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權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18節
這石梯出名,但因九百九十九說著繞口,所以常人都說這是千級梯。 不過她的母后就喜歡按前一種說法來說。 “張道長,”她看向對方,“我生母,就是瑜夫人,以前來云一觀為我求過護身符,那時候你就在了嗎?” 張道長搖搖頭:“貧道是晉國人,也是這幾年才來的趙國?!?/br> 元瓊聽罷很是驚訝:“你是晉國人?那你怎么會來趙國?” “其實貧道也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晉國人,貧道生在趙國,但很小的時候被人販拐去了晉國,”她神色忽地多了幾分黯然與復雜,“后來得人相救,又輾轉得知父母已故,便為了報恩在晉國留下了,再沒想著回來?!?/br> 元瓊很想問她,為什么現在又回來了?為什么又來了這道觀中? 但又因為她的身世,沒再能開口。 想來也是個凄慘的女子,元瓊自己沒經歷過,不想說什么感同身受的話,但也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了兩句。 走在前頭的元琛見她一直沒跟上來,遠遠地喚了一聲。 “來了!”元瓊喊道。 她匆匆與張道長揮手告別,提著裙擺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幾天沒有回城中,她貪戀世外的熱鬧,已經迫不及待了。 卻也因此沒聽到張道長在她身后的低語:“小公主,回了宮可要小心保重啊?!?/br> - 自回到王宮之后,元瓊便很少再見元琛和徐夙,他們大多時候都被叫去了趙王那里議事。 趙國與鄰國韓國的關系都因為對方時不時的挑釁而變得一觸即發,趙國王宮中的氛圍也跟著變得緊張了起來。 六月末,沉寂許久的趙國王宮中終于被一個好消息而點燃了夏季初至的熱度。 程若海程大將軍帶領千萬大軍攻打這幾年一直蠢蠢欲動的韓國,在一場苦戰之后,攻破韓國,解了趙王的一個心頭大患。 王宮中再次熱鬧了起來,都開始忙里忙外地cao辦起迎接程將軍的慶功宴。 程若海戎馬倥傯,耿直忠勇,趙城收封之時就已在趙王身邊。如今他年逾五十,當真可稱得上一句半生都是在軍營中度過的。 程若?;貙m復命時,身后還跟著他的大兒子程蔚。 趙王給的賞賜都是成箱成箱的,可程若海卻連看都未多看一眼:“陛下,臣何須這些身外之物,平定戰亂本就是老臣職責所在?!?/br> 趙王就知道他要拒絕,早已想好如何回應:“這賞賜寡人不是給你的,是給你程家小將軍的。程蔚,你可別和這老頑固一樣,與寡人推拒客氣?!?/br> 程蔚空有一身武藝,卻是游手好閑慣了,這兩年才被程老將軍拎到了戰場上。先前都是小戰役,程若海覺得這矜貴兒子拿不出手,這次還是第一次帶他進宮。 此話已出,程蔚看了自家老爺子一樣,便收下了。 程若海瞪了他一眼,他卻沒這么死板,只覺得這是他們父子倆應得的。 兩人謝恩后,前腳剛一邁出平成殿,程蔚便說戰場的傷未大好,要去找醫官抓點藥。 程老將軍看著這個跟了他兩年的大兒子仍是細皮嫩rou的公子樣子,嗤罵了一句“嬌氣”,揮揮手就讓他滾了。 程蔚繞了一圈,卻是來到了甄夫人的虞合殿。 他警覺地環顧四周,才進了殿。 程蔚一進正屋,便見到甄夫人坐在那等他。 他直奔主題:“我不是與夫人說過不要再找我了嗎?若是被人看到——” “元瓊公主應當是知道了當年的事情?!闭绶蛉颂а?,一口打斷了他,“依程小將軍的本事,把她解決了應該很簡單吧?!?/br> 程蔚一愣,咬牙:“當年你殺了瑜夫人,現在還要殺她的女兒?” 甄夫人搖著扇,勾著眼看他。 半晌,她的嘴角徐徐溢出了一個笑:“當年把瑜宜推下了河的人可是程小將軍你,怎么能說我殺的她呢?” 第16章 . 入局 她怕是會恨您的。(捉蟲) 甄夫人用扇子遮了面,露出的眼中卻是遮不住的惡毒。 “程小將軍,我們倆可是一條船上的,這事兒如果暴露了,誰都別想跑?!?/br> 程蔚的眼角紅了些許,怒氣隱隱外溢,卻被甄夫人一言澆滅:“哦對了,到時候你家的老將軍和你那個小弟,怕是也要一并被牽連的?!?/br> 最致命的弱點被無情拿捏。 他握緊的雙拳到底無力地散了開來。 “這件事沒那么容易,我會看著辦的?!彼淅涞卣f完,便再沒看甄夫人一眼。 等到程蔚踏出虞合殿,嘴里一股子血腥味蔓延。 原是不知何時,他一氣急咬破了唇。 他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自嘲地笑了。 這大概便是自作自受吧。 這些年來,不論是混跡市井逍遙,還是沖上戰場廝殺,卻終不能逃過那來回反復的午夜夢回。 一念之差,便已回不了頭了。 …… 是夜,徐夙在書桌前等了很久。 等到曲析敲開門的那一霎,他甚至還沒有聽到來人的稟報,便已瞇起眼睛笑了。 曲析走到他的面前:“程蔚回來了,如您所料,甄夫人果然急不可待就找他了,但只是待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出來了?!?/br> 燈燭肆意搖曳著,化成了徐夙眼里危險的光。 他笑意不減:“足夠了。這盤棋,總算可以繼續下了?!?/br> 曲析看著他,皺著眉移開了視線。 在他的印象里,徐夙很少笑,曾經他覺得若是這樣天資的人笑起來,應當會迷倒萬千女子。 可是當他真的見到徐夙笑時,卻仿若見到了一個天生的邪魔。 讓這本就寂靜如墳墓的徐府一瞬變成地獄。 他知道徐夙布的局到底有多大,便更加嘆然。 卻又忽地想起有這么一個人能讓這個地獄的主宰露出人性的一面。 猶豫片刻,曲析問道:“您不告訴元瓊公主您打算做什么嗎?若是公主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她怕是會恨您的?!?/br> 在聽到那個名字時,徐夙微斂了嘴角。 他指腹輕磨:“公主最近在忙點什么?” “與人學了箭術,”曲析答道,“不過趙王不喜姑娘家學這些,說了好多次都沒用,前些天少見地對她發了脾氣,說小公主以后再碰這些東西便直接禁足成月殿?!?/br> 箭術嗎? 聽罷,徐夙背身走至書架邊,眉眼在暗處變得模糊。 似是因為某個人,找回了一星半點兒的良心。 卻也只是一瞬。 如他這樣經歷過覆滅的設局之人,怎配有絲毫動搖? 他要讓他恨的人落入萬丈深淵,何懼再多一個恨他的人。 沉默許久,他帶著濃重的戾氣轉身:“管好你自己?!?/br> 事已至此,曲析終是沒再說什么。 可當他轉身欲走時,還是被叫住了。 “云雀呢?”徐夙問道。 “她說五年已至,毒刃亦死,從此不再聽命,”曲析猶豫了一下,“您可是還有何事需要吩咐云雀?” 不若多少年過去,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靠不住的。 沒有籌碼,便不應與刺客談。 可徐夙喉結微動,終是開口:“要她這次護住小公主的性命,就說,這最后一件事是我欠她云雀的?!?/br> - 幾日之后,大宴如期舉辦,就設在王宮中的北沁堂。 北沁堂原名北角堂,設在王宮的最北角,本應是個夏暖冬涼怎么都過不舒服的地方,最初幾年是荒廢著的,后來這北沁堂反倒因為無人打理,被各類花草霸占了個盡,造出了一個奇景。 春有桃花映滿園,夏有梔子飄花香,秋有楓葉紅似火,冬有冰雪襯寒梅。 在北沁堂僅一墻之隔的外圍,有個王宮子弟用來教練的練武場。而這北角堂的美景,便是常在那里的三公子趙子逸發現的。 自此北角堂成了設宴常啟之地,趙王也將之改名北沁堂。 這次慶功宴未分男子席與女子席,但也自動分成了幾撥人,女子一簇聚著話家常,小輩們大多去了邊上的練武場。 男子則多數在程若海身邊敬酒道賀。 老將軍素來不懂客套,只是來一個人便豪爽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再道一聲多謝。 朝中一老臣名叫楊旭,素來與程若海政見不合。 此時吹胡子瞪眼站在一邊,不能找大功臣的茬,便開始沒事找事:“程大將軍這么一個慶功宴,趙王還沒到是政事繁忙,但這元瓊公主怎么還沒到,果真是驕縱?!?/br> 邊上的人突然不說話了。 朝中誰不知道,程若海極為維護小公主。 程若海的妻子白華生小兒子時難產,又正值疫病時期找不到穩婆,還是瑜夫人連夜帶了自己的人趕了過去,雖最后白華還是因出血過多而逝,但這恩情老將軍卻一直記著。 果然一聽楊旭的話,程若海目光如炬,瞪著楊旭:“公主還小,你一個年過半百的人,怎么婆婆mama嚼人舌根?” 楊旭一怒,正要說話,站在他身邊的人說了一句:“誒,公主來了?!?/br> 元瓊穿著一條桃紅色羽紗長裙,長發挽起,梳了一個好看又靈動的飛天髻,一副不入凡塵的小天仙模樣,好像看一眼便能消走心中大半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