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這幾年你一直住這里?謝朝忽然問了一句。 言楚抬頭,正和他視線對上:???嗯,是。 離開為什么不和我打聲招呼呢?謝朝微抿了唇看著他。 言楚有些心塞,眼前這位明明只是個十五歲的小毛頭,但風度氣質已經和成年謝朝沒多少區別,尤其是笑的時候,簡直是無縫貼合。害得他總看花眼 他一時有些出神,就沒回答謝朝的問話。 看在謝朝眼里那就是他冷淡懶得回答,謝朝放在桌上的手指輕握了一握,再問:這問題有這么難回答嗎? 他是帶著笑問的,但笑意一直只是掛在唇角,并沒蔓延到眼睛里。 言楚看了他一眼,總算回過神來,下意識回答:我覺得沒那個必要。他那時候一直以為謝朝壓根看不到自己,聽不到自己。那自己要離開確實沒打招呼的必要,再說他那時離開并沒有想離開這么長時間 謝朝唇角的笑容消失了,手指夾了一顆棋子低聲重復了一句:沒那個必要 他上天入地拼命找了他四年!他居然說輕飄飄說沒必要?連打個招呼都沒必要?! 言楚聽他語氣不對,抬頭看向他:我的意思是 還沒說完就被端著茶具出來的鏡子先生打斷了:親愛的,這個事兒就由我來向梵少尉解釋吧。 言楚一抖,被他這一聲親愛的給雷到了!抬眼看向他,鏡子先生將桌上的棋盤向旁邊一推,放下茶具,一邊泡茶沏茶,一邊緩聲解釋:其實這件事也怨我。小言一向喜歡孩子,我卻不喜歡。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倆沒少因為這事吵架 言楚:他怎么聽著這話風不對? 謝朝俊臉微微有些白了,視線盯在鏡子先生身上:所以? 數年前,嗯,大約是八年前吧,我倆因為這事大吵了一架,他負氣而走,我當時也氣著,就沒找他。沒想到他去了您那里,大概看到您小時候生得好看,就守在您身邊了。圓他一個想看孩子的夢后來我終于找到他,和他和好。那他自然就離開您了,跟我回到這里。他當時以為您看不到他,所以跟我離開時就沒打招呼 言楚越聽越不對,把眉毛挑的高高的:鏡子!你這都胡說的什么?我和你 后面的話沒說出來就被鏡子先生一句話給雷崩了,鏡子先生說的是:老公,過去的事就過去好不好?我不想再提。 言楚手里的茶杯都掉地上了:?。?! 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終于明白鏡子先生到底想干嘛了。 但明白歸明白,他沒想到鏡子先生這么沒下限,這么爛這么荒唐的理由都編得出來! 他忍不住看向謝朝,謝朝俊臉發白,卻還強做鎮定地看著他們,那一雙眼睛黑的像濃墨似的。 他不會真相信吧?這么明顯的謊話 言楚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好,解釋時機不對,不解釋心里堵得慌。 鏡子先生也豁出這張老臉了,走過去在言楚腳下撿茶杯碎片,聲音柔和,看上去十分賢妻良母:老公,我也想開了,等過兩年咱們就收養個孩子,我全依你 言楚,言楚望著他的目光已經生無可戀,想掐死對方的心都有。 他忍不住又看向謝朝,謝朝倒還是坐在那里,身子軍人般挺得筆直。 桌上是鏡子先生為了附庸風雅自磨的一套棋具,鏡子先生雖然棋藝超爛,但這套棋具很精致,棋子棋盤都是玉石的,耐摔耐磨,摸上去冰涼滑硬,握在手里的時候有些硌得慌。 現在謝朝就似無意識似的夾著一顆棋子,修長的手指被棋子咯著失了血色,他也似不覺。 他濃黑的睫毛在那里垂著,仿佛是要竭力掩飾眸底的脆弱。 他這個模樣讓言楚看了有些心疼,但還是不信謝朝就這么信了鏡子先生的鬼話,他又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干脆就在那里憋著不吭聲。 倒是鏡子先生在這個時候顯出他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特質:親愛的,其實梵上尉已經明白咱倆的關系,剛才在雄獅空間打架的時候,他看出我是你愛侶,還點了一點,你忘了? 言楚:什么時候?他怎么不記得了?! 他又凝眉看向謝朝,他其實覺得鏡子先生扯這么荒唐的理由實在是多此一舉,小謝朝就算這么找他,也只是因為丟失了一個陪伴兒,更確切的說,他覺得小謝朝那時候是把他當成父母親人的存在,在他身上找倚靠感。而不是愛情 畢竟他這次結識謝朝時,對方才六歲,他伴在他身邊四年,謝朝也才十歲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對他產生愛情嘛,想想就不可能! 謝朝終于抬起頭來,他俊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瞧著鏡子先生,忽然一笑:這就是你頻繁欺騙我的理由?你為什么不早對我說出真相? 鏡子先生一時找不到詞兒來圓:這個,我 你曾經對我說,這天下沒有你找不到的人。我每次問你,你都說快找到了,快找到了。還哄騙我給你修建祭壇做法招魂,騙去我數千萬,你是什么居心? 鏡子先生:我他有些愧疚,又覺得有些冤,他雖然騙了謝朝不少錢,但騙來的錢他全給言楚買虛擬倉了,總之,還是為了最后的大計。 言楚則震驚地看著他,顯然沒想到這么看上去仙風道骨的鏡子先生還干過這么缺德的事。 謝朝將茶杯向桌上輕飄飄一放,站了起來:鏡先生,你私購禁品虛擬倉,私練機甲,違背地獄星律法一千八百三十條,任何個人和機關單位不得私購軍需物資虛擬倉的條文,又私自帶人練習機甲術。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被捕了! 鏡子先生:??! 那個,不是!他又不是為了自己! 他上前一步,試圖辯解:梵上尉,您聽我解釋 謝朝沒理他,他在手腕的某個地方一按。 空中有八位身穿黑灰軍裝的戰士腳踩飛行器顯形,唰地一聲,八個人一起落在地上。他們訓練有素,動作劃一,齊刷刷像一個人似的,向著謝朝敬禮:少將! 謝朝微微點了點頭,下巴向鏡子先生示意了一下:拿下他! 八名戰士很輕松就把鏡子先生拿下了,沒有機甲,鏡子先生在訓練有素的戰士面前就是標準的菜雞,他沒想到謝朝會這么翻臉無情:喂,梵上尉,您得聽我解釋 話沒說完就被一名戰士用一塊布塞住了嘴:去軍部解釋吧。又認真糾正他:還有,現在我們頭兒已經是少將了,剛接到的軍令升得職。 不由分說將他扯上飛行器帶走了。 言楚:這樣的變化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他現在是精神體,那些軍士顯然沒看到他。而這里也不是在虛擬空間內,他也沒有機甲可以阻攔這些軍士抓人。他視線霍然轉向謝朝:梵上尉不,梵上將,你不能抓他 謝朝視線終于重新落在他身上,涼涼問了一句:理由呢? 第90章 第三界面23 言楚:這樣的變化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現在是精神體,那些軍士沒看到他。而這里也不是在虛擬空間內,他也沒有機甲可以阻攔這些軍士抓人。他視線霍然轉向謝朝:梵上尉不,梵少將, 你不能抓他 謝朝視線終于重新落在他身上, 涼涼問了一句:理由呢? 他并不是什么jian細, 也沒做危害這個國家的事 他做沒做不是你說了算的, 這需要好好審審才能決定。還有, 他確實犯罪了, 私造虛擬器是重罪。謝朝聲音冷酷。 言楚:他造虛擬器是為了我 謝朝瞥了他一眼,這一眼就有些冷:他倒是對你挺能豁得出去的不過, 無論是為誰,犯罪就是犯罪, 這個沒商量。 言楚: 他并沒有學習這個世界的律法, 鏡子先生也從來沒和他說起過,所以也不知道謝朝說的對不對, 站在那里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謝朝視線落在他身上,看他抿著薄唇飄在那里,有些無措,有些氣怒, 甚至有些孤單 很顯然, 是為那鏡神棍懸心 他手指在身側緩緩握緊, 忽然輕笑一聲,打開飛行器就想走。 言楚心里一急,猛然向前一步, 抬手下意識就去扯謝朝的衣服, 但他的手在對方身上掠過去, 他什么也扯不到。眼看謝朝就要飛走,他一橫心說了一句:謝朝!看在我待在你身邊四年的情分上,放他一馬怎么樣? 謝朝身子微僵,慢慢回過身來,眉目冷然,看不出喜怒:這個情分你居然用在這里你拿它換鏡神棍的自由? 言楚聽他話風里好像有門,于是點頭:是,放他一馬吧。畢竟他沒干什么危害國家危害任何人的事對不對? 真實原因鏡子先生一直不對謝朝說,那肯定是有理由的。所以言楚暫時也不想說,免得鑄成大錯。 謝朝居高臨下看著他,視線極冷。 言楚也回望著他,心頭莫名發憷,只覺眼前這人一點也不像小屁孩,和曾經的謝朝也不一樣。 兩人這么兩兩相望數秒后,謝朝又笑了,只是這笑讓言楚心頭一陣陣發涼:很好!他說,再然后他就一按飛行器飛走了,眨眼消失不見。 言楚:??! 他倒是答應沒答應???!也沒給個痛快話! 言楚原地等了小半天,也沒見鏡子先生被送回來。 顯然,他和謝朝的那點情分并不足以換回鏡子先生的平安。言楚苦逼地在心里罵了一聲娘后,終于決定下山再去找謝朝。 已經過去了這么久,謝朝又升任成少將,肯定有自己的住所。但言楚這種形態中,又沒法子去詢問路人。 所以言楚經過兩個小時飄回城里,思索了一會后,決定再回謝朝曾經的家也就是梵宅去看看。 那里是謝朝爺爺奶奶的住所,而言楚陪在謝朝身邊時也發現謝朝和爺爺奶奶并不親近,謝朝現在成了軍中少將,肯定不會再住在家里的。 但他爺爺奶奶應該不會搬家的,他去兩位老人家那里聽一聽墻角,說不定就能知道謝朝如今的住所了。 他又向那邊趕。 今天他太累了,先是在雄獅決斗場打了兩場大架,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就碰到這一檔子事,從下山趕進城里他又費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此刻的他疲憊的只想睡覺,飄在路上就想睡著。 他想了一想,看到一輛車正向前開,和他的目的地方向一致,他決定搭一下順風車,就鉆進車窗,飄進后車廂,閉上眼睛預備歇上一歇。 結果,這一歇就歇過了頭,等他睜開眼睛時已經天黑,那車停進了一個極為豪華的車庫,他飄出來,來到外面一看,在心里日了一下謝朝的祖宗! 郁郁蔥蔥的樹木,小橋流水的建筑布局,五進五出的院落。 這里言楚認識,乃是謝朝母親所居之處。 這里距離謝朝爺爺奶奶家足有五十多公里,如果開這邊的飛車,那自然是十多分鐘就能到,但現在的言楚苦逼地只能開十一路,還是隨風飄蕩的十一路,這五十多公里他能再飄一天! 沒辦法,他決定先在這里轉轉再說,說不定能找到謝朝的母親,從她嘴里能聽到點信息。 他在這大宅院里飄來飄去,忽然看到后花園的湖邊蹲著一個小男孩,那孩子瞧上去也就六七歲,低著頭,瞧不清相貌怎么樣,但小小的一團窩在那里瞧著很可愛。 看到他言楚就想起謝朝小時候,忍不住就飄了過去。 他終于瞧清楚了那孩子的模樣,心中微微一跳! 那孩子長相很漂亮,一頭淡銀的頭發,一雙狐貍眼,眼珠是純正的金色,眼瞳是豎瞳,鼻梁高挺,小嘴彎彎如菱角,微微抿起的時候,帶著抹桀驁貴氣。 小孩子身上的衣服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制成的,但一看就很貴重,在夜色中閃著微光。 這孩子是誰? 言楚盯著這個孩子,總感覺他的眉眼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言楚認人本領還是很高的,他原地想了幾秒后,就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孩子的相貌隱隱和謝朝mama有些相似!尤其是那一雙眼睛。 這這不會是謝母再婚又給謝朝生了個弟弟吧?! 也不對,他離開謝朝時謝母還是單身,現在才過去四年,她不能生出像五六歲的孩子 言楚正在那里沉吟,一個聲音從遠處傳過來:小北。 言楚驀然抬頭看過去,見謝媽偕同一個淡銀發色的男子從遠處走了過來,那一聲正是她呼喚出來的。 爸爸,mama。那小男孩站起來,張開兩條小胳膊就向著那兩個人跑過去。一頭扎到謝媽裙邊。 謝mama唇角含笑,一把將小家伙抱起來,在他眉心吻了一吻:又跑到水邊玩,仔細掉下去淹著。 不怕,小北會游泳呢。小家伙自豪,又抱著謝mama的脖子愛嬌地說了一聲:mama,我餓了,要吃你做的八珍菜。 好,mama給你做,把小北養得壯壯的。謝mama捏了一下那孩子的臉蛋。 旁邊的男子忍不住搖頭:你又慣著他,慣得他越來越喜歡撒嬌了。 謝媽笑:小孩子本來就愛撒嬌嘛,這很正常,走了,陛下,我給小北去做菜。 好啊,看來是我能沾兒子的光了。 一行三人走了。 言楚站在原地,看著那三個人的背影,心里像是翻起了浪頭。 他終于明白這男子是誰了,這個時代的皇帝陛下,也是謝mama梵晴雨的堂兄。 皇帝陛下已經薨了的爹和梵晴雨的爹是親哥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