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權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65節
默了默,徐夙停了下來:“公主要臣背您?” 元瓊側頭,對上他晦暗不明的眼。 她盡量鎮定:“也不是非背不可?!?/br> 要他背人果然還是過分了點。 身邊人卻是已經走到她身前,緩緩蹲了下來:“公主的右手能搭住臣的肩嗎?” 右手骨裂不過是幾天前的事,元瓊沉浸在云雀和沈斯覺的事情中,都忘了自己的右手還被固定著。 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抿抿唇,垂眸看向半蹲下來的徐夙,輕輕挪了挪手,小聲說道:“能?!?/br> - 云雀和沈斯覺不知何時走到了前面拐角處,沒了蹤影。 元瓊卻趴在徐夙的背上,剛剛上橋。 檀木香氣就著雪變得更加凜冽,如她想象的那樣,身下人的背□□卻削瘦,骨頭一根根的突起,讓人平白地心疼起來。 他走得卻是穩,一如既往。 走了兩步,一滴雨滴到了元瓊的鼻尖上。 傘還在馬車上,她于是提醒道:“徐夙,好像要下雨了?!?/br> 徐夙應了一聲,繼續背著她慢慢走。 見他沒有反應,她只得再說道:“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們走快點回去拿傘,曲析今早還囑咐你別淋雨呢?!?/br> 徐夙沒應,卻問道:“公主考慮好了嗎? 元瓊撇撇嘴:“考慮哪有那么快給答案的,你先把我放下來,我回去慢慢考慮?!?/br> 不過比起她考慮的速度,她覺得徐夙走得更慢,過一座橋走出了跨越漫漫長路的感覺。 本是后他們上橋的一對老夫婦都從他們身后走到了他們邊上。 老婦人看似很是喜愛他們,對元瓊笑了一下,而后又轉頭看自己的那口子:“你看看人家小夫妻多有情調,郎才女貌的還那么恩愛,你怎么不知道背我過個橋呢?!?/br> 那爺爺佝僂著背,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你這老婆子,年輕的時候我不知道背了你多少次了,現在怎么是背不動啦?!?/br> 聽著自家老伴的話,老太太跟笑起來竟還有少女的嬌羞模樣,歷經歲月亦不見老。 元瓊才回了個笑容,隨即聽到后面的話臉倏地一紅。 而不知怎么,本要把元瓊放下的徐夙也沒了后面的動作。 感受到背上的小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僵了一下,他仍是背著她,慢條斯理地低聲重復:“公主,有人說我們是夫妻?!?/br> 那話平平淡淡的,但元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話里帶著笑意。她咬了咬下唇,好像示威一般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要他不許跟著瞎說。 夫妻嗎? 剛喜歡他的時候,這兩個字她連想都沒想過。 只覺得他是比自己還要高高在上的人,比天上的月亮還高還遠,怎么抓都抓不到。那時候她只要能和他靠近這么一點點,都可以開心好久好久。 未曾想過有一日這么一個人會背著自己過橋。 她在他背上偷偷笑了兩聲,竟然也沒去糾正那老婦人的話。 老婦人把他們兩個說悄悄話和來回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全然當作了小夫妻之間的打情罵俏,像看自家孩子一樣,笑得眼睛都沒了。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算很大,那對老夫妻打了傘,牽著手一步步往家里挪去,走之前還和他們揮了揮手,要他們趕緊回家。 即便是小雨,淋得久了也還是難受的。 下了橋,有人在擺攤賣傘,徐夙索性買了一把。小商販最喜歡在下雨時給沒傘的人賣傘,一把破竹傘也能賣出個好價錢。 元瓊撐開了那把傘,小的不行,遮一個人頂多了。 “徐夙,你真不把我放下來?你不累嗎?” 問是這么問,其實她是后知后覺地想到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重???雖然她才不重,但是背這么久,萬一呢? 現在還打了一把傘,豈不是顯得她更重了。 徐夙卻沒這打算:“這傘這么小,臣背著公主還能遮一點,并排走誰都遮不住了?!?/br> “那我們再買一把不就好了?” “已經走遠了,太麻煩了?!?/br> 元瓊回頭看了看,遠嗎? 也還好吧。 說來這破傘當真是遮前不遮后,遮后不遮前。 走了一路,元瓊對手上的傘意見極大,被徐夙背著也沒見得能擋住兩個人,她要遮到他的話,自己后背就都被風帶來的細雨打濕了,難受得很。 好在她這個姿勢沒多久,前面的人就讓她把傘盡量往后一點,不要擋著他的視線。 雖然她覺得這傘統共就這么點大,能怎么擋人。但既然徐夙這么說了,她便心安理得地把傘移到了后面,把自己遮了個嚴實。 雨珠子落在傘上,像絲線一般從傘面上滑落,接連滴在徐夙在傘外的手臂和手上。 元瓊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肩,其實還好,都沒太濕。 她垂下頭,就是袖子濕透了。 “我幫你把袖子卷起來吧,黏著不舒服?!?/br> 徐夙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已經把傘柄夾在另一只手肘間,撩起了他的袖子。 轉瞬間,她猛然停下了手,一動不動。 從未想過,從前那個說著“權臣無情”的人,此刻手腕上滿是紅線,一轉又一轉。 在這沖刷一切的雨幕中無比顯眼,偏執如斯。 第47章 . 愿望(二合一) 一望笑佳人,二望笑故…… 漸大的雨滴在她的眼睫, 打在他的肩頭,卻沒能緩解兩人干澀的動作。 “公主,傘要掉了?!毙熨沓雎曁嵝?。 “啊, 哦, 好?!?/br> 她木木地應道,急忙放下手,去扶另一只手上歪倒的傘,眼睛卻沒能移開。 紅線。 那么多。 “徐夙?!彼p輕喊。 “嗯?!彼麘?。 “徐夙!”她嘴邊漾開了笑意。 “嗯?”他不自覺地跟著她彎了唇。 “你有沒有聽說過,有的人能看到別人手腕上的線,如果是紅線的話,就說明那個人很喜歡她?!彼种?,天方夜譚一般的話說得像個有趣的故事。 “臣沒有?!彼鸬貌懖惑@。 元瓊捂嘴笑了笑,他當然沒有。 他肯定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就有這樣的本事, 就在剛剛看見了他有多喜歡她。 過了一會兒,她又想到什么,有些奇怪地問道:“你聽見這種事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嗎?” 徐夙緩緩說道:“臣經歷過很多事, 公主知道的?!?/br> 言外之意是,沒什么再能讓他驚訝的。 他的聲音沉沉地從前面傳來,她能感受到他后背隱隱地振動。 元瓊收斂了一點笑意,“也是哦?!?/br> “徐夙……”她又叫了他一聲。 這次他好像知道她要說什么一般,沒有應聲。 元瓊趴在徐夙的背上,忽然覺得有些話今日不說,可能自己就不會再有勇氣說了。 “那日我看見那個冢了,你可以……”她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死嗎?” “公主,人皆有一死?!?/br> “我不是在說這個?!?/br> 這種時候,片刻的沉默都變成了折磨。 元瓊難以忍受地打破靜謐:“你就不能努力活下去嗎?就算不為了你自己, 也還有很多別的好人,比如為了你喜歡的人?!?/br> 說到后面,她聲音不爭氣地越來越小。 要他為自己活下去,一點都不任性,就算任性,她也要說。 他都來招惹自己了,總得負責吧。 總得活下去啊。 頭頂的傘上還有滴滴答答的響聲,徐夙微微仰頭。 即便他說了那傘擋人視線,要她好好遮住自己就行,可傘沒挪開一會兒,再拿起時背上的人還是小心地顧著他。 身后人的人還在等他的回答。 徐夙垂眸,一字一句地給出她想要的答案:“臣答應公主,會努力活著?!?/br> 元瓊握著傘柄的手驟然收緊。 過了好久好久,像是終于聽明白他的話,她漸暗的雙眼在雨幕中亮起,用幾不可察的微弱聲音說了一聲“好”。 再后來,她咬著下唇,一個字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