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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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就憋不住了,可是又不敢哭的太大聲,怕招來旁人的笑話,只一個人坐在地上悶聲偷哭,誰知隔壁的獵戶卻來了。 趙吼見他依舊在掉淚,正急的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時,鎮長帶著東西進來了。 鎮長一進來就看到渾身是傷,哭的梨花帶雨的程宴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箭步沖到了趙吼的身后,直接跳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你這小兔崽子,你怎么把人欺負成這樣了?虧得我還逢人就夸你不錯,你真是...... 他說的義憤填膺,道歉,快給人道歉。 趙吼平白無故挨了一記,登時臉色就不好看了。 程宴平見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樣子,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他哽咽著道:鎮長,您別怪他,都是我自己不好,我太笨了,連割草都不會。 鎮長直接擋在了兩人的中間,將程宴平護在身后。 小程啊,你別怕。他怎么欺負你的,你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欺負? 程宴平莫名就想到昨晚他靠在男人懷里說的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話,以及男人幫他解毒所做的事,這樣算是欺負嗎? 鎮長,他真的沒有欺負我。 鎮長將信將疑的轉了身,見程宴平身上有血漬,忙替他檢查了起來。這一檢查還真是不得了,程宴平皮膚原就嬌嫩,昨晚自山坡上滾下的擦傷,鐮刀的割傷,還有被雞的啄傷。 雖都不是大傷,瞧著卻是夠嚇人的。 鎮長沖著趙吼喝了一聲,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帶人去醫館包扎傷口? 趙吼原想拒絕的,畢竟鎮長不分青紅皂白的給了他一下,可瞧見程宴平手臂上的啄出的一個個血點,還是在他跟前蹲了下去。 鎮長,不用了,這都是些小傷,不礙事的,真的...... 程宴平覺得有些小題大做,忙擺手拒絕。 趙吼失去了耐心,沉聲吼道:快點。 程宴平看了看鎮長,老老實實的趴在了男人的背上,那個...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 男人強而有力的手托住了他的腿,然后腳步穩健的朝著外頭走去。 龍門鎮上也只有一家醫館。 大夫姓何,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替程宴平處理了傷口之后,又開了些止痛祛瘀的藥。 這一番鬧騰,等再次回到小院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鎮長瞧著滿院的狼藉,便道:小程啊,你現在受了傷,還是等養好傷再慢慢收拾吧。說完覷了趙吼一眼,見他不搭理,便又補了一句,趙吼,你說是吧? 趙吼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抱臂倚在門口就不接話。 鎮長收回了目光,圈手在后腰上捶了幾下,又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 哎呀,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啊,小程啊,你要是不介意,今晚就先歇在我家吧...... 趙吼瞧著他佝僂著腰往外走的背影,唇角勾了勾。 左不過五十來歲的年紀,怎的就成老骨頭了? 鎮長一只腳都要跨出門外了,見趙吼還是沒動靜,索性直起了腰,邁開了腿,直接跑了。 趙吼,今兒我就把小程交給你了,要是明兒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你是問,再說了都是鄰里鄰居的,合該是要相互照應的。 話音才落,人也沒了蹤跡。 趙吼:???有如此矯健的老骨頭? 鎮長一走,只余下程宴平和趙吼兩人面面相覷。兩人一個立在門內,一個立在門外,直到天邊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后,趙吼先開了口,跟我來吧。 程宴平原也不想打擾他,更害怕與他獨處,畢竟昨夜的事...... 可看了看臟亂的屋子,還是鎖了門跟了過去。 趙吼一回家就鉆進了廚房,等了半晌沒見人進來,便從廚房伸出半個頭望了一下,只見程宴平縮在門口,與雞籠里的大公雞對峙著。 進來吧,入了夜它不出籠子。 程宴平哦了一聲,小跑著沖進了廚房里。 廚房面積不大,雙灶占據了大半的位置,一旁的角落里放著一個大水缸,水缸邊上是櫥柜,靠近門這邊的位置有個窗戶。 程宴平這一進來,愈發就顯得有些局促擁擠了。 趙吼正在做晚飯,知道他來了,連頭也沒抬一下,會燒火嗎? 會。 程宴平下意識的給了肯定回答。 趙吼抬了頭,一個連鐮刀都不會使,草也不會割,竟然會燒火?要知道燒火也是一門學問,什么時候該大火,什么時候該小火,那是半點也錯不得的,錯了要么就是飯糊了,要么就是菜焦了。 程宴平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垂下了腦袋。 我...我可以學...... 趙吼先是淘了米下鍋,放了適當的水后,蓋上鍋蓋,又親自生了火,然后囑咐了一句,中火燒著就行了,等看到冒白汽就可以?;鹆?。 程宴平乖乖的哦了一聲,拿著火鉗,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鍋洞里的火。 這頭趙吼又將事先留下的嫩筍分作了兩部分,一部分焯水后過了涼水然后撕成了筍絲,擺在了一個素色的瓷碗里。 另外一部分切成了薄薄的筍片,放在碟子里。 程宴平見鍋上已經冒了白汽,趕忙撤了火,趙吼也沒交代他其他事情,他便起身走到了趙吼的邊上,方才因為趙吼是背對著他的,只能聽到篤篤篤的切菜聲,卻看不見。 如今見著了,才知趙吼的刀工很好,只眨眼的功夫,蒜末,蔥末,姜末便都切好裝進了小碗里,趙吼沒有搭理他,自顧的往小碗里倒了少許的醬油和醋,又從櫥柜的小甕里拿了些芝麻撒上。 將里面的鍋也燒起來吧。 程宴平又手忙腳亂的去生火了,好在還算順利,火還是生著了,看著鍋洞里燃起的火焰,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絲滿足和自豪。 趙吼,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趙吼等鍋熱之后,將菜籽油倒進了進去,少傾廚房里便飄起了濃郁的油香味,待到油溫上來之后,他又拿著鐵勺舀了一些,澆在了先前準備好的調料里。 滋啦滋啦的聲響過后,趙吼用筷子將調料拌勻,然后澆在了筍絲上面。 這一道涼拌筍絲算是做好了。 鍋中油熱,趙吼來不及回答,將事先切好的臘rou并蔥姜片一起下鍋,一時間廚房里油煙四起,趙吼揮舞著鍋鏟翻炒著,待臘rou的咸香味出來后,又將筍片放了進去。 很快,晚飯便做好了。 涼拌筍絲,臘rou春筍,兩個人兩道菜。 趙吼因著要炒菜,熱的滿頭大汗,讓程宴平將飯菜端到堂屋,便去水井旁洗漱了。 等回來的時候,看著守在燈下的程宴平那饞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沒讓你等,要是餓了就先吃吧。說完就坐下大口的吃了起來。 好一會兒才察覺身旁之人沒動筷子,他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飯菜不合胃口? 程宴平搖了搖頭,為難的看著碗里的白米飯。 我吃不了這么多...... 趙吼愣了一下,米飯是他盛的,他想著過門是客,沒道理只給客人盛一點點的道理,于是按著他平時的飯量也盛的滿滿的。他將碗往程宴平那一推。 要不你揀一點給我吧。 程宴平紅著臉,揀了一半的飯到趙吼的碗里。 趙吼順勢接過碗,嘟囔了一句。 怎么跟貓兒似的,吃這么少?難怪這么瘦...... 程宴平沒說話,低頭吃著飯。 趙吼的手藝很好,涼拌筍絲味美甘甜,臘rou春筍則鮮滑爽口,臘rou的咸香和竹筍的清香融為一體,這一頓飯程宴平吃的格外的滿足。 這是這一年多以來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 趙吼吃飯很快,程宴平才將吃了幾口,他都已經吃完了,許是吃的急,額上汗津津的。 你剛才說要拜我為師? 第5章 你剛才說要拜我為師? 趙吼滿心都是疑惑,跟著他能學什么?學打獵?他睨了一眼程宴平那瘦弱的小身板。 程宴平在他審視的目光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回望了過去。燭火搖曳不定,男人的臉一半在光線里,另一半隱在暗處,勾出了他剛毅的下顎線條。 跟你學怎么生活??! 要不是看他說的極為認真,趙吼都要以為他在拿他開玩笑。男人的臉小而精致,一雙透亮清澈的眼睛格外的吸引人,他的眼睛里有著誠摯的神色,讓人不忍拒絕。 這是程宴平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趙吼。男人的眉黑而粗,鼻子高挺,膚色呈健康的小麥色,跟在京城里那些貴公子們有著不一樣的氣質。 你也瞧見了,我什么都不會,連生火這樣的小事都是才將學會的。鎮長說你是龍門鎮最好的獵人,而且你還會做飯,你會的東西真多,我想跟著你學,可以嗎? 男人似乎有些緊張,粉嫩的舌尖不安的舔了舔紅潤飽滿的唇,唇瓣上沾了些油,在昏黃光下閃著晶亮的光。 趙吼垂下眸子,拿起桌上的筷子放在指間轉了兩下。 我瞧著你是會讀書的,何不...... 話還沒說完,便被程宴平打斷了,我不喜歡官場那一套......他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心中卻因為欺騙而有些不安,他拿著筷子戳著碗中的米飯,一下又一下,方才那可口的飯菜頓時就沒了滋味。 趙吼瞧出了他的異常,以及他垂下眸子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悲傷和失望。 不過這些東西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學會的,你能堅持下來嗎? 程宴平抬起頭,對著他甜甜一笑,眼中亮光復又燃起,他重重的點了頭。 嗯。 趙吼也嗯了一聲。 一時間兩人無話,屋中陷入了寂靜。外頭傳來了蟲鳴聲,間或有幾道犬吠之聲。 良久,趙吼才摸了摸鼻尖,干咳了兩聲。 你吃完了嗎?吃完我就收桌子洗碗了。 程宴平趕緊低頭扒拉著碗中的飯菜,嘴巴里塞的滿滿的,師傅,你先去歇息吧,這些小事就交給我來做就好了。 你真的可以? 對于程宴平這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生活小白,趙吼自是不信的。 可架不住程宴平信心滿滿的點了頭,他便起身去院子里乘涼了。 趙吼才將出了堂屋還未來得及坐下,就聽到身后傳來程宴平的聲音。 師傅,在哪里洗碗??? 師傅用什么洗碗??? 師傅,這碗怎么這么滑...... 話還沒說完,一道尖利的啊并著清脆的聲響一起鉆進了趙吼的耳朵里,趙吼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該信這個小書生了。 他大步走了過去,剛一進廚房就見程宴平雙臉憋的通紅,沾了的水無措的舉在半空中。 師傅,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程宴平不敢看趙吼的目光,他這人平時就一副嚴肅的模樣,如今他摔了碗,就更不敢看了。 趙吼拿了放在墻角的笤帚將碎瓷片掃干凈,又擼起袖子接過了程宴平洗碗的活。 程宴平倒是好學,一雙眼直直的盯著他手上的動作,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趙吼熟練的洗了碗,又拿水凈了一遍,然后拿干凈的抹布擦干后,疊放整齊放進了櫥柜里。 程宴平有些驚訝于男人行云流水的動作,只片刻的功夫就做好了一切,他眼睛放光的看著趙吼。 師傅,你真厲害。 趙吼被他夸的臉上一燙,這不過是大家都會的生活本能罷了,也值得夸?好在是晚間燈暗加之他的膚色較深,即便紅了臉也瞧不出來。他尷尬的咳了兩聲,今兒你也累了一天,洗洗睡吧。 ??? 程宴平驚呼了一聲,趙吼的家跟他的家布局是一樣的,都是兩間瓦房,剛才吃飯的是堂屋,那么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 難道?今晚兩人要同床共枕? 就在程宴平心下緊張不已的時候,趙吼已經走到了井邊,他自顧的脫了衣裳,開始擦洗身體。 屋中昏黃的光照了出來,只照亮了一小片的地方。 程宴平只依稀能瞧見男人健碩寬厚的背,以及兩條長腿,男人倒也不畏寒,只拿著水舀往身上澆,他只看了一眼,似是被什么東西灼了眼睛似的,忽的收回了目光,躲進了廚房里。 少傾,水聲停了。 你不洗? 程宴平的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著,被趙吼這一問,嚇的一個激靈,忙回道:洗! 趙吼不明所以,狐疑的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徑直回了房間。 待到確定趙吼不再出來后,程宴平才出了廚房,水井旁的架子上放著趙吼用過的巾帕,程宴平四下看了看,并無其他的,也不敢去問趙吼,只將就著用了。 井水很涼,程宴平自是不敢像趙吼那般,只倒了些水在木盆里,然后拿巾帕擦拭了下身體。 待擦洗完之后,他又磨蹭了許久才回了房間。 趙吼的房間很空,只一張床和一個木柜,并兩個箱籠,再無其他。跟他的院子是一樣的,他的院子里連一顆樹都沒有,更別提花花草草了。 程宴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趙吼,他只穿著褻褲,上半身精壯有力,緊實的肌rou上有些未干的水珠,在燭光下泛著晃眼的光。 他立在門邊,踟躕了許久。 我...我睡哪兒??? 聽到他的聲音,趙吼又坐了起來,拍了拍身旁的地方。 睡這??! 他答的理所當然,神情無異,倒是讓程宴平生出了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錯覺,他扭捏著走到了床邊,挨著床側躺下,將自己縮成了一小團。 可身后男人粗重的呼吸聲,以及他身上無時無刻散發出來的熱度,直燒的他一陣心慌意亂。 忽的手臂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握住,他大叫了一聲,你干什么?他這一激動險些摔下床去,好在趙吼將他給拉住了。 我就是想提醒你,床夠大,你朝里面是睡一點,不然容易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