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吳守則、顧廷、王澈三人正分坐在方桌三側,三人手上腳上都鎖著鐐銬,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正在搓麻將。 麻將子被三人揉得噼啪響,吳守則正在罵顧廷賴賬,抬眼看到唐軻不遠不近立在牢房隔間外握著劍盯著他們看,吳守則笑起來。 喲,小可來了?快來快來,三缺一! 唐軻:?! 第73章 唐軻撬了門鎖進去,還未開口就被強行拉去了最靠下手的那一邊,四個人圍坐在一起,也不管唐軻有沒有開口答應,直接碼了牌打起來。 唐軻一臉懵逼,顧大人跟王大人這正事怎么干到牢里來了? 顧廷摸了張牌,自己打了張,指著唐軻,到你了,摸牌。我跟王澈任務完成了,沒事來牢里體驗生活來了。 王澈對頂頭上司這體驗生活的說法持保留意見,盯著他看了一陣,搖著頭笑,沒說話,自己摸了牌。 唐軻看看顧廷,又看看王澈,想了想顧廷口中的完成任務是怎么回事,顧大人將太子謀反的證據呈給鎮北王爺朱長存了? 顧廷手中拿著麻將正要打出去,聞言指著唐軻笑,哎,你小子倒是有些上道。 唐軻笑笑,想了陣,又問:所以,大人們是前腳將證據呈上去、立場和結論說了,后腳便被以協助景王謀反的罪名罷免了關押起來? 顧廷和王澈同時點頭,笑得合不攏嘴,正是! 唐軻也跟著笑起來,這個節骨眼將刑部辦了,太子這簡直是上趕著將狐貍尾巴露出來。 唐軻實在高興,根本沒看手上是什么牌,摸了就直接打出去,太好了! 顧廷瞪大了一雙眼看他的牌,又重新看向唐軻:好什么?你小子會不會打牌?不會打別瞎摻和??! 唐軻莫名其妙望向顧廷,心道不是你們強行讓我來湊數的? 就見吳守則啪一下將自己的牌亮出來,哈哈笑說:和了!多謝小可點炮!來來,顧大人、王大人,愿賭服輸,脫衣服! 王澈笑笑,沒說什么,真就起身脫了外衣。 唐軻進來的時候顧廷已經脫得只剩下里衣了,凍得坐在位子上不停搓手,此時自然是不肯連最后的遮羞布也拉了去,便裝作沒聽到吳守則說話,看向唐軻,所以我們刑部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看小可先生的了。 唐軻沖著顧廷笑著拱手行禮,謝了兩位大人的鼎力相助。 顧廷擺擺手:你那小說的情緒煽動能力是真的強,不然以我對太子殿下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破綻百出的事的,顯然是被你那文給氣得失了理智,自己便露了馬腳。 唐軻赧然笑笑,與顧廷來了波商業互吹。 吳守則聽不下去,上前去抓顧廷里衣,愿賭服輸,趕緊脫衣服! 顧廷抬手扯吳守則手臂,哎!阿則,注意素質??!兩個大男人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唐軻對牢里三個精壯漢子的香艷畫面沒有興趣,與三人告辭,直接朝宮里去了。 他離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 . 宮門外守備愈發森嚴了,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幾處宮門外,對所有進宮人員進行最嚴苛的全身搜查。 季淵的馬車順理成章被守在外頭的侍衛攔了下來。 何事?季淵掀開車簾朝外看去,面色不虞。 那侍衛陪著小心將需要對所有入宮人員進行搜身的事交代了,然后恭恭敬敬請季閣老下車。 季淵高聲罵了句混賬,老夫的車架要入宮,便是先帝爺尚在位時也從未有人敢攔,內閣成員入宮要搜身更是聞所未聞!你們這幫宵小之輩,受何人指使做出此等荒唐事來? 季淵是三朝元老,當今陛下也要敬他,侍衛們只得小心翼翼報了太子的名字,不敢抬頭看這位老大人。 季淵冷哼一聲,誰給那小兔崽子的膽子,連老夫的車也攔?你們都讓開,老夫這就去東宮教訓那小子去。 幾個打頭的侍衛面面相覷,卻無人敢放季淵進去。 他們是得了死命令的,太子殿下明確說了,不論何人,凡敢不搜查便放進來,當日值守的全員罷職。 侍衛們就是再敬重這位閣首,也斷然不敢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所以兩相僵持許久,始終沒有放季淵進去,甚至連季淵要給太子遞話的要求也一并拒絕了。 季淵氣得面色發白,我一個七旬糟老頭子,就算帶了什么利器入宮,我能做什么?刺殺太子還是刺殺皇帝,??? 侍衛們垂著頭聽季淵發脾氣,領頭的那人尋著空檔低聲解釋:季大人,小的們奉命搜查的不是兵刃暗器 不是兵器是什么?總不能是老夫的奏折? 自然不是是何物,小的們也不能說。 季淵這次入宮是想直接去養心殿找朱長存,他身上只帶了兩樣東西,一樣是細數如今都城動亂的折子,另一樣,便是小可的那本小說 如今見侍衛們這樣的態度,季淵恍然明白了太子要搜查的究竟是什么,一口氣堵在胸口,恨恨罵了句:孽障! 季淵在宮外吃了閉門羹,憋了一肚子氣調轉車頭回季府去。 自打宮里遞了消息下來說陛下突染惡疾無法起身、免了近一月的早朝以來,季淵領著同僚和部下遞了幾次折子,又多次要求入養心殿覲見,折子朱長存收了,入養心殿的要求卻是被一拖再拖。 看著都城如今動亂的模樣,季淵自然是猜到發生何事,可有朱長存監國,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直到今日棲鳳書局被查封的消息傳到季老爺子耳朵里去,他尋到查封原因,看到了小可的那本《太子的不歸路》,氣得差點在自家書房厥過去,這才寫了折子著急忙慌趕來,預備無論如何要進養心殿見朱長存。 如今事已至此,季淵坐在車上,沉著臉,開始合計如何聯合自己的部下死諫,若不扳倒太子便再不做這閣首。 正尋思著,車架倏忽剎停,季淵被顛得甩出坐塌,手扶著官帽,高聲問外頭出了何事這樣咋咋呼呼的。 季淵說著,正欲掀簾出去,就聽聞外頭護衛喊:季大人小心!莫要出來!有埋伏! 季淵原本只是入宮覲見,沒料到會有這一出,嚇得面色煞白,收回手,退至坐塌邊,再不敢靠近車門半分。 外頭一陣急促的廝殺聲,自己帶來的幾個護衛的喊聲漸漸弱下去,顯然不敵埋伏的暗衛。 季淵恨恨閉上眼,心道老夫為錦朝勞心勞力一輩子,如今竟要不明不白交代在這路上了 一盞茶功夫過去,外頭打斗聲漸歇,一個清亮沉穩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季大人,暗衛已經被草民盡數解決了,請季大人隨草民盡快離開這里。 季淵滿心困惑,還是緩緩走了出去,就看到面前站著個身穿黑斗篷戴黑色面具的男人,腳邊橫七豎八躺著埋伏的暗衛和他的仆從護衛。 你是? 在下小可,來接季大人入宮,進養心殿,見鎮北王爺朱長存。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中午十二點照常更~ 第74章 季淵活了這么大幾十年,經歷了三個朝代,帶出了兩個皇帝、不知多少皇子,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可他無論如何沒有料到,臨到老了,還能給他整這么一出。 唐軻說要帶他進養心殿見朱長存,季淵以為,哪怕不給他準備個車架,至少也該是步行進去的,所以待到他被唐軻背在背上飛檐走壁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直到翻過宮墻,看著腳下飛馳而過的琉璃瓦,季淵才將將緩過神來,開始在唐軻背上呻|吟,誒唷,老夫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這臭小子這么胡來,你這是要把老夫給折騰散架咯! 唐軻腳下速度絲毫不減,耳邊陣陣風聲呼嘯而過,他略偏過頭沖季淵赧然笑笑,季老先生,麻煩您再堅持一會,馬上到了。 待到季淵被帶去朱長存面前,勉強站穩的時候,原本在宮門外頭受的氣加上路上遇到的埋伏惹起的怒火,便被唐軻這入宮的方式給發酵了,一發不可收拾。 朱長存直愣愣望著自己以前的太傅,季先生?您怎么又看向季淵身后的唐軻,怎么進來的? 季淵不打算給朱長存解釋自己這把老骨頭是如何飛檐走壁的,只冷哼一聲,從袖兜里拿出奏折跟小可的小書冊,直接啪一下朝朱長存腦門上拍過去。 奏折堅硬的外殼打在朱長存額頭上,發出一聲脆響,落下去時被朱長存接住了,看向季淵,眼中寫滿困惑。 季淵左看看右看看,沒找到戒尺,也沒有找到趁手的工具,扭頭看向唐軻。 唐軻愣了片刻,從季老的眼中看到了許多年前班主任的影子,趕緊把手里的隨風劍給季老先生遞過去。 季淵也不管自己拿的是什么,反正形狀對了就行,抬起隨風劍,直接朝朱長存背上用力敲過去。 朱長存弓著背低著頭,季淵是連他父皇和兄長也要敬著的元老,他自然是不敢還手也不敢還口,仿佛回到了兒時被老先生訓誡的日子,只能一言不發任由先生打。 季淵打累了,收起隨風劍,直接做拐杖抵在地上撐住身體喘粗氣,老夫教書幾十年,說句不要臉皮的話,也算得桃李滿天下了,怎的就教出你這么個糊涂蛋!??? 季淵說著,一根手指指向背后的唐軻,這么個背景不干不凈的小混球,他看得都比你清楚!你這是豬油蒙了心還是泔水洗了腦?你對得起你兄長留給你的那份監國密詔么?那密詔你便是如此用的?你啊、你??! 朱長存低喊聲季先生,正欲說什么,被季淵又一劍柄打下來,話被堵進肚子里去。 你不要叫老夫先生!老夫沒你這樣的學生!你簡直是老夫教書生涯的一大污點! 季淵如果當真對一個人徹底失望,他是連看也不會多看那人一眼的,他此刻還愿意這樣打罵朱長存,便是在心里覺得這曾經的學生還有救。 這一點朱長存是清楚的。 實際上季淵過來尋他之前,朱長存對整個事件已經有個模糊的判斷了,只是依舊不敢完全正視那個讓他心寒的結論。 如今被老師這樣教訓,他只能態度誠懇地認錯,說自己一定好好把先生拿來的奏折和小書冊看了。 季淵罵累了,搖頭說:這文老夫只給你帶了第一篇來,你若當真有心,剩下的幾篇便自己尋了去好好讀一讀!莫要被這宮里的情形迷了眼,若當真要看清楚,便走出去好好看看。 老夫話已至此,你若仍舊執迷不悟,老夫便辭官歸隱,再不踏入這都城半步!說罷轉身領著唐軻朝外去。 朱長存看著季淵背影,先生,長存幫您安排個車輦送您出宮? 季淵頭也不回道聲不必,覺得與其坐自己這糊涂蛋學生的車輦,不如繼續被小可這小混球顛回去,骨頭散架事小,一生清譽被毀事大。 . 數日前,耿小波在宋仁的帶領下尋去蟬衣宗,見到了朱文禎,跪在朱文禎面前涕淚俱下,說自己該死,沒有保護好王爺。 朱文禎從來也沒有怪過他,扶他起來,領他去見了冼愈。 耿小波是知道冼愈的。 冼愈的功夫一流,最重要的是,他有江湖第一名師的美譽,他教出來的學生,在江湖上都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 耿小波這么些年就兩個人生目標,一是保護好王爺,二就是練得一身好功夫。 所以見到冼愈,耿小波簡直像見到了本行走的武林秘籍,逮到機會就跟前跟后求著冼愈收他為徒。 朱文禎一貫喜歡看戲,得知此事,也不再獨自憋在唐軻的小宅子里寫曲譜了,整日就坐在冼愈院子外的小竹林里,看著耿小波像狗追著rou排似的粘著冼愈求收留的模樣,笑彎了眉眼。 唐軻是冼愈的關門弟子,也是冼愈最得意的弟子,為了保住自己的美名,冼愈咬死了不收耿小波。 可見著耿小波是個習武的好苗子,冼愈又有些心癢,便在耿小波每日例行求師拜藝的時候,繃著一張臉道:收徒是不可能收徒的,我自己定的規矩不可能自己壞了。我每日早晚會在這竹林練劍,我看你二人整天住在我這山頭閑得很,實在閑得慌就過來我這小竹林看我練劍開開眼吧。 耿小波聽著這話,簡直像得了拜師的信號,直接跪下來朝冼愈磕了三個響頭,嚇得冼愈一言不發摔門進屋去了。 后頭兩天耿小波按時領著朱文禎去看冼愈練劍。 耿小波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從不知刀劍原來可以有這樣的用法,學得極為用心。 冼愈將他的努力和進步看在眼里,心下也是極為欣慰,偶爾忍不住還會下場去抬手指導兩下他姿勢上的錯漏之處。 只是在下場指導的時候,冼愈偶爾瞥到一旁跟著耍著玩的朱文禎那握刀的姿勢,就覺得十分上頭,為了防止自己當場氣暈過去,之后都盡量控制不要去瞥旁邊那個小身影。 朱文禎被冼愈冷處理了,倒也不惱,依然雙手握著刀,學著冼愈的模樣橫在身前,作勢要劈出去。 他刀柄還未送出去,雙手便倏忽被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掌覆住了。 唐軻不知何時來到朱文禎身后,將他環在身前,兩人頭挨在一起,唐軻呼出的熱氣拍打在朱文禎耳側,有些癢。 唐軻雙手溫熱有力,幫著朱文禎糾正了握刀的姿勢,將那一刀劈出去時,刀鋒裹挾著內力,帶出一陣微風,掀起不遠處耿小波和冼愈的衣角,引得二人都扭頭看過來。 朱文禎臉上發燙,想抽回手,沒能掙脫,冼伯和小波都看著呢,你松手。 唐軻坦蕩回:怕什么,我師父教小波,我教你啊,我保證比我師父教得好。 冼愈看著兩人膩膩歪歪的樣子,頓覺胸口堵得厲害,提著耿小波衣領朝院子里去,走走,去房頂吧,這里練武的氣氛實在太差了。 看著兩人走遠,唐軻扭頭,在朱文禎紅著的臉頰上輕吻一下,湘兒,明日隨我進宮吧?去親眼看看太子怎么走上死路。 第75章 朱文祈端坐于東宮正殿,手邊放著朱長存讓張煥拿給他的認罪書。 朱長存傳了話來,說給朱文祈兩個選擇:一是簽了這認罪書,自行放棄儲君之位,去養心殿找他;二是負隅頑抗,等朱長存領著北境軍親自來東宮,取他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