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他能清楚感覺到楚子揚在發抖,臉色也煞白一片,知道他怕的要命,唇不停地抖,那勉強地一笑很牽強。 言楚死死抿住唇,緊拉住他不放。他已經把楚子揚當成朋友,他無法眼睜睜看著朋友掉下去摔死 他仰頭緊盯著謝朝,不太相信對方會拉不住兩個人。 普通人自然無法將兩個人同時扯上去,但謝朝是普通人嗎? 他是游戲NPC,是反科學的存在。他只要想,不要說兩個人,只怕一座小山他也能拉住。 更何況一般憋著勁拉人的時候臉色是漲紅的,就比如現在的言楚,因為過度用力,俊臉就漲得通紅。 相反,以一己之力扯著兩個人的謝朝俊臉一直沒多少變化,只是稍稍發白些。 難道現在其實走的是只能救一個的副本支線?就沒有其他可能了嗎? 謝朝和他對視片刻,似從他目光中明白了什么,又冷靜地吐出三個字:不信我? 言楚沒吭聲,無聲和他對峙。 呼嘯的風從兩人之間吹過,帶起來的雪花撲打著彼此的臉。 然后言楚發現對方的眼睫毛上也和自己一樣結了一層霜,襯得他的眼珠墨玉般地黑,也如琉璃般地透。 謝朝的眼睛很特別,像傳說中的桃花眼,卻又比桃花眼多了一絲冷。 他眼皮很薄,眼尾狹長,雙眼像是被上帝之手精心雕出來的,眼角斜挑,挑出極完美的弧度。笑起來時,眼睫微彎,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而不笑的時候,那雙眼睛就帶著無形的穿透力,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感,壓迫感極強。 此刻謝朝就沒笑,唇角連一絲笑意都沒有,他望著言楚的視線很有些莫測。 言楚最近也算是慣會讀人情緒看人臉色的,但他從謝朝臉上看不出對方的情緒。 他和他的對峙很快到了盡頭,因為謝朝開始倒數:10,9,8 倒數聲像催命,楚子揚終于豁了出去:言哥,謝了!來生有緣,我還做你兄弟!他猛地一掙! 言楚抓住他的那只手本來就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哪里禁得住他如此激烈的掙扎? 手里一空,楚子揚終于掙脫了他的手,再次跌了下去。 言楚下意識向下撈了一把,卻只撈到一把冰涼的空氣。 而也幾乎在這同時,謝朝也數到了一,言楚能感應到對方猛一發力,他的身子擺蕩向上 再然后。 言楚聽到上方傳來喀地一聲悶響,緊接著又是轟隆一聲! 大片的冰雪再次坍塌,于是言楚的身子向上飛了一半又再次向下跌落。伴隨著滾落的大塊冰雪 言楚:?。?! 干! 他情不自禁國罵了一聲。 他還記得澗底那密布的冰劍,而他在墜落時連根草也撈不著,只能做自由落體向下墜。 而謝朝,在再次坍塌時言楚和他緊握在一起的手就分開了。 也不知道是對方松手及時,還是慣性太大被他滑脫,反正言楚在下落的那一剎那沒看到對方的影子。 當然,言楚在墜落過程是打算自救的,所以睜著眼睛,極力想撈一顆救命稻草。 就這樣約摸自由落體了三四秒鐘,言楚在紛揚的冰雪中,忽然看到一道影子自上而下迅速而來。 他猛地睜大眼睛,認出那道影子正是謝朝。 他心頭一跳,一個疑問迅速劃過腦海謝朝是怎么突破在下落過程中趕上他的? 看來他果然是游戲npc,就是反科學! 既然反科學那他就可能有救,說不定對方能像電視上大俠似的一把扯住他,然后止住跌勢再飛上去。 他下意識向對方伸出手,等著對方撈他 結果對方雖然是后發先至,轉眼追上了他,卻又在眨眼間,以向下撲擊的方式從他身邊呼地一聲超過去 不要說拉住他,言楚連對方一片衣角也沒碰到。 言楚: 在那一瞬間,言楚也看出了對方的姿勢不太對,也像是自由落體了。 換言之,對方也是跌下來的! 這裂隙明顯很深,言楚腦海中的念頭已經轉過了兩輪,還沒跌到底部。 言楚估摸著這裂隙深度得有千米以上,以這種高度摔到底,就算下面是一片水面,人也能拍成rou片。 所以言楚干脆也不掙扎了,任墜落。 然后他發現他也反科學了,因為他居然趕上了最先掉下去的楚子揚。 楚子揚扎手舞腳一路跌,看到他時立即嚎了一嗓子:楚哥!一把抱住言楚的手臂。 在烈烈寒風中言楚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兩個人這么緊抱著跌下去,血rou會不會摔在一起,摔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個念頭一出,言楚身上的雞皮疙瘩也像周圍密集飄飛的雪片似的冒出來。 他正要強行掙扎一下,把對方甩掉,免得摔成一對殉情的基佬。身上忽然一熱,背后有什么唰地一聲飛出去,然后張開 言楚只覺身子被猛地一扯,向下跌落的速度瞬間減緩,那感覺就像忽然打開了一個降落傘。 楚子揚本來閉著眼睛,滿臉絕望。這時察覺不對一抬頭一睜眼:沃日!楚哥,你身上飛出來的這是個啥? 言楚也跟著抬頭看,懵了一懵。 他頭頂上方張開了一個鼓囊囊的半球,模樣有點像降落傘,但傘面上像漁網似的,鼓起了很多網格似的透明氣囊。 這降落傘雖然模樣怪異,但言楚總感覺它有些眼熟。 兩個人都是死里逃生,楚子揚激動的幾乎要熱淚盈眶:楚哥,你是舍命來救我的?夠朋友!不過這玩意兒你啥時候帶在身上的?哪來的? 又像想起什么:對了,謝朝呢?我都及時松手了他還沒把你拉上去?還是我松手不夠及時讓他丟下你? 言楚輕吸一口氣:你沒看到他掉下來? 楚子揚茫然地睜大眼睛:沒啊,他也掉下來了? 言楚原本心情頗沉,這時候心中又一動,難道剛才看到的是謝朝的幻影? 他一個念頭剛轉到這里,楚子揚又不好意思加了一句:剛才我一直閉眼等死來著,沒注意周圍。 言楚一顆心又緊了一緊。忍不住向下看,但尚沒看清下面的情景,就聽到楚子揚頗為擔心說了一句:楚哥,那些氣囊不會要破吧?我冒險片都是這個套路 第16章 精神病療養院 言楚覺得,這楚子揚一定是烏鴉投胎的,長了一張烏鴉嘴,他這句話剛剛說出來,那些氣囊就像被吹爆了的氣球似的,噼里啪啦一陣亂響,紛紛爆破。 于是,言楚連同楚子揚又再次快速跌落。 楚子揚同學再次啊啊啊啊一陣尖叫,言楚被他吵得腦袋都大了一圈,怒吼了一句:你個烏鴉嘴把嘴閉上! 噗!一聲響,言楚兩人摔進了一個雪窩子里。 ******** 言楚頭暈腦脹地爬起身,發現自己是在一堆雪里,這雪很厚很厚,難以想象的厚,足有三四米,而他和楚子揚就在這雪的底部,四周是不規則的雪墻,一看就是他倆砸出來的。 也幸好有這么厚的雪做墊子,要不然只怕兩個人都得摔個腿折胳膊斷的。 楚子揚還堅強地貼在他的手臂上,撕都撕不下來的那種,言楚一起來,也把他順手扯了起來。 楚子揚已經摔蒙圈了,死死地抱著言楚的手臂:哥,咱咱這是在哪?地地獄么? 對,十八層地獄第一層!言楚沒好氣。 楚子揚: 第一層是什么地獄來著? 他被摔的手腳像斷了似的疼,連腦袋也一陣陣嗡嗡響,腦筋不那么靈光,坐在那里懵了幾秒,終于想起來十八層地獄中的第一層是拔舌地獄 他下意識四面瞧了一眼,除了滿眼的雪什么也瞧不見。 雪太厚,他們又在雪窩子里,像是掉進一口雪井里,除了四壁的雪和依舊飄揚著雪花的天空外,其他什么也瞧不見。 他再拼命向上看一看,一片雪蒙蒙的,隱隱能看到狹窄的一線天空。初步估摸著離他們剛才行走的地方有三四百米高。 怪不得跌這么久!也怪不得中途打開了降落傘緩沖了一下,他們依舊摔得頭暈腦脹。 哥,這裂隙太深了,我們怎么爬上去???楚子揚要愁禿了。 言楚沒理他,他閉了眼睛緩了幾秒鐘后,又抬頭向上看了看,然后在雪壁上用手指畫圖計算。 楚子揚看了幾眼沒看懂:這是?楚子揚數學沒學好,只隱隱看出是拋物線的什么定律 言楚很快就計算完畢,然后從身上掏出一柄小鏟子,擇了一個方向挖過去。 楚子揚滿頭霧水:楚哥,你挖什么? 謝朝。言楚總算回復了他兩個字。 楚子揚又懵了一懵:他沒掉下來吧?我沒看到他掉下來啊。 言楚沒再說話,他確實看到謝朝掉下來了,無論是幻影也好,真實的也好,他都要查看一下。 楚子揚在旁邊也跟著忙碌,他沒有工具,干脆就用手去挖。 幸好這雪松軟,比較好挖,楚子揚挖了一會凍的手指像小蘿卜似的,又冷又疼又麻。 他羨慕地看了看言楚手里的小鏟子,小鏟子看著很不起眼,但挖起雪來毫不含糊,一鏟子下去就是一大塊雪,打洞非常地快。 楚哥,剛才那降落傘哪去了?楚子揚已經掃視了一圈,沒看到那怪異降落傘的影子。 收起來了。言楚落地以后已經察覺那降落傘到底是什么女貞的漁網。 完成第一個任務時系統贈送的,當時他隨手塞進口袋里。 后來為了能讓自己暖和些,就將那漁網套在身上,聊勝于無。倒沒想到它在這么關鍵的時候居然能變化成降落傘,救了他們兩人一命。這玩意已經自動縮回到他身上,似乎更破了。 既然那破網是寶貝,那他得到的第二件獎勵袖珍洛陽鏟說不定也不是凡品。 所以他拿出了它挖雪找人,然后發現這玩意兒挖雪真的很神奇,他花一分的力氣,能得到十倍的效果,比盜墓者打盜洞還快! 楚哥,就算他掉下來你怎么知道他會掉到這個方向?說不定是在相反楚子揚咕噥了一句,只不過他后半句話沒說完就噎住了。 因為他發現那洞忽然打通了,在那端露出了羽絨服一角 言楚終于挖出了謝朝,他蜷縮在雪地里,已經被雪半埋。身上不知道被什么刮擦了幾下,有好幾道破口子,都在向外滲血,將那件羽絨服染了半紅。 一條手臂彎曲的角度也有些詭異,不知道是摔折了骨頭還是脫了臼。 他緊閉著眼睛側臥在那里,臉色蒼白到發青,睫毛上甚至凝結著霜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楚子揚有些慌,圍著謝朝轉了一圈,一時不敢動他:沒想到他真掉下來了,還摔的這么厲害。楚哥,你不是說他是NPC嗎?他怎么會摔成這樣的? 我覺得我們可能誤會他了,他也是玩家,我沒聽說有哪個游戲npc一直跟著玩家的,還能因為救人受重傷。 怎么辦?他傷的很重啊,我聽人說摔成重傷的人不能隨便移動,要不然說不定能要對方的命要不要叫個救護車 說到這里他噎住了,總算想起這是在詭異游戲里,現實世界的一切都不管用。 言楚也沒理楚子揚的叨逼叨,他迅速檢查謝朝身上的傷勢。 先在對方鼻下測了一下,還不錯,呼吸雖然微弱,但好歹是有的,應該是暈了,沒死。 拜少年時常打架所賜,言楚還是懂的治療跌倒損傷的,當然,只是皮毛,并不精。不過在這里還算是派上了用場。 謝朝應該是在跌落過程中碰撞到巖壁之類的了,身上的傷口基本都是刮擦傷,幸好身上的衣服夠厚,所以這些刮擦傷都不算深,沒傷及動脈什么的。 他受傷的是右臂,前小臂骨折,上臂則是脫臼。 言楚的視線又落在謝朝的左手上,眸光微縮。 謝朝的左手五指鮮血淋漓,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尤其是中指指尖,皮rou已經翻卷。隱隱可見白骨,看上去很嚇人。 言楚清楚記得當時謝朝是用右手救他倆的,那左手就是摳進石縫固定身體的,他左手傷的這么厲害,顯然他當時確實已經拼出了所有的力氣。 言楚心中升起愧疚,為自己當時的誤會。 楚子揚在旁邊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他也愧疚:看來他當時確實拉不住我們兩個人了,我還以為他是故意的 言楚薄唇抿緊,心情頗有些復雜,視線在謝朝身上又轉一圈。 那個人側臥在雪里,竟有一種孤零零的蕭瑟之感,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他一個。 言楚心莫名緊了一緊。 算了!無論謝朝是不是npc,都對他有恩,救了他好幾次。他于情于理都該救他。 言楚身上倒是帶了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藥面的,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一股腦全涂抹在謝朝的傷口上,還幫對方接了骨,包扎了傷口。 楚子揚在旁邊給他打下手,佩服的五體投地:楚哥,你怎么什么都會?簡直像開了掛一樣!我覺得你才是游戲NPC,太牛了! 言楚: 外面的直播間關于他這一隊的屏幕上,也要沸騰了。 一行行的彈幕刷過去,都是大大小小的服氣符號外加感嘆號。 其實直播屏幕上已經熱鬧一小段時間了,從楚子揚一行人向前走也跌下縫隙開始,觀眾就要瘋了。 原因無它,大家闖這關時,只要向前走就不會有縫隙出現,更不會跌下去。言楚這邊是蝎子尾巴獨一份兒。 就算其他三隊也沒碰到類似情況,都還在雪地里艱難跋涉著 【你們說,他這隊遇到的這情況是不是出bag了?不應該??!】 【我聽說偶爾有部分界面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會出一些意外情況,言楚他們夠倒霉,趕上了?!?/br> 【這謝朝力氣很大,也挺仗義的,剛才他拉著兩個人的時候,我清楚看到他的左手就插進石縫中,鮮血把周圍的雪地都染紅了】