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

    顧禾沒想到她會這么問，但還是大方承認了。

    魏岑似乎有點遺憾的樣子，嘆了口氣：

    這樣啊，有點可惜，我還挺喜歡你的。

    顧禾聽這話，笑了一下：

    沒記錯的話，我們不是才剛認識十多分鐘嗎？

    魏岑聳聳肩：喜歡一個人哪需要理由啊，看第一感覺嘍。說罷，她看顧禾有點不自在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逗你的逗你的。不過啊，我奶奶也一個樣，明明我才十八歲，老人家卻天天盼我帶個男朋友回家。

    兩個人年齡相差不大，共同話題也多，后面又談到了喜歡的畫家。

    魏岑很會聊天，性格也好，顧禾跟她還算合得來，兩人在書房聊了挺久。

    等到謝北沅回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顧禾和魏岑有說有笑地從樓上下來。

    阿拉一早上沒見顧禾，現在看見他，高興得在原地直打轉，想撲過去，但牽引繩卻拽在謝北沅手里。

    謝北沅站在那，看不出什么情緒。顧禾見了他倒是眼睛亮了一下，剛準備過去，結果魏岑向爺爺告辭，后者作勢就要起身去送。

    顧禾見狀，忙把老人家按回去：

    爺爺您坐著吧，我去送。

    謝爺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笑瞇瞇點頭應了。

    顧禾原本想送魏岑到大門口，結果剛出院子走了幾步，魏岑就停下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

    我自己走就好，看，你家大狗狗不愿意了。

    顧禾望去，身后不遠處果然是謝北沅和阿拉，阿拉看他走遠了，正急得跳腳。

    行，那你路上小心。

    顧禾點點頭，看著魏岑的背影走遠，這就小跑回去蹲下身子抱住阿拉的狗頭。

    阿拉直往他懷里蹭，顧禾低頭聞聞他的長毛：

    嗯，香香的，今天它洗澡的時候乖嗎？

    乖。

    謝北沅的聲音像以往一樣冷淡，但顧禾總覺得似乎有哪不對勁。他放開阿拉，站起身湊到自己家另一只大狗狗跟前，仔細看看。

    謝北沅，你是不是吃醋了？

    謝北沅抬眼看著他，又挪開眼：

    沒有。

    你有。顧禾確信。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捧著謝北沅臉頰親了一下：

    魏岑人挺好的，我就跟她聊了一小會兒。三哥，人都是你的了，還不放心？

    沒有不放心。

    謝北沅抬手摸摸顧禾的頭發。

    他自然不會懷疑顧禾，但看見這人和別人在一起，多少會有點不開心。

    他知道那個姑娘是老爺子一直想介紹給顧禾的那位。

    謝北沅覺得這樣不行。

    他想告訴全世界顧禾是他的，想得要瘋了。

    等到兩個人回去的時候，顧蘭剛切了水果放在謝爺爺跟前。

    謝爺爺用叉了一塊蘋果遞給顧禾，笑瞇瞇問：

    小禾，魏家丫頭怎么樣？

    顧禾聽他提起這個就犯愁：

    她挺好的。

    嗯，那你們改天可以一起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之類的，年輕人嘛，多培養培養感情。

    顧禾嚼著蘋果，口中酸酸甜甜的。

    他咽下那口果rou，猶豫了一下，最終下定了決心似的，道：

    爺爺，其實我有對象了。

    有對象了？

    謝爺爺愣了一下，而后面上是難掩的喜色：

    是同學嗎？我見過嗎？哪家姑娘？

    算是同學吧，您經常見。

    顧禾往旁邊挪了挪，牽起謝北沅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您家的。

    謝北沅側眸看了顧禾一眼，唇角微微彎起了。

    ？

    謝爺爺人傻了。

    他看看這兩個臭小子，胡子氣得豎了起來：

    你們這是胡鬧！給我松開！

    顧禾就不。

    謝爺爺重重拍了一下茶幾，他張望著想找個趁手的工具，最終撈起一邊的拐杖。

    他舍不得打顧禾，手中拐杖這就揮舞著沖謝北沅而去。

    你這家伙，一天天不務正業，還把顧禾給帶壞了，我老頭子今天就要行家法！

    顧禾忙擋在謝北沅身前，顧蘭也幫忙攔著，一邊的阿拉也被嚇得汪汪直叫。屋里一時雞飛狗跳，最后，謝遠安和謝北彥也回來了，幾個人好不容易才把老頭子勸好。

    爺爺坐在沙發上，氣得直捋胡子，連顧禾遞過來的蘋果也不要。

    好，弄了半天，就我這老頭子不知道，合著你們都幫這兩個臭小子瞞我！

    謝遠安聽這話覺得耳熟，他心虛地給老爺子捏著肩：

    爸，年輕人的事，咱們管什么啊，是吧？孩子們開心就是嘛！

    我不開心！

    謝爺爺用拐杖敲敲地，目光在屋里這一家子人臉上挨個過了一遍，最后氣呼呼地起身：

    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們愛怎么樣怎么樣！婚禮也不用叫我！

    說罷，老爺子拒絕了兒子和孫子要送他回家的提議，自己打電話叫司機來接，誰都沒有看一眼。

    顧禾對這事十分內疚。

    是他心急了，再怎么樣也不該跳這個時候說，萬一爺爺真賭氣不去婚禮，那都是他的錯。

    所以從那天之后，顧禾開始三天兩頭往老宅那邊跑。一開始謝爺爺給他吃閉門羹，顧禾就對著門鈴的攝像頭做鬼臉逗他開心，每次顧禾一待就是一下午，回去的時候總是rou眼可見的疲憊。

    謝北沅想陪他一起去，但顧禾擔心爺爺拿謝北沅出氣，因此說什么都不讓他去。

    你為我做的夠多了，這事讓我來解決，嗯？

    顧禾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謝北沅見他這樣，最終也沒再堅持。

    顧禾哄這小老頭，一哄就是半個月。

    有天天氣格外的熱，連刮的風都帶著燒人的灼熱。謝爺爺在屋里看電視，他看見了屏幕上關于溫度的提示，這就推推眼鏡，道：

    老徐，你看看那小孩還在外面嗎？

    老徐是謝家老宅的管家，平時會照顧謝爺爺起居，陪他說說話之類的。

    此時老徐依言走到門邊按開屏幕，果然見顧禾在門口待著。

    在的。

    爺爺聽了這話，輕哼了一聲：

    這臭小子，也不怕中暑。叫他進來。

    顧禾原本在門口都快睡著了，此時聽見開門的響動就精神了，他站起來，活動一下發麻的腿腳，沖老徐打了個招呼：

    徐叔叔好。

    你好，進來吧。

    老徐往旁邊讓了讓。

    顧禾這么多天總算是熬出頭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沙發邊，小聲叫了句爺爺。

    謝爺爺眼都沒抬：

    叫我干什么？不聽話的小孩不許叫我爺爺。

    顧禾忙坐到爺爺身邊替他揉肩，撒嬌似的道：

    聽話聽話，我最聽話了。對了，之前那個比賽我得了全國第三哦，明天證書就寄到了，到時候拿給您開心開心。

    爺爺聽見這話，神色緩和了不少，但還是冷著聲音道：

    你要真聽話，就和謝北沅分開，兩個男孩子這樣，像什么樣子？

    顧禾為難了：

    可我真的很喜歡三哥啊。

    你們這些小屁孩，懂什么喜歡？

    顧禾搬了個小板凳又坐到茶幾前，弄了塊西瓜，把里面的瓜子全都挑出來，遞給爺爺獻殷勤：

    誰說我不懂？我就是想和三哥永遠在一起，兩個男孩子不能結婚，那就談一輩子戀愛。

    謝爺爺還是生氣，但更多的是無奈。

    他接過顧禾遞過來的西瓜，嘆了口氣：

    你們兩個人的事，他怎么不來？

    顧禾知道爺爺這是讓步了，忙道：

    是我沒讓他來，您要是想見他，我現在就去把他抓過來！

    不用！我才不想見那倔驢。

    謝爺爺氣呼呼地把叉子扔回盤子里，最后揉揉顧禾的頭發：

    他沒欺負你吧？

    沒有！

    顧禾往他手心蹭蹭：

    三哥對我可好了，真的。

    祖孫倆又聊了點別的，臨走的時候，顧禾又問：

    爺爺，后天我mama和謝叔叔的婚禮，您會來嗎？

    當然要去！

    小老頭撇撇嘴：

    我兒子結婚，我不去誰去？不僅去，我還要給老大老二包紅包，你倆沒有！

    好好好。

    顧禾有了這個回答就放心了，人去就行，有沒有紅包不重要，總歸，他們以后的日子，還長。

    顧蘭婚禮的那天，現場到了很多人。

    謝北彥從早上開始就幫忙招呼賓客，而謝北辰端了一盤小蛋糕正吃得不亦樂乎。遠處，謝北沅在幫謝遠安整理領帶，謝遠安嚴肅地問了一句話，看口型，像是在問兒子，自己今天帥不帥。

    今天來的賓客顧禾大多不認識，他也就跟在謝北彥身邊，跟著打打招呼。

    直到遠處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謝爺爺還拄著他的手杖，今天難得地穿了一身正裝。

    他板著臉，拿了兩個紅包出來，分別遞給謝北彥和謝北辰。

    爺爺，您今天真帥！

    顧禾笑著夸了一句。

    哼。

    謝爺爺摸摸自己的胡子，不理會顧禾的彩虹屁，直接進去了。

    這小老頭還在跟自己鬧別扭，但大概是基因的問題，謝家人一個個都是嘴硬心軟的家伙。

    在婚禮結束后，爺爺狀似不經意路過顧禾，順手往他懷里塞了個什么東西。

    顧禾看了一眼，那是兩個裝得鼓囊囊的紅包。

    你跟老三的。

    謝爺爺語氣生硬，臨了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加了一句：

    看你們兩個小孩沒紅包拿，覺得可憐罷了。說好了啊，我可沒原諒你們。

    顧禾順著他連聲說好，但小老頭演技不佳，顧禾還是看見了。

    他藏在胡子下面的唇角，分明是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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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暮夏, 天氣一點沒有要轉涼的意思，陽光烤在地面上，碰一下都燙。

    來來來, 休息會兒吧。

    年輕教官沖同學們擺擺手，大家歡呼一聲, 紛紛聚去了陰涼地。

    美院男孩子少, 顧禾班里一共也就五個男生，此時正聚在一起笑鬧。

    顧禾開了瓶冰水, 仰頭喝下一口, 偶然聽身邊人說道：

    哎，你們知道嗎，外國語那邊有個新生上熱搜了。

    顧禾差點被水嗆到, 他咳了兩聲, 湊過去看了一眼，身邊的李木忙把手機屏幕亮給他。

    照片中的男生穿著一身軍訓服，眉眼清俊，氣質淡漠，在陽光下像一幅畫一樣。

    挺帥的。

    顧禾評價道。

    確實, 這哥們是真帥。我看網上有人說, 他好像是國外哪個樂隊的主唱？

    李木翻了幾條評論：

    SILENCE樂隊的Y？你聽過他們的歌嗎？

    顧禾如實回答：

    聽過。

    哥哥太殺了，你看那氣質，像個王子, 就是不知道性取向合不合適，我已經能腦補到他彈琴唱情歌的樣子了。

    顧禾身邊一個白白瘦瘦的男生感嘆道, 他說話細聲細氣的，平時言辭也不避諱，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拜托, 口水收一收。李木一臉一言難盡。

    什么什么，你們在說謝北沅嗎？

    坐在前面的一個女孩子聽見他們的談論，轉過頭來，興致勃勃地問。

    牛啊，名字都打聽到了。

    李木沖她伸出了大拇指。

    女孩眨眨眼：那可不，我可是消息小靈通好吧？

    說罷，她看向剛才提起性取向的那個男生，說道：

    姐妹沒什么能幫你的，只能說，那帥哥軍訓第一天就被要微信了，但他好像有對象了。小道消息，聽說是美院的，瓜不保真哈。

    ??？直男??？

    小男生十分可惜的樣子。

    李木聽著可笑：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拜托，美院美女jiejie那么多，就那么一點點男生，而且，光看臉，能配得上他的美院男有幾個？

    小男生說著，看了一眼顧禾：

    要真是男生，除非是小顧，不然我不接受。

    顧禾默默擰上瓶蓋，剛準備坦白，卻被李牧搶了先：

    小顧？你可別吧，小顧一看就是直男，跟你一點都不一樣。

    ？

    小男生不甘示弱：

    喂，零也不全是我這樣的好吧，你這臭直男是不是對零有什么誤解？

    眼看著話題有跑偏的趨勢，顧禾想勸兩句，結果話還沒出口，周圍的人群先躁動了起來。

    顧禾看了一眼，只見他們這里不遠處走過七八個男生，其中正有謝北沅。他朝顧禾這邊看了一眼，而后微微揚起唇角。

    我去我去，往這邊看了，還笑了，姐妹們，有內鬼，到底誰是帥哥對象，還不承認嗎？

    天，好帥，他在看誰??？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小妖精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顧禾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莫名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