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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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畫畫 邵言北參加的是音樂類, 在這邊瞎晃悠了會兒,確定池歲那項目還得稍晚點開始,也就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了。 臨走前, 還默默地盯了一會兒坐在休息區域互動得十分融洽的兩人。 他決定有機會一定要把那個造謠的人揪著耳朵過來看看真實! 王老師估計是上完課了, 趁著休息的時間, 給池歲打來了電話。 喂,池歲???安全到附中了吧?王老師問。 嗯, 到了。 那個附中老師給我傳了一份秩序表, 我看看素描這會兒已經要開始了, 你已經去了嗎? 池歲稍稍沉默了一下, 他看著遠處空著的還沒有人的場地:王老師, 我不打算去素描。 王老師一愣,似乎也沒想到池歲會不去這一項:但是,我記得之前我們交流過, 這個項目你的優勢會比較大。 池歲最開始畫畫僅僅是因為一點興趣,和為了待在家里少胡思亂想。 一開始畫得最多的是, 他秘密基地里任何能被他看見的東西,在之后上了初中, 絳城里忽然有了第一家網吧。當時這個東西對于絳城的人來說都很稀奇,原本都想去試一試, 又被網費給逼退了回來。 池歲是被門口貼的大字廣告給吸引進去的,他當時處于一種自己都不明白的瓶頸期??傆X得手里捏著根鉛筆, 好像什么都可以大差不差地畫下來,但好像畫到紙上的東西, 又什么也不像。 他被困在一個瓶子里,他看來看去,就只有從瓶子口里看到的那些。他覺得那些對他來說的全部, 變得毫無意思。 連畫也毫無意思。 但接觸網絡的第一次,困住他的瓶子就破開了。 人生是多種多樣的,他的畫也應該是。 半吊子畫畫的池歲,開始尋找一些方法,讓他的畫更加的像自己一點。他糾正自己不正確的手法,窩在沒人能找到的秘密基地里,一畫就是一下午。 畫面開始有形狀了,他開始追尋色彩。 但顏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貴了,絳城這小地方,少到幾乎沒有人賣這個。他攢夠了差不多的錢,委托了網吧的老板娘,才買到一次。 很珍貴,也不敢用太多。 色彩是他練習得最少的,也是最不知道究竟如何的。后來經過鄭依的推薦,他跑去打了一個暑假的暑假工,攢夠了買一個普通一點的數位板的錢。 不是太費錢的接觸色彩。 這些都和王老師說過,為了保險王老師最開始也和池歲說,就素描吧。其余的按池歲的喜好來,想去試試也行。 不過,池歲回神,點了點頭,手作拿筆狀,在空中小幅度地圈了幾下,聲音很輕,但明顯已經下定了決心,老師,我更喜歡自由一點的。 王老師低頭看向剛剛打印出來的,秩序冊繪畫類的那一頁。 自主創作。 除了給定的某一元素必須出現在畫作當中,其余創作都無限制。 按往年參加的來看,參加自主創作這一項的人是最多的。 這個年齡段,除非一開始就確定了要走藝術,一般來說大家都屬于半吊子的狀況。學了一點,但沒全會。規定了項目甚至靜物、主題類型的,基本上要求就比較嚴,更多的人也沒那個基礎,都不愿去。 但自主創作就不一樣了,它只要求了某一元素要出現在畫面中,其余的,不管你怎么打草稿、怎么上色,或是你壓根不畫,搞剪紙畫也都是行的。 創作類型更廣泛,作品也良莠不齊,就是差點混在里面也沒人注意。 所以這一項目的人是最多的。 但是除了基本功以外,最可能靠創新點突破重圍的一個項目。 只參加這一個嗎?要不,再多參加一個吧?自主創作這個,參加的人會很多,不太容易王老師委婉地道,但話音剛落,又笑了起來,算了算了,你自己高興著來吧,畫畫嘛,自己都不開心怎么畫? 池歲順著手里的秩序表數下去。 蠟筆,好像要開始了。池歲從座椅上站起來,從書包里拿出一盒十二色的粗頭蠟筆,老師,我得過去了。 誒好好好。王老師掛斷電話,疑惑地看著秩序冊上的蠟筆。 他怎么沒聽池歲說蠟筆這事呢? 要過去了?嚴久深順手就把練習冊收了起來,接過池歲的書包,沖他一笑,要不要陪你? 池歲畫畫的模樣和現在這個模樣是完全不一樣的。 拉著嚴久深當模特練習的時候,池歲就已經被小小的笑話了一次。 跟個小花貓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臉上弄起了炭筆的黑,東蹭一點,西搞一點。整張畫畫完,畫面倒是不臟,全臟到自己身上去了。 去洗臉的時候揉了好幾下才清洗干凈。 不要了吧。池歲攥著手里的蠟筆還有美術小刀,這個畫完可能會更加慘烈,還是弄干凈了再找嚴久深比較好,我畫很快的,等下就過來了。 那行吧,我在這里等你。嚴久深拿了顆綠色的小糖果塞到池歲的衣兜里,四葉草色的,玩得開心。 好哦。池歲捏了捏塞到衣兜里的糖,往場地中央走去。 嚴久深照看著書包,在原地坐了一會兒,迎面走來了一人,把他視線擋住了。 他抬頭望去。 是陶融。 臉色好了些了,沒有在校門前見到的那么蒼白了。 休息區域的座椅有靠背,身后還灌著冷風,人多的室內cao場,特別的涼快。 有事?嚴久深換了個姿勢坐著,手肘碰著椅臂,下頜輕放在手背上,語氣平淡。 早就想過陶融肯定會來找他,雖然比他想的時間要早了點。 陶融支支吾吾的,眼神四顧著周圍的人,顯然這話并不想在這人多的地方說。 想說什么就這兒說,我等著人的不方便走開。嚴久深注意到了陶融的神色,但一點也不想善解人意,而且,這里人多,有人看著比較好。 那天晚上,陶融在他出門瞎晃蕩的半路攔住了他,他說他知道嚴久深每天晚上都會出去做什么。 他說,他沒別的意思,就是上次的月考考差了,想放松,想找個什么事來泄氣。 嚴久深當時對這個同桌了解過一點,家里格外、異常地在乎他的學習,把人逼得特別的緊。越考越怕,越怕,就越來越考不好。 他沒怎么在意,只是同陶融說了幾句,不主動招惹,不完事挑釁,就帶著人在眾人安靜入睡夜晚的大街小巷里瞎轉悠。 一路上還吃了不少的燒烤夜食。 那天晚上沒遇到什么主動招惹他們的人,嚴久深晃悠完一圈,說了句前面路口他就回去了。 好巧不巧,就剛好前面一個路口,遇到了人。 陶融主動上去招惹的。 完事了他扯著陶融衣領質問的時候,又好巧不巧地被出門來找陶融的父母看見了。 沒人看見,所以整個事下來,就好巧不巧地變成了,嚴久深一個人的問題。 聽到有人看著這四個字,陶融的臉色又白了一點 但他也不敢拉著嚴久深走,自我掙扎了一會兒,粗著聲音問:你,這次是要回來嗎? 嚴久深覺得好笑。 回來啊,我學籍一直沒轉走你不是很清楚嗎? 陶融:我以為 以為我今天回來轉學籍的,還是以為我被你惡心到了,根本不可能回來?嚴久深咬了顆糖在嘴里,嘎嘣一下咬碎了,別你以為我以為的了,站邊上去,擋著我了。 陶融往邊上站了一點,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什么。 高三學習緊張,別浪費時間,早點回去學習吧。嚴久深看著已經落座到指定區域里的池歲,鋪好了畫紙,低頭拿美術刀挖掉一截粗頭蠟筆,再抬頭的時候,鼻尖上就沾了點紅。 本來想罵人的臟話就憋了回去。 不能教壞小朋友,多吃點糖忍忍。 陶融被這話嗆得混身一僵,這里人多,他想說的話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說出來。被人聽了去,他就真的、真的 他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顏料很貴,但蠟筆就不怎么貴了。要求不高,僅是普通地練習折騰著玩,小學門口要多少就能買多少。 比起最開始沒有目的隨意練習畫的黑白畫,池歲從接觸到色彩的第一天開始,就無比的喜歡色彩。 明亮熱烈或是沉悶安靜的色彩,以千萬種模樣躍在紙上的時候,池歲總覺得,自己眼睛能看見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從前是黑白的一眼就能望到頭的路,后來那路上百花齊放、日月爭輝、色彩撞入眼眸,一切都有了別樣的希望。 他素描確實要比色彩練習得更多,但也是因為觸碰到了色彩,所以才會更加的練習黑白。 選擇一個方向,持續地往前走。不論之后有什么結果,至少路上的殊色他已經看了個遍。 池歲用蠟筆在紙上糊出一大片夜色,忽然他抬頭朝著嚴久深這邊望了過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嚴久深成了他最喜歡的一種顏色。 他一望過去,就覺得特別的開心,比賺第一筆稿費時還要開心。 沉迷作畫,時間就過得很快了,池歲抻了抻發酸的手,舉手示意自己已完成,隨后從位置上起來。 確定沒什么事了以后,朝著嚴久深坐著的地方走過去。 這邊結束,那邊又開始了。cao場上來來往往的人就多了起來,池歲隨著人群被擠到了一邊,再抬頭的時候,就沒見到嚴久深了。 心臟慌亂了一下,他舉目四處找人,沒看路的往前擠著,一不小心絆到腿,眼看著就要往前摔去。 后領子被人拽著了,耳邊的聲音似是嘆氣無奈:小花貓,就知道人一多你就會摔。 下來接你了,走吧帶你去洗個臉。池歲鼻端上粘著的一點紅蠟筆被嚴久深蹭了一點下來,但沒蹭掉,反而將顏色抹得更寬了,好像哭狠了那種紅了鼻子。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ovo感謝在20210712 20:33:19~20210713 20:53: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良塵吉時 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3章 冷靜 迎城附中是真的很大。不說室內室外兩個cao場, 光是高中部教學樓都要比軒河中學整整多出三個來。 而且,各種設備設施,看起來也要比軒河中學好了不知道多少。 池歲慢騰騰地搓掉手上的顏色, 弄干凈了手才一點一點整理著臉上的臟污。但池歲用的油蠟筆, 他為了方便, 用美術刀剮蹭顏色下來的時候,蹭到臉頰上的顏色, 揉一下就直接抹在了上面。 用清水清洗了好幾遍, 顏色算是淡了點, 但還是沒弄太干凈。反而揉搓得太用力, 導致沒多紅的雙頰, 紅得跟干了什么壞事一樣心虛。 干脆就不管了,扯了張紙,把臉上手上的水都擦干, 他從衛生間里出來,轉身就看見門口等著他的嚴久深。 許是周圍人太多, 又或者是剛剛一路過來走熱了。嚴久深身上軒河中學的校服外套系在了腰間,單就里面一件黑色的短袖, 勁瘦有力的手臂微垂,雙手半揣進褲兜里, 只有手腕上一根銀色的鏈子格外的突出。 走廊外是一顆老樹,池歲也說不上樹的名字, 只是覺得都這個天了,居然還有樹蔥郁得像是盛夏。 他順著嚴久深的目光, 詫異地看了一眼那顆蔥郁茂盛的老樹,再回過頭的時候,嚴久深也回了頭。 池歲迎著嚴久深看過來的目光, 緩緩地走過去。 課間時間,下課出來想去活動場地看熱鬧的人特別多。走廊上好像全是人,他們中間有好多人似乎都認識嚴久深。 樹葉沙沙響,有風側過耳。 咦,你看那好像是一樓榮譽榜那個榜首?不是說轉學了嗎?這是回來了? 還真是他,轉學嗎?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記得好像他們班主任不是很想讓他走。 誒,難得我聽說他做的那種事是假的嗎?這樣他們班主任也還想留著嗎? 那事?啊雖然當時鬧得是挺大的,雙方家長都來學校了唔,不過我總覺得,雖然別的打架什么的傳言可能是真的,但那種事,總覺得他做起來怪別扭的。 啊,我想想。就是那種感覺!不符合他這個人的人設! 說笑談論的聲音順著風吹樹葉響,送進耳朵里。池歲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好像從來不知道嚴久深為什么,會從這樣一個看起來特別好的地方,跑到那樣一個臟亂差的地方去。 至少池歲覺得,要是他在這里待過些日子,再到絳城去的話,特別可能會出現水土不服,各種不適應。 而且,雖然軒河中學平時上課學習感覺不到,但面對一個從外地來的學生,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排外的。他倒也是聽過一些難聽的話語的。 只不過嚴久深太兇了,那些話嘀咕了幾次,就再也沒聽見過了。 想什么呢?嚴久深靠著墻撐起身子,稍稍扳了幾下僵硬的手指,低頭抹了一下池歲擦得半潤的臉,洗不掉了? 回去再多洗幾次應該就能洗干凈了。池歲回神,順著嚴久深蹭的地方,也伸手揉了一下那點顏色。 他這一上午都沒有他要去的活動了,就等下午的那一項參加完就可以準備回去了。 要去哪里嗎?我沒有事了。池歲把自己的書包接過來,笨拙地背上,詢問著嚴久深。 嚴久深垂眸想了一下,正想問池歲要不要去圖書館的單獨自習室坐坐,猝不及防地眼皮跳了一下。他左右一望,正好看見身后有個身前掛著工作牌,圓臉、老花眼鏡、快要禿頂,穿著一件一成不變的格子襯衫的人,往他這個方向張望著小跑過來。 幾乎是同時響起的。 先跑??! 嚴久深??! 池歲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嚴久深抓著手往樓上跑了兩層了??v然嚴久深顧及著他沒有跑多快,但從不鍛煉、一閑下來就宅著不動的池歲,依舊完全跟不上。 跑了兩層還要往上面跑,他就完全用不上力,喘著粗氣。嚴久深要是稍微松點力,他就能從樓梯上摔下去。 嚴久深停下來一步,正想著要怎么辦的時候,樓下追上來一道氣喘吁吁,話都捋不直的聲音。 嚴、嚴久深!走的時候一聲不吭!回來了,還想招呼都不打就溜了! 你等著,我趕上來,我今天不讓你聽我念經念個三小時,你別想回去了!你還跑! 念經已經很要命了,三個小時他怕不能活著出辦公室了。 嚴久深當機立斷,站池歲下一級樓梯蹲下來,沒給池歲反應的時間,手向后拽著池歲的小腿,輕輕往前一帶就將人背了起來。 ?。?!池歲害怕得一下扯拽了嚴久深的脖子。 為什么,忽然要跑???池歲被背起來,只來得及說這么一句話,因為嚴久深背著他就立馬往樓上跑去了。 他趁著這功夫,回頭看眼樓下追得氣喘吁吁的老師。 雖然覺得好慘,但還好他不用跑了? 本來他們就在二樓,教學樓有六樓,嚴久深背著池歲跑到五樓時,忽然丟了腰上系著的外套到五樓的走廊里,然后又轉身朝六樓跑去。 上課鈴在他們跑的時候就響了,走廊里沒有學生也沒有老師。 六樓更是安靜得連感應燈都沒亮。 走廊左右都是教室,上了這一層,好像和樓下都格格不入了一樣。嚴久深喘了幾口氣,往里面小跑了幾步,隨便撞開一扇門,進去手一脫力就將池歲放了下來。 這是一間音樂教室。 池歲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層樓的教室好像都是美術、音樂教室。 呼,池歲你把門先鎖了。嚴久深輕車熟路地走到空蕩教室的鋼琴旁,摁開了空調,對著吹了一會兒。 池歲依言將門鎖了,正想要開燈,想了想外邊昏暗的走廊,開燈太明顯了就放棄了。 他一路都沒跑幾步,根本就不熱,朝著嚴久深那邊走了幾步,轉眼又看著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音樂教室里是在太暗了,靠在門的那一邊還有一整面落地鏡,總覺得不舒服。 不開燈,拉開一點窗簾應該可以吧。 池歲轉身又朝著窗戶走去,剛要伸手拽窗簾,忽然就頓住了。 窗簾下面晃蕩著的影子特別的不對勁。 至少他從沒見過有風吹來的時候,別的影子都在晃悠,會有一塊筆直得跟大木棍一樣的影子紋絲不動 池歲緩緩地抽回手,盯著那兩處影子,正想叫在一旁撩著衣服吹空調的嚴久深。 哥?。?!池歲聲音剛剛起了一半,目光里的那兩處影子忽然動了。 唰地一下,窗簾從外邊打開,明亮的光映在池歲臉上。 窗戶上蹦出兩個人來,一前一后,嬉笑著把池歲堵在了中間,后邊那人還壓住了他的肩膀,扣住了他的胳膊。 蹦出來的兩人一看把池歲拉到了,愉快地擊了個掌,沖著才反應過來的嚴久深笑。 螳螂捕蟬。抓著池歲的那個男生說。 黃雀在后!擋在前面一個男生接道。 我特么。嚴久深放下衣擺,緩緩地轉身,空調的風吹開了嚴久深額前的碎發,細碎的劉海被涼氣撩到額上,黑沉的臉顯得更加的嚇人了。 拉著池歲的兩人忍不住后退半步,湊到一起嘀咕了幾句。 臥槽臥槽,怎么還這么嚇人呢?老何頭不會誑我們吧? 不會吧,老何頭說他追人的時候,深哥帶著個小同學,就是跑得再慢都背著跑了呢!校服扔了人都沒扔。 兩人低頭看了看被他們抓住的小同學,齊齊皺眉:我覺得,老何頭應該不會騙我們的吧。 他們鼓起勇氣抬頭面對黑著臉朝他們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嚴久深,喉結滾動,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老何頭說嚴久深帶著人往上跑,鐵定會上六樓到這間音樂教室來,叫他倆提起過來準備好。 不管啥方法,必須得把嚴久深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