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這是什么?”妮妮托著一個精美包裝的紙袋,放在我眼前，興沖沖的問。

    “這是什么東西？”我掂了掂這沉甸甸的紙袋,不明所以。

    “喲!曉宇哥哥的記性真差!”她嘟起小嘴,將封口打開,里面是像芝麻一樣的小顆粒。

    我恍然醒悟:“這是我帶來的冰籽嘛,包裝的太好了,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以前說要做冰粉吃，怎么忘了呢？”她提醒我。

    “沒忘！沒忘！我們現在就去做！”我立刻說道。

    “好??！”妮妮笑逐顏開，拉著我就往廚房走。

    “妮妮！”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賈老開口說道：“你曉宇哥哥剛干完活兒，你也不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br>
    “我想吃嘛！”妮妮撒嬌的說，卻顯得有些猶豫。

    我微微一笑，握著她的小手：“伯伯，我不累，做這個不需要太多時間……妮妮，咱們說干就干?！?/br>
    “嗯！”妮妮高興的點頭。

    ……

    看著妮妮跑來跑去，說不出的興奮和快樂，我也感到快慰。

    “妮妮！這冰粉就由你來做吧?！钡纫磺卸紲蕚潺R全后，我對她說。

    “讓我來？”她愕然。

    “對！”我抓住她的雙肩，認真的說：“我在一旁告訴你該怎么做！你一定要做出好吃的冰粉來喔?！?/br>
    她望著我，大眼睛眨個不停。突然，她行了個軍禮，大聲說道：“報告司令官，保證完成任務?！?/br>
    她那不標準的動作看起來很滑稽，我忍住笑，一板一眼的說：“很好，行動吧！”

    ……

    沒有平日里的任性和張揚，妮妮專注的搓著紗布袋里的冰籽，眉目間有一種從來未見過的安寧。我靜靜的凝視著妮妮這不被人知的另一面，想起和她的約定，心中泛起淡淡的溫馨……

    忽然，臉上感到絲絲冰涼，耳旁立刻響起她頑皮的笑聲：“曉宇哥哥！我弄完了，接下來該怎么做？”

    “放點石膏進去，攪拌一下?！蔽夷ㄈニ秊⒃谖夷樕系那逅?，說道。

    “哦！”她照著指示，開始下一步驟。

    “剛才你在發什么呆??？”她攪拌著，輕輕的問。

    “沒什么！”我淡淡的說道。

    “才不信呢！”她不滿意的撇撇嘴，意外的沒有追問下去……

    半小時后，我從冰箱里揣出盛冰粉的鋁盆。

    “這就是冰粉嗎？”妮妮驚奇的問，之前她還說水里一團一團的粘狀物很惡心，沒想到凝結后，竟變成一整塊像玻璃一樣透明的東西，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盆底繪制的圖案。她忍不住用手指去戳，不想冰粉應手而破，泌出水來。

    “妮妮！冰粉可不比涼粉，很嫩的，經不起你這么大的力?！蔽沂⒘艘煌?，澆上黃糖水，遞給她：“嘗嘗你自己做的冰粉?！?/br>
    妮妮迫不及待的舀起一勺，正待細品，沒想到柔軟的膠凍物已經滑進了喉嚨。

    我瞧著她吃驚的模樣，笑著說道：“冰粉不是用來填飽肚子的食物，而是清暑的飲料，你就把它當水喝吧?！?/br>
    妮妮一口氣喝了好幾碗，還沒有停手的欲望，

    “好吃嗎？”我問

    “太好吃了！這真是我做出來的嗎？”她激動的望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曉宇哥哥，謝謝你教我做冰粉！你把眼睛閉上?！?/br>
    “干什么？”我問。

    “閉上，我再告訴你！”她急迫的說。

    “好吧，”我依言閉上眼，心里正猜測她會玩什么花樣。忽然什么東西堵上我的嘴唇，濕濕的、軟軟的、冰冰的，還有一絲甜味，是吻嗎？我驚異的時候，那種感覺又迅速消失了。

    妮妮低著頭，慌忙用勺拔弄著碗里的冰粉，聲音羞澀而緊張：“那是……那是給你的獎勵！”

    曾經大膽的直白要當我的女友，卻對一個吻如此害羞？我沒有笑，輕輕摸著被她吻過的地方，這應該是她的初吻吧？一種醉人的感覺漫延開來，我情不自禁的說道：“妮妮，照顧你是應該的，因為你可是我未來的女朋友喔！”

    妮妮猛然抬起頭，盡管臉紅得可以滲出水來，可眼里閃爍著欣喜：“曉宇哥哥，把嘴張開！”她命令似的說道，將一勺冰粉送到我嘴里。

    ……

    我和賈老聊著軍事，無聊的妮妮時不時插話進來，胡攪蠻纏一番，飯桌上十分熱鬧。

    門開了，進來一人。

    “爸！你回來啦！”妮妮清脆的喊聲讓我倆俱是一震。

    賈老的臉色立即一沉，筷子放下了又拿起，低著頭，不聲不響的挾菜。

    賈慶國拿著公文包，站在客廳前，神情頗為凝重，幾次欲言又止。

    “賈大哥！你回來啦！”我笑著對他說道，賈老瞟我一眼，沒說話。

    “曉宇也來啦！”他親熱的打招呼，我不禁一愣，以前他都是叫我小周，這次怎么變了。

    “爸！你一定還沒吃飯，快過去吃飯?！蹦菽菁睕_沖的跑過去，搶過他手中的公文包，扔到沙發上，然后拖著他朝我們走來。

    賈慶國顯然驚訝于女兒的這種異于往常的舉動，被她的執著所感染，嘴里雖然說：“我已經在外面吃過飯了?！笨缮眢w一點也沒抗拒。

    就這樣折騰到桌旁，就在他猶豫是否該坐下時，賈老敲了一下飯碗，似乎漫不經心的說：“外面的飯那能吃得飽，還是家里的好！”

    賈慶國坐下，但場面很沉寂，他倆埋頭吃飯，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我和妮妮仿佛心有靈犀似的，開始東拉西扯。

    “曉方快放暑假了吧?！辟Z慶國忽然問道。

    “7月1日正式放假?！?/br>
    “那只有一個星期了，票買好了嗎？”

    “我們都是由學校統一買票的?！蔽也幻靼姿麨楹芜@么問。

    “聽說你坐得那趟火車到重慶要48個小時，而且人特別擁擠，多數是打工的農民，路途很不安全?！彼朴频恼f，立刻引來賈老和妮妮的關注。

    “曉宇！真的這么危險？”賈老擔憂的問道。

    “放假的時候，我們是十幾個學員一起回家，很安全的?！蔽夜首鬏p松的說。

    “坐飛機回去吧?！辟Z慶國直視我，提高聲調：“這機票由我來出?！?/br>
    “好??！好??！”我還未作反應，妮妮高興的鼓掌：“曉宇哥哥，這樣又快又安全?！?/br>
    “那個……我已經和幾個老鄉商量好了，一起回去?！蔽也缓靡馑籍斆婊亟^，只能支支吾吾的編謊話。

    他一擺手，認真的說：“曉方，太謙讓就是過于矯情了，上次回家你就拒絕了我的提議，這次你還要拒絕？何況，妮妮的事我正想謝你啦?！彼f得誠懇，臉上有一絲瘟怒，我的態度令他有點不滿意。

    “那就謝謝賈大哥了?！奔热灰呀浂悴贿^，我只好說道。

    “要說謝，我得謝謝你才對?！彼f干就干，立刻拿起電話：“喂，我是賈慶國，馬上給我訂一張7月1日到重慶的飛機票……對，對，然后送到我家來?！?/br>
    賈老不動聲色的注視兒子打電話的神態，至到賈慶國放下電話，他才迅速移開目光，低聲嘀咕：“神氣什么！”

    ……

    跟隨著父親走進書房，賈慶國一直在琢磨該怎么應對即將到來的爭吵。

    “坐吧?！辟Z老的聲音很平淡。

    賈慶國坐在他時常坐的位置上，平靜的說：“爸，這次回來，我不想跟你吵架?！?/br>
    “我也不想?！辟Z慶國的話出乎賈老的意料：“關于武器的事——”他注視著兒子，板著的臉孔松馳下來，苦笑道：“我不想再說啦，你自己好自為之。不過，雖然有你伍叔叔在后面撐腰，你還是要小心一點，別被人裝進去?！?/br>
    這一個月來，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話語后面所蘊藏的關懷撞擊著他戒備的心防，賈慶國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賈老跨步到窗前，彎下腰，嗅了嗅窗臺上的一盆鮮花，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負責一家大公司，工作很忙……不過，我雖然是妮妮的爺爺，有些事是不能代替你做的?！?/br>
    賈慶國凝望著父親的背影，臉上漸漸露出歉意：“爸……我明白……了?！彼f。

    ……

    “妮妮，今天你表現得不錯！……你確實長大了！”走出別墅，我贊許的說道。

    “真的嗎？”一聽到我說她長大了，她興奮得又蹦又跳。

    “真的！”我笑意更濃：“而且越來越淑女了，不像以前那樣野蠻?！?/br>
    她略顯羞澀的接受我的夸獎，但這最后一句，立刻讓她露出原形：“曉方哥哥，你敢罵我！”她張牙舞爪向我撲來。

    又是一陣歡快的追逐。

    周六下午，天氣仍很熱，我故意放慢了腳步，她氣喘吁吁的追上來，正想對我施以暴刑。

    “妮妮！我該走了?！蔽业脑捵屗幌伦邮兆×耸帜_。

    “曉宇哥哥，你明天……明天還來看我嗎？”她急切的問

    “明天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做?！蔽要q豫了一下。

    “那……那下周呢？”

    “妮妮，”我注視著激動的她，柔聲說道：“下周我就該回家了?！?/br>
    “不！我不要你走！”她猛的撲進我懷里：“我要你在這兒陪我！”

    毫無掩飾的情感象清澈的流水，漩進我心里，讓我在陡然間生出強烈的依戀之情。我摟住她。摟住她輕盈嬌弱的身體，也同時摟住那純潔晶瑩的心。

    “傻孩子，也就兩個月而已，過了兩個月，我就回來陪你?！蔽覔嶂犴樀拈L發，愛憐的說。

    “我不要！”她跺著腳，在我懷里來回扭著。

    “才剛夸你長大了，怎么又象個小孩似的，這樣我可不喜歡喔?！蔽掖蛉さ恼f。

    “我是小孩怎么啦！反正不如你的兩個女朋友成熟，你別理我好啦！”她推開我，賭氣的說。

    我一驚，以為她又生氣了。

    “不來看就不來看，誰希罕！”她眼珠滴溜溜亂轉，又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曉宇哥哥，別忘了你曾經答應我的一件事?！?/br>
    “什么事？”我疑惑的問。

    “你說過你一向說話算話喔?！彼衩刭赓獾恼f道，忽然又猛的抱住我：“再—見—了，曉宇哥哥，路上注意安全?！彼谖叶詼厝岬恼f。

    “嗯！”我被她的舉動弄得有點迷糊。

    她再次推開我，轉身往回跑。

    我站在路邊，出神的望著她哼著不知名的歌，蹦蹦跳跳的跑著，再沒有回望一眼，漸漸遠離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