓也湊近他的手邊,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 他心領神會,揉揉黑貓的頭,后者微微瞇眼,似十分享受他的撫觸。 藺宇陽嘆出一口氣,輕點白貓腦袋,喚了一聲:師尊...... 白貓瞇著眼,往他懷里一鉆,又蹭了蹭,軟茸茸的毛球輕觸到他的脖頸間,有些麻癢感。 他一把拎起白貓的后頸,懸在面前,小貓立即老實了,他直直地盯著小貓那銅鈴般的眼珠,陰沉的臉上目光卻異常柔和,別鬧。 小貓喵喵地喚了兩聲。 他將其輕放于一旁的屋檐上,揮了揮手示意其離開,可白貓卻發出一聲喵,撐著前肢端坐他面前寸步不離。 他無聲地揚笑,你一點也不像師尊。 此時黑貓湊了過來,伸出舌頭舔起白貓的脖頸,后者一幅十分享受的模樣。 藺宇陽就這么看著兩團毛球在他眼前翻滾玩鬧,眸色深沉輕柔。 此時一個輕快的聲音從下方的屋內傳出,一襲青衫人影踱出門外,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道:我沒轍了,告辭! 藺宇陽聞言目光一凜,閃身來到那人身前。 正欲離開的葉青眼見他擋在面前,輕嘖了一聲,揮手道:讓讓。 師叔要走? 只見葉青攤開雙手,無奈道:病人不配合,神仙也難救,我沒辦法,你另請高明吧。 師尊? 藺宇陽疑惑問道,卻見對方點點頭。 他一把攔下葉青道:師叔別走,師尊那,我來想辦法。 葉青輕嘖了一聲,丟下一枚傳音符道:何時他肯老實開口了,你再喚我。說完便閃身消失。 * 白景軒的病情令藺宇陽心憂,他本想勸說幾句,可別院的院門卻一直緊鎖,還上了一道結界。 他沉下口氣,傳音道:師尊,您若是不遵醫囑,教弟子如何能夠放心? 你走吧,為師不想看見你。白景軒盤膝端坐房內,閉眼傳音道。 院門外那道熟悉的氣息時刻縈繞著,令白景軒渾身不自在。 他只要一閉眼,藺宇陽的一張俊臉就出現在腦海里,連帶著那個吻也久久縈繞揮之不去。 他渾身一震,強迫自己沉靜下來。 靜心,摒除雜念,他告訴自己。 可思緒卻因時刻感應到的那道氣息而陷入混亂。 他調勻呼吸,強迫自己入定。 以往他能夠隨心所欲地入定,可如今卻費了好大功夫清除雜念,許久后才終于感到靈臺清澈明凈起來。 許久之后院外之人嘆了口氣,好吧,師尊好生歇息,弟子不打擾了。 可白景軒卻陷入了入定狀態,并未聽見這句。 不知過了多久,待他終于感到身心一片舒暢,心情平復時,再次睜眼,發覺一直縈繞著的那道氣息卻消失了。 他微露疑惑,藺宇陽走了嗎? 他緩緩踱步至門外,見院子里也是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果然走了。 不知為何,他松下口氣的同時竟然隱約有一絲失落感。 甚至......有一絲不滿。 想明白這一點后他忽然面色一滯,他在不滿什么? 他嗔了自己一句,地轉身回房內。 原本他的內心就像一潭死水,波瀾不驚。 可藺宇陽卻往這潭死水里面投入了一顆石子,漾起了層層漣漪,久久不散。 這樣下去不行,他需要靜心。 他默默頷首,心道不來最好,他正需要閉關,以清除雜念。 若是日子就這么過下去也算是平靜,每日侍從會送來藺宇陽精心準備的飯菜,他不想見的人也確實不再出現。 可數日后白景軒卻發覺了不對勁。 他沉著臉,放下筷子,冷聲問道:怎么回事? 侍從布菜的動作頓了一下,天尊是指何事? 白景軒不想提起那可氣的家伙,可好奇心又占據了上風,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勉為其難地道:這菜......不是他做的。 侍從面露難色,谷主最近......有些忙。 忙? 白景軒忽然有些擔憂,忙著查下毒的幕后主使? 若是查到了,會如何? 想到之前藺宇陽說過要清掃冥天宗,他忽地站起身,他在哪,我要見他。 * 主殿院外傳來一陣慘叫聲。 藺宇陽扶著前胸,唇色有些蒼白地坐于高座上,冷眼看著被陣法束縛懸在半空的人影。 無數尖針圍繞著那人,尖銳的針眼倒映在其恐懼的瞳仁里。 千機堂的暗器。他說時聲音冰冷,倒挺聰明。 那人咬牙發出一聲嗚。 一旁池文越劍已在手,指著他切齒道:竟敢暗傷谷主,這梅花針便奉還給你!若再不從實招來,我要你千刀萬剮! 密密麻麻的尖銳的針眼逼近至眼前。 那人渾身一顫,衣衫已被汗水浸透,有氣無力地道:我說...... 是......華真人...... 藺宇陽眉梢一挑,之前被撤職派往外門的前任戒律堂首座? 他沉吟道:只他一人如何成事?你休要避重就輕。說著目光一凜,針尖嗖地再進一寸,幾乎緊貼著對方的瞳仁。 那人嚇得渾身顫抖,哆哆嗦嗦地道:還有......前任回春堂首座方真人。 藺宇陽冷笑了一下,的確,若無回春堂參與,斷沒有這么高明的制毒手筆。 又問道:沒有與外派狼狽為jian? 外派的事,我實屬不清...... 不過不用說他也都猜到了,華微宗溫誠雖成了廢人,卻始終不忘為他的兒子復仇,滄海宗又與華微宗是姻親,怎能不幫忙呢? 若無這兩個宗門的jian細趁師尊不在時對那幾個老蠢貨吹耳旁風,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對師尊下手。 而書圣本人心直氣傲,不過是這些家伙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推出來的擋箭牌罷了。 也許他是真心為維護正道聲譽,卻不曾想成了別人的手中劍。 藺宇陽很快就將整個事件的前因后果推測了個八九不離十。 于是微咬下唇,心道該干點大事了。 這時有侍從通傳說天尊正往這邊來,他旋即沖池文越使了個眼色。 后者心領神會,立即撤下陣法,又沖侍衛們揮揮手,那名冥天宗弟子便立即被收押下去。 而藺宇陽早已一個閃身回到房內。 他迅速褪去外衫只留中衣,又伸出二指在胸前一點,原本用于止疼的點xue術被解除,旋即一陣劇烈的痛感襲來,他輕嘖了一聲蹙緊眉頭,隨后躺臥榻上。 又沖池文越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后者打量一眼后沖他點點頭,又伸出一個大拇指。 他這才放心地躺下。 白景軒一路不停地來到正殿,卻見這里一片平靜,井然有序的模樣,來往的侍從們見了他紛紛行禮。 他雖挑不出毛病,卻總感覺有些異樣的氛圍。 直到他正欲入門,卻被侍從給攔下了,谷主有恙,正在休息,天尊改日再來吧。 有恙? 他面露詫異,前兩日還好好的,這就病了? 他冷聲道:讓開。 侍從面露難色,此時門卻從里面打開了,只見池文越看見他似乎很意外的模樣,天尊? 他人呢?白景軒仍堵著氣,較勁似地不肯喊出那個名字。 池文越使了個眼色退下侍從,對白景軒笑道:歇下了,不過既然是天尊來了,想必谷主自然是要相見的。 說著側身讓開一條道。 白景軒面露一絲疑惑,待看見帷幔后的躺臥的一個人影,他心下一緊,腳步也有些遲疑,猶豫了一會還是緩步上前,隔著帷幔清咳了一下。 你......病了? 他說時語氣疑惑,心道這小子也會生??? 此時池文越上前來撩開帷幔將其扶起斜依憑幾上,他這才看見對方有些慘白的臉色,白色的中衣前襟還滲著一層血跡。 脖頸間還有不久前驚鴻劍的那道劍傷,雖已止血,卻仍是鮮紅一片。 藺宇陽見了他來,虛弱的臉上揚起笑意,師尊,您終于肯見我了。 他眉間一緊,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想要伸手觸碰那傷口,手指懸在半空中遲滯了片刻后又收回了。 怎么回事? 池文越嘆了聲道:前日追查投毒之事,捉住一名jian細,那人心知無處可逃,便佯裝招供求饒,騙取信任,誰知卻趁谷主不備之時行刺,這才...... 說著又補了一句,好在谷主身手矯健,躲過了致命處,只是那jian細狡猾,竟在暗器上淬毒,致傷口久久不愈。 淬毒? 白景軒終于緊張起來,讓我看看。 藺宇陽見對方伸來的手,連忙掩著傷處道:小傷而已,師尊不必掛懷。 說著沖池文越使了個眼色,后者便施禮告退,走時還不忘將房門掩上。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白景軒忽然有些不自在,可見對方胸前那殷紅的一片,又無法視若無睹,猶豫了一下還是強行揭開對方的前襟。 數個密集的針眼狀傷口處呈一片紫黑,確實是中毒的模樣。 他微露吃驚之色,可視線微一游移,卻見到胸前另一處舊傷,令他瞳孔一震。 那是他刺的那一劍。 這神情被藺宇陽捕捉了去,他目光游移了一下,輕聲道:師尊,已經解毒了,休息幾日便好。 雖然回春堂制毒非同小可,但他坐擁整座通明澗的天材地寶,解毒便不在話下。 他本是想利用自己的傷勢獲得師尊的關注,可當他果真看見師尊為他面露難過之色時,又不免心疼。 白景軒沒來由地有些惱怒,什么樣的刺客竟然能傷得了你? 見他如此焦急,藺宇陽輕笑了一下,是我自己不小心,大意了。 他緊緊盯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莫名感到一陣揪心。 他伸手撫上傷處,將靈流緩緩注入其間。 可手指卻被握住了,他微愣,視線上移,正對上一道灼熱的視線。 他慌忙抽回手,又后退兩步,卻見藺宇陽忙直起身一把扯住他的衣擺,師尊! 一雙星眸含著懇切,別走。 他明顯有些慌亂,強作鎮定道:你既無恙,便好生歇息吧。說著一把扯過衣裳正欲轉身離開。 卻見藺宇陽立即翻身下榻,忽然發出嘶的一聲,一手扶著傷處面露痛苦之色。 他的腳步頓住了。 只見藺宇陽面露苦笑,師尊,別走,弟子錯了。 一面說著,一面忍著疼緩步上前,一把拉過他的手,放在胸前傷口處,目光凝視著他。 掌心傳來對方胸腔的心跳與溫熱,他整個都僵住了。 見他面色凝滯,一雙如玉的耳根都紅透了,藺宇陽無聲地輕笑了一下,師尊......您心里分明有我,為何不認呢? 作者有話要說:心機BOY小藺~~ 感謝在20210714 15:02:53~20210715 22:10: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呆呆呆呆25瓶;袋袋鼠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3章 逃離(二合一) 你在說什么?白景軒企圖抽回手卻被對方死死拽住,他吃驚地看著藺宇陽仍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對方的俊臉再次貼近,師尊,弟子的心意都在這里。說著捏起他的手掌,往自己的胸前一壓,緊緊地貼著皮膚。 位置正在心房附近,他能感覺到明顯的心跳。 砰砰 砰砰 對方的心跳明顯在加速,連帶著他的心跳也一并亂了。 指尖傳來皮膚的光滑觸感,可掌心卻感到一處凹凸不平的舊傷疤,令他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連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這是怎么了? 他忽然感覺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陷入一片混亂。 您真的感受不到嗎? 對方低沉好聽的嗓音傳來,伴隨砰砰的心跳聲在耳邊回蕩,他幾乎分不清是對方的心跳還是自己的。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已經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直直地盯著自己的手掌,連目光都不敢移開一寸。 師尊...... 灼熱的氣流噴在他耳邊,令他渾身發麻,他下意識地后退,卻被一把摟進了一個溫熱的懷里。 他瞪大了眼不知所措。 為什么? 為什么在藺宇陽面前他竟毫無招架之力 一個輕吻落在耳邊,微涼柔軟的觸感仿佛觸電一般令他一顫。 他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只感覺對方的一雙薄唇在他臉上輕點游移,如羽毛般極度輕柔地劃過眼角,耳根,鼻尖,直至唇邊。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蹦出胸腔了。 不對,這不對! 他掌心凝聚靈流猛然施力,一把推開對方。 他這一推盡了全力,藺宇陽后退數步,吃痛地捂著胸口,面露苦笑道:師尊......弟子還有傷呢,您能不能輕...... 話還沒說完,就見他面露驚慌,逃也似地奪門而出。 藺宇陽看著那個遠去的慌亂白影,有些吃驚眨了眨眼,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 白景軒一路大步流星,胸腔都因劇烈呼吸而起伏著,他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離藺宇陽越遠越好。 對,越遠越好! 想到這他腳步停頓了一下,忽然目光一亮,他要回宗門!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他便下了決心,正欲飛身離去,卻猶豫了一下,就這么走了,免不了被藺宇陽追上,他可不想與之糾纏,得找個機會悄悄地走。 他正站在連接水榭的橋廊上,不遠處幾名女弟子正圍坐在石幾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他本不予理會,正欲從她們面前走過,此時弟子們見了他迎面而來卻似乎吃了一嚇,紛紛忐忑地起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