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權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31節
暗巷之中,走出了一個彪形大漢和一個小白臉。 彪形大漢抬腳正要向她走去,卻被那小白臉攔住了。 他輕輕在大漢耳邊罵道:“傻子!別給弄死了!這一看就是趙國的公主,既然你已探到公子被抓了,我們拿她去換就好了?!?/br> 大漢雖行事粗糙,但嗤了一聲,倒也沒再往前。 元瓊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但本能地覺得他們不是好人。 因為朝她走來的小白臉,笑得太假了。 不知他們是謀財還是害命,她暗暗捏緊了包袱。 小白臉注意到她后退的步子:“姑娘別怕?!?/br> 他步步逼近,直把元瓊逼到墻角。 彪形大漢靠在墻邊,遠遠地看著,自也是沒將這嬌弱的小姑娘當一回事。 誰知不過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水的功夫,墻邊倒影下,已是血跡斑斑。 隨之劃破夜色的,是小白臉的慘叫。 元瓊渾身顫抖地將抽出的箭刺向那向她伸來的手,帶著溫度的鮮血濺了幾滴在她的臉上。 此時小白臉的臉色已發紅發紫,握著自己的手難以自制地打著哆嗦。 隨后噗通一聲,竟因疼痛而昏厥過去。 大漢這才從震驚中回過了神,大罵了一聲,惡狠狠地朝元瓊走去。 血腥味加重了可怕的氛圍,可元瓊卻咬著下唇,探向了包袱中的第二支箭。 她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逃不掉,也不能逃。 走出宮城的時候,她發誓再不做只會被人算計的小公主了,但如果連自己的性命都保護不了,還談什么別的東西。 可未等任何人出手,一清麗女子飄飄而來,先一步抽出腰間長劍,指向了暗巷中的彪形大漢。 彪形大漢沒料到半路又殺出一個女人,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垂眼看著那把劍,臉紅脖子粗地喊道:“你是誰!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的人!” 女子面帶清冷:“我是誰不重要,你不必再跟著這位小公主,她不知道沈跡在哪。你的主子沈跡也不會活著走出趙國?!?/br> 聽聞此言,大漢頓時激動了起來:“你個臭婆娘,你說什么!” 他大吼一聲,沖上前去,卻瞬間被制住。 此時女子的劍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當然,你也不會?!?/br> 血被化開,女子揮劍的動作太過干凈,大漢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響,已砰然倒地。 元瓊見那秀麗的女子朝自己走來,木然地松開了握著箭羽的手。 女子站在面前,對她輕柔地笑著。 正是云雀。 “張道長……”元瓊懵懵的,“你傷好了嗎?” 云雀點點頭。 她沒有去糾正元瓊對她的稱呼,只是問道:“公主要去哪?我也無處可去,不如一道?” 元瓊怔怔的,鼻子忽然發酸。 不管方才再怎么偽裝,無助和害怕都是真的。 太弱了,自己真的太弱了。 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才怎么都不被人信任,所以才換不來某個人的真心實意。 可就算什么都做不好,卻還是有人對她說——“一道”。 她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混入了一顆淚珠子。 兩顆、三顆、…… 今日怎么都沒哭的人,終于在這一刻,聲淚俱下。 她哭得全無形象,像個丟了珍貴寶貝的小孩子。 又像是,要將所有的悲傷都倒入這雨中,從此全部沖刷干凈。 云雀看著她,亦沒能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只是在滂沱大雨中,輕輕替她撐上一把傘:“公主不說話,便是同意了?!?/br> - 徐夙是夜半才回到徐府的。 他剛一踏進徐府大門,老管家便迎了上來:“主子,你總算回來了,陛下遣人來了好幾回……” 老管家的話說到一半,卻在看到徐夙的樣子時慌張了起來:“您怎么淋成這樣,您不能淋雨的呀!老奴今日見您帶了傘出門的??!” 老管家跟了徐夙很久,手顫巍巍地想去扶他的肩,又知他不喜觸碰,無處下手。 只好慌里慌張地為他打傘遮雨。 幾縷發絲貼在徐夙的眉前,他手指輕挑,撥開了。 動作仍然有條有理,卻有些無力。 他沒有理老管家說的話,只淡淡問道:“陛下遣人來說何事?” 他雖然聲音有些啞,面上看起來倒還是那副天大的事都不會讓他動搖的樣子。 老管家看著自家主子這模樣,愈發焦急,只想催他快進屋更衣沐浴。 直到聽見徐夙的問話,他才猛然反應過來,這件事也不能耽擱。 老管家眉頭皺得更緊:“宮里來人說,元瓊公主出走了?!?/br> 徐夙撫過外衣上那抹不平的褶皺。 然后一個沒注意,踩進了院中的小水塘里。 風雨飄搖,他未來得及抽出腳,便在下一刻直直地向后倒去。 面色如死人一般蒼白。 那從不需要任何人救贖的邪魔,鐵銹的心竟發出咯噔一聲。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平生第一次后悔了。 第26章 . 前傳 她討厭自己了,還用別人提醒嗎?…… 自甄夫人勾結敵國被問斬,元瓊小公主出走宮城,趙國王宮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 再后來不久,程家告老還鄉,兵權收歸,但原本無異議的老臣們卻紛紛跳了腳。 這些人嘴上說的都是“公子子逸年紀尚小,恐不堪重任”,實際上卻是顧忌趙子季和趙子逸都是甄夫人之子。 趙子季本就手握兵權,若再讓趙子逸拿下程若海的兵符,豈不是讓這兩人得了趙國的大半兵權。 若是這兩人有心為母報仇,這離造反還遠嗎! 而這些老臣中,與程若海素來政見不合的楊旭反對的聲音最大,甚至不惜在殿中死諫。 也不知道趙王是不是太想丟掉這燙手山芋,竟在隔天就把這剩下的一半兵權交到了這個死諫的文臣手上。 雖也有臣子認為這也過于荒唐,但是君王已然讓步,近兩年又是休養生息無戰無亂之時,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這么多兵力,最后這件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 趙賢文王二十三年,十二月。 趙國宮城,汝渠殿。 初冬方至,仍有細碎的暖陽落下。 趙元琛從屋內走出,似是心情不錯。 汝渠殿的院內多了個爐子,那爐簡陋,可看著倒不覺得突兀,反而顯得頗為脫俗。 那是趙元琛用石頭堆的,就放在小石桌的邊上,專門用來溫酒用。 徐夙正站在那憑空多出來的爐邊,眉尾微挑。 元琛走到爐旁的寒梅樹下,梅花還未全開,卻已淡淡飄香。 他背對著徐夙,嘴角帶著莫測的笑意:“今年也快過完了,說來距元瓊離開王宮也已經兩年了。小丫頭一開始還知道寄信來報個平安,后來直接連個音訊都沒了。這么久過去了,也不知她過得如何?!?/br> 徐夙看了一眼爐上的酒,剛想伸手,卻在聽見元琛說的話時動作僵了一下。 隨后他淡淡岔開:“殿下可真是有情致,在殿里搭爐子溫酒的太子,臣還是第一次見?!?/br> 元琛轉過頭來,搶走了徐夙手里的酒器,隨手放在了石桌上。 “你別和我陰陽怪氣地說這些假規矩,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兩年派了多少暗探去尋元瓊,你明明就也喜歡元瓊對不對?” 徐夙喉結微動:“殿下慎言?!?/br> 平淡如白水的四個字,卻因為幾不可察的停頓而多了絲異樣。 元琛看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徐夙,我真的不知道說你什么好。真心實意的人最厭惡什么,你日日算計人心,難道連這都不知道?” 徐夙壓了那爐子的火,連頭都沒抬。 元琛卻不放過他:“元瓊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幅樣子,虛情假意?!?/br> 許是那爐火先前燒得太旺,一靠近就滿是熱氣,竟鬧得徐夙心中燥了起來。 他后退兩步,離那爐子遠了點,也離元琛遠了點。 這位太子殿下真是一等一的纏人。 說出來的話,越聽越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